.co 紫云很快就想明白了当前的处境,一脸惭愧地跪在君骞煜面前道:“王爷恕罪,奴婢无能,差点儿着了旁人的道儿。”
君骞煜抬抬手让她起来:“这也怪不得你,快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紫云赶紧去检查另外几个人的情况,发现其中见了血的两人已经气绝身亡,而另外三个昏迷不醒的,则怎么都叫不醒。正想要跟君骞煜说,突然发现他正认真地盯着那颗大树的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紫云这才发现那个弹琴的人早已不知所踪,而那树干之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洞,洞前面的地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箭头,上面三个血红的大字:“血莲谷”。在箭头的旁边,放着一个沙漏,里面的沙粒飞快地往下流淌着,眼看已经淌完了一大半。
“王爷,我们要从这里进去吗?”那树洞里潮湿阴暗,似乎潜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
君骞煜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个沙漏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走吧!”当先抱起宁溪,一弯腰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蜿蜒向下的山道,开凿得很粗陋,脚底下尽是坑坑洼洼的石块,他们三人刚进去没多久,就听见那洞口轰然一声关上了,眼前一下子黑了下来,慢慢地才发现,原来每隔一段距离,山壁上就悬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勉强能照得清前行的路。
耳边偶尔能听到滴水声,脚下的感觉也潮潮的,倒也并不气闷,想来是有通气口。
紫云右手紧紧按着佩剑的剑柄,全身紧绷,跟着君骞煜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所幸这一路再也没有出现其他什么幺蛾子,跌跌撞撞地走了许久,耳边的水声也渐渐大了起来,空气益发潮湿,依照地势判断,应该是走到了山底下了。
走着走着,地势突然变得平坦开阔起来,感觉像是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中,没有了每隔一段距离便出现在山壁上的油灯的指引,一下子倒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天哪!”紫云捂着嘴低低地惊呼一声,伸手指着远处一盏幽绿色的火光,那火光飘飘荡荡的,像是无根的鬼火。
黑暗之中君骞煜自然看不见她的手,不过他也看见了那火光,仔细看了一会,低声道:“不必害怕,那是一艘船。”
说完君骞煜开始朝着那火光的方向举步向前走,紫云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
君骞煜的眼力确实是比她好多了,那火光渐渐靠近,依稀可以看得见一叶扁舟的影子,舟上还有一个人影正在划船,那火光正是挂在船头的一盏灯。
小舟停在三人的面前,划船那人收了桨,面无表情地看着三人道:“要去血莲谷?”大概是常年生活在地上的缘故,他的脸色极其苍白,在幽绿的火光下,更加绿惨惨的十分瘆人。
“正是。”君骞煜回答,紫云心里忍不住腹诽,莫非这条路还能通往别处去不成?
那人听完悠悠然坐了下来,在眼前摆开了一个棋局,声音里不带一点波澜起伏:“赢一场过去一个人。”
君骞煜二话不说把宁溪交给紫云,坐在那人面前:“请吧!”
那人也不言语,手起棋落,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飞快地开始手谈起来。
紫云心中暗自庆幸,幸亏煜王的棋艺是跟大周最好的国手学的,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此时如果是换了自己或是任意哪个侍卫,今天这条路恐怕走到这里就是尽头了。
想到这里,紫云暗暗地打量着这条小舟,心中思忖着把小舟夺过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正胡思乱想着,只听君骞煜道了一声:“承让!”原来他已经赢了第一场。
两人收拾棋子,很快又进入状态,开始了第二场没有硝烟的厮杀。
紫云盯着棋局看了没一会,又开始走神,这个血莲教行事如此诡异,而且根本就不把人命当一回事,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救万民于水火的圣教,也不知道他们的血池圣莲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传说是真是假,就算真有那么回事,那神出鬼没的教主是否愿意救人也还是未知数。
真不知道那大越国的夏波公主如此思想简单的一个人,是怎么说出她跟国师的交情还算不错的话来的,这一路上山入地,也没有机会把那件信物拿出来,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使。
不等她把这些问题都好好想过一遍,那边的棋局已经结束了,君骞煜毫无悬念地连胜三局,为他们三人赢得了渡河的通行权,那船夫的态度倒是好了很多,站了起来招呼紫云上船:“走喽!”用竹篙往岸边的石块上一撑,小舟便悄声无息地划入到无边的黑暗中。
紫云的双眼慢慢适应了幽绿的灯光,这才发现看似平静的水面上实际危机四伏,真正可通行的地方不过是一叶小舟那么宽,要是一下不小心走错了路,随时会撞个头破血流。
不由得暗暗咋舌,方才幸好没有真的起心思去夺舟,就算真的夺过来了,在这迷宫水道中不认识路的话,一样没有活路。
也幸好煜王的棋艺够好,顺利地赢了三局,想到这里,紫云忍不住问道:“船家大哥,方才我们如果没有赢棋的话,是否就不能渡河,只能原路返回了?”
