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神医孙道一跟宁溪想像的差不多,须发皆白,是个道骨仙风的老头,精神矍铄,只是看人的眼神有点儿冷淡,并没有因为君骞煜的皇亲身份,和他身上带着的木牌而对他高看一眼。
只见孙道一冷冷地把两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通,,看了看手里的木牌道:“这木牌上救命的次数只剩下一次,不知你们两个,是谁要治?”
君骞煜忙道:“是这位宁姑娘身上中了毒,想请孙先生帮忙配制解药。”
孙道一伸手在宁溪腕上搭了一下,翻了个白眼道:“这点雕虫小技,你确定要用掉这剩下的最后一次机会?”
君骞煜拱手道:“还请孙先生成全。”
孙道一是活了六十多年的人精,从两人的神态就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寻常,便对君骞煜道:“你这条性命好歹也是我救回来的,你如今这样糟践自己,这小姑娘知道吗?”
君骞煜还未说话,宁溪就着急地问:“孙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道一看着君骞煜道:“我治病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自个儿喜欢,因此我的规矩是,若非无人可治的疑难杂症,一般我是不会出手的,你身上中的毒算是有点儿意思啊,我想,除了那配制□□之人,这世上除了我之外你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解这毒的人了。”
君骞煜道:“当初孙先生给在下这块木牌,可是说明了不管什么人,只要手持木牌前来,都可以得到救治的,如今再来说什么规矩,那就没什么意思了吧?”
孙道一清了清嗓子:“不过是提醒你一句,免得将来后悔!”
“请孙先生放心,在下绝不后悔。”
“等一下!”宁溪把君骞煜拉到一边,“你也中毒了?怎么不早说!”
君骞煜故作轻松道:“他只是故意往严重了说,你别轻信,如今给你解毒要紧,我这毒还有快一年的时间才会发作呢,慢慢再想法子也不迟。”
“你别骗我了,制毒之人是那个姓谢的岛主吧?他早就死了,岛上的一切也毁于一旦,你还怎么想法子?”
“宫中有的是御医……”
“如果御医有用的话你又何必带我来这里?”
“去去去!”孙道一不耐烦地挥手道,“你们回去吵清楚了再来,别在我这里碍事。”
“不用了。”君骞煜飞快出手,点了宁溪身上的昏睡穴,一手捞住软倒的她放在一边的榻上,一边对孙道一道:“还请孙先生尽快动手吧!”
孙道一道:“你就不怕小姑娘醒来之后责怪你?”
君骞煜道:“到时再说吧!”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这是解药,据说每月必须服上一颗,可保证不会毒发,但却也不能彻底解毒。”
孙道一接过解药,倒出一颗细细观察,又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突然脸色一变:“这药小姑娘服过几次了?”
君骞煜道:“来得及时,尚未服用过。”
“还好,这药霸道至极,在控制原来的毒性的同时,把毒性更深地逼入五脏六腑之中,寻常女子吃上一年半载,便会失去生育能力,要是吃上三五年以上,则毒性深入,饶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
吓得君骞煜出了一头冷汗:“那现今她如何?”
孙道一一瞪眼:“这世上岂有我解决不了的病症?”
君骞煜也不去提醒他这话与他方才那番话的矛盾之处,只客气道:“那就有劳孙先生了。”
孙道一道:“要给小姑娘解毒,有两种法子,一种是我配一副药灌下去,药到毒消,只是药性与毒性在体内相争,必定会对身子有所损伤,不过问题也不大,只要好生调养一两年也就好了。”
“那第二种法子呢?”君骞煜自然不愿意让宁溪受到损伤。
“第二种法子便是我给她用银针拔毒,配以温和的汤药慢慢调理,也能把毒性尽数驱出体外,不过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大概得花上一两个月,当然这两个月里我药王谷也不能白养着你们,你们要在谷中做工以抵食宿,如何?”
君骞煜皱起了眉,哪怕是在军营这样艰苦的环境中,他也没自己干过任何活,要他给别人做工抵债?亏孙道一说得出来:“我付银子还不成吗?”
孙道一一瞪眼:“我谷中自给自足,不与外界互通有无,要你的银子何用?小伙子不愿干活也没关系,我这就去配药,早点完事早点离开,别在这儿碍事,外边好多人等着呢!”
君骞煜知道他这个人说得出做得到,无奈只得咬了咬牙应道:“好,我留下来干活便是!不过我还有个条件,你说的要药方也要给我。”
孙道一想了想:“要药方?也行,一万两白银。”
君骞煜气得牙痒痒:“你不是说要银子没用吗?”
“是没用啊,不过是你想要,我帮你开个价而已,不要就算了。”
“一万两便一万两。”君骞煜从怀中掏出银票,拍到孙道一面前,“药方拿来。”要不是想到如果自己对那同样中毒的数百人置之不理,宁溪这丫头醒来一定会不高兴的话,他才不愿意受这臭老头的气呢!
孙道一喜滋滋地拿起银票看了看,叫来药僮:“这个拿去给孙管家,把他平时唠叨的缺这少那的玩意儿统统买上。”
“好嘞!”药僮高高兴兴地拿着银票跑着出去了。
孙道一提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张药方,墨迹都没干便递给君骞煜:“拿去,我先说清楚了啊,这药性猛烈,若是中毒已深之人,多服几剂下去,虽然也能药到病除,但是寿命折上个十年八年的,也怪不得我。”
君骞煜双手接过:“多谢孙先生,还清先生尽快帮宁姑娘拔毒吧!”至于别人,他可顾不得那么多了,能解毒就算了,难道他还要包人长命百岁吗?
孙道一指着门外的一块药田道:“那边那块药田看见了吧,先去给我浇一遍,浇完回来我便开始动手给你治这个小姑娘。”
君骞煜抬眼望去,那块药田并不算大,浇完应该用不了多久,抬脚便往外走,孙道一又在后面加了一句:“慢着,我这块药田已经快要长成,药材身上不能沾水,你必须要用勺子在每一棵药材的根部仔细浇水,千万不能碰到其他地方,记住了吗?”
君骞煜强压住一肚子的火气,闷闷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便走了出去,挑起药田旁边的一担木桶,到不远处的小河旁边去挑水。
挑水这活他只见别人干过,不过对于自幼习武的他来说,这小小的两桶水自然不算什么,挑上肩膀便健步如飞,走了几步才发现干活并不是那么简单,两个木桶不由自主地晃荡着,走不到半路已经晃得只剩下小半桶了。
只好又回过头去,重新打水,这次着意控制着水桶的平稳,终于顺顺利利地挑回了药田,耐着性子一勺一勺地对着药材的根部浇水。
孙道一坐下来探了探躺在榻上的宁溪的脉息:“小姑娘,能遇上这么个男人,是你的造化,只是长久来说,是福是祸,也未为可知啊!”
说完找来一个火盆,丢下一把药草点燃,屋内很快弥漫着一股药材的清苦香气,孙道一把门窗关上,走了出去,不久之后,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女子走进屋子,顺手掩上了门。
待那女子出来的时候,里面的宁溪趴在榻上,身上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背上一片光滑的肌肤。
孙道一这才进去,打开装着银针的木盒,挑了几根合用的,细细地捻着刺入各处穴位。
君骞煜终于浇完水回来的时候,孙道一也刚刚好把银针扎完,见状交给君骞煜一块白布:“待会看见银针顶端冒出黑血,便用这块布把污血拭去,待所有的银针都冒过一遍黑血,就可以□□了。我让人去熬点药,待会小丫头醒来给她喝下便可。”说完孙道一便放心地离开了,他这谷中住了不少病人,都还等着他去看呢!
当初君骞煜受了重伤在他这里治伤,也曾帮他照顾过接受针灸的病人,这拔针的动作,还是做得挺熟练的。
没过多久,银针的顶端果然缓缓冒出黑色的液体,慢慢凝成一个圆珠,君骞煜用手中的白布巾小心地靠近那黑色的血珠,血珠一下子便被白布吸了个干净,那颜色竟是墨黑的,散发出一股极腥的恶臭。
每根银针冒过一次血珠之后,便不再有黑血冒出,君骞煜按照孙道一的交待,把那银针逐一拔出,放置到一边。
方才来过一次的女子端了一碗药进来:“君公子,这是孙先生吩咐给这位姑娘的。”
君骞煜抬头一看,对她笑笑:“安荷,是你啊!”当初他在这谷中养伤的时候,也是这位安荷姑娘忙前忙后地照顾他,也算得上是熟人了。
安荷脸上微微一红:“君公子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