那船夫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你倒是想得美,进到血莲教腹地,哪有原路返还的道理?”
紫云听他的语气,并不像是说无论输赢都会帮忙渡河的意思:“那您的意思是?”
那船夫随意道:“这黑水河中的活物也饿得够久了。”
紫云心中一惊,低头望去,那黑黝黝的水面,仔细一看依稀能发现有更深色的细长影子飞快地掠过,而且数量还很不少,紫云只觉得一股冷飕飕的凉风吹过,浑身一阵颤栗,忍不住悄悄地往小舟的中心移动了一点儿。
君骞煜倒是一直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不管再遇到什么事都无法在他的心里掀起波澜,只一路悉心地照看着宁溪,以紫云对他的了解,他如今的平静,倒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万一到头来这所谓的国师其实并不能救得了宁溪的话,紫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会跟这些人同归于尽的。
小舟大约行了有一个多时辰,终于停了下来,那船夫掏出一条布条,把自己的双眼蒙了起来,然后从船上拿起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往黑色的山壁上敲了三下,竟然发出清脆的金石之声。
那船夫隔了一会儿又敲了三下,总共敲过三次之后,只听一阵“轧轧”声,他们眼前一面山壁竟然从中裂开,缓缓向两边移动,明亮的光线从那缝隙中猛地照射进来,让人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待双眼完全适应了光线之后,这才发现,外面竟然是一个山青水绿,世外桃源般的世界。
那船夫脸上蒙着黑色的布条,把小舟撑出了山洞,沿着蜿蜒的溪流缓缓前行。
在室外明亮的光线下,他的脸色更显得惨白,紫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黑布蒙眼,大概是在黑暗中生活的时间太长,双眼已经不再能接受强光了吧!
说也奇怪,他们上山的时候,天上明明已经开始飘着小雪,天气已是极冷,可这里却是草木葱茏,有点温暖如春的感觉,就算是谷底比较温暖,应该也不至于相差如此之大,除非此地另有温泉什么的,就像当初那火山岛一样,完全不受外界气候的影响,常年都是温暖的气候。
那船夫虽然双目不能视物,可是小舟还是准确无误地停靠在一个码头边上,码头上一个小童子前来接应:“教主命卑下前来迎接贵客,请三位随卑下来。”
君骞煜用公主抱的形式把宁溪托在身前,轻轻一跃跳上了岸,随着那小童子往不远处的茅屋走去。
这小童子与前面所遇见的阴阳怪气的人不同,是个活泼的人物,一张嘴从见到三人开始便说个不停:“这位公子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我长这么大,还是看见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呢!”
又问宁溪:“这位神仙一样的姐姐是得了什么病?是来求我们教主治病的吧,唉,近年来求医的人益发少了,我都快有两年没见过生人了,再没有换命的人来,血池里的血莲都开得没有那么精神了。”
君骞煜的眼光陡然凌厉起来:“你说什么换命?”
小童子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所有人都知道啊,血莲教的规矩,一命换一命,血莲救人,但必须用活人的鲜血生祭。”说着走到紫云的跟前,神色天真道:“这个姐姐就是用来换命的吧,你别害怕,生祭血莲的人死后都能到天上享福的。”如此可怕之事,在他的口中说出来,竟是一派天真无邪,似乎是从小就见惯了一般。
紫云忍不住辩驳道:“当初你们血莲教不是以一瓶圣水救了举国上下的人命吗?那时怎么又没有换命的说法?”
“怎么没有。”小童子道,“那是我们教主舍弃了自己长生不死之命,才换得举国平安的,如今我们教主无限期地承受轮回之苦,而且每一世都是病弱残缺之躯,从来不能活过三十岁。”
紫云冷哼一声:“我才不信,这世上哪有如此怪力乱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