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碧落教主和沉月宫主大婚!
碧落教主兰箫和沉月宫主白轻墨大婚!
碧落教主兰箫和沉月宫主白轻墨即将在凉州大婚!
消息在江湖上犹如炮仗一般一点就爆,伴随着初夏时节刚刚浮起的热意跑遍了武林的每一个角落。
大红镶金的喜帖送至各大门派的掌门案前,接到帖子的人,有的喜上眉梢,有的受宠若惊,有的忧思俱涌,有的喟叹点头,反正是令得不少人在短短几日之中立时忙碌起来。
源源不断的彩礼送进碧落教和沉月宫的大门,负责管理礼册登记的兰雍和无涯尽管连续多日忙碌不堪,但那脸上隐晦又招摇的笑容还是很明显地表达出了其内心难言的激动。
而对于其他几位护法和座使来说,这喜悦便来得更加纯粹——
他们的教主(宫主)就要成亲了!
碧落教和沉月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每个人都没闲着。大红色的窗花锦绫四处装点,碧落教中从未有过如此喜庆的景象,连兰园中都撒了金红的花雨,那碧绿的茎叶和雪白的兰花上点缀得极为亮丽。十里红毯自主殿一路铺向教外,比天外红霞还要耀眼万倍。
大婚当日,凉州城内所有茶馆酒楼皆免单畅饮,一切费用由碧落教包下,尽管普通人并不能接近碧落教方圆十里,然则这等便宜喜事仍旧让不少人乐开了花。
沉寂了三年的碧落教主啊,终于有动静了,而且一出来便是这么大一个动静,这让人怎么吃得消哟。
单飞卧在树上,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贺礼人流,将酒葫芦倒过来,最后一滴醇酿入口,咂了咂嘴,树冠哗啦一声响,蓝影一闪,凭空落下几片叶子,而人已不见。
身为天下第一神偷,单飞自认为自身操守很对得起这个名号,白天黑夜无论何时,他都穿着一身朴素低调的黑衣隐没在人群里,方便随时下手。
脚下生风在众人之中穿梭而过,许多人只瞧见一道蓝色的残影。单飞嫌弃地瞥了一眼身上,若非今日那二人大婚,他才不会换这一身醒目骚气的颜色。想想那日他翘着二郎腿坐在那人眼前喝着酒,怀里忽然被扔进一张喜帖,还没来得及感叹这镶金喜帖的大手笔,愕然抬头,只见那人从一堆文书里面抬起头来瞧了他一眼:“半月后,若是再让我瞧见你这一身黑衣,那这层皮,我便替江湖人帮你扒了去罢。”那人语气凉凉,却威胁劲十足,他当即打了个抖,暗自提醒自己,这睡了三年的人起床气怕是还没过,估计要比从前更不好惹了。
不过虽说这要求诸多,但只要酒水管够,他就什么抱怨都没有了。碧落教的花酿可是天下独有的好味道,外头还买不着呢,而兰箫让他免费喝了十几年,单飞自认即便是个偷儿,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偷儿,就冲着这一点,在他婚礼上也得好好表现一番。
单飞咂了咂嘴,一路奔向酒窖。
酒窖在兰园的下方,面积却比兰园要小了不少,仅有大约七丈方圆,这对于碧落教一贯的大手笔来说,显得有几分萧条。单飞轻车熟路地来到酒窖门口,刚要开锁,却见那锁有几分松动,有些意外地“诶”了一声,继而摇头心中大叹如今兰箫有了美人,对自家的宝贝都不上心了,连锁坏了都不管,于是一面摇头一面开了锁,钻了进去。
当单飞钻进地窖的那一刻,浓郁的酒香便渗入了其身上每一个毛孔,一缸一缸的陈酿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窖中,盖子上皆裹着红布,那陈酿尚未入口,人便已经醉了。
酒窖大门在身后关上,单飞顺着台阶走了下去,绕过那些宴席上要用的酒坛子,找到一个角落里的酒坛,打开坛盖,扑鼻而来的醇香让他闭起眼嗅了嗅,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拿起木瓢,打了酒灌入葫芦里,靠着墙根坐下来。
算算时间,离新娘子到这儿还有半个时辰,再让他喝两壶酒,足够,足够了。
这么想着,他索性闭上眼睛,靠在墙根喝起了酒。
地窖中极其安静,连一只老鼠都没有,浓郁的酒香充斥着整片空间,是打盹儿的好地方。
忽然,一声轻微的窸窸窣窣传入耳际。
单飞耳廓微动,眼睛睁开一条缝。
难道真有老鼠?
又一声轻微的摩擦声。
单飞眉头一跳,眼睛睁开。
凭他多年的梁上作业经验,这声音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他,那是衣角擦过酒坛子的声音,就在离自己三丈之内的地方。
他眼中冒出精光。
好家伙,竟敢在碧落教里玩这一手,老子当了这么多年的梁上君子,还没见过敢在老子面前班门弄斧的,今日便做一回抓贼的,就当是报答兰箫那小子十余年的酒饭恩情了。
只听对面声音极细,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若非他习武多年练就一副好听力,压根儿便不晓得此处有人。此人武功即便不是一流也能算作二流顶尖,尤其是轻功,落脚无声,极其灵巧。
单飞贴着酒缸小心地移动,没发出一点声响,眼前已经出现一小片衣料,他眯了眯眼,猛地窜起,一把抓住那人将其提起:“臭小子,敢在老子面前偷东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音一落下,他看清了那被自己抓着后领之人的脸,愣住:“怎么是你?”
面前之人一身利落的男子劲装,可身量纤细,尤其是那一张脸,白白净净的颇为清秀,分明是个女子。
那女子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后领还被单飞拎在手里,咧开嘴冲着他笑了笑:“嘿嘿,师傅,好巧。”
单飞瞪了瞪眼睛,眉毛一横:“小兔崽子,你来这儿做什么?那伪君子可不是好惹的,要是让他晓得有人偷进了他的酒窖,肯定要扒你一层皮!”
女子赔笑道:“师父教训的是,碧落教主要是晓得我进了他的酒窖,不仅要扒了我一层皮,还要扒了师傅您一层皮,徒不教,师之过么。”
“你再说一遍。”声音咬牙切齿略显阴沉。
“徒儿今儿个什么都没干,碧落教的酒窖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过没听过,师傅也没进过。”少女很快反应过来,愈发灿烂地赔笑道。
单飞冷冷地哼了一声,松开了她的后领。
这少女名叫流鑫儿,是他年前兴致忽起收的徒弟。流鑫儿,旁人一听便觉得是个很有钱的名字,可他却觉得晦气。流鑫儿,流鑫流鑫,不就是往外流了一堆金子的意思么?
好在这丫头虽然入门不久,但还算机灵,暂时能算得上是得意门生,当然他暂时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徒弟。
虽说这徒弟头一回独自作业便被金主祁家发现了,且在被逮之后意外地有骨气,宁死不降进而与祈无芳结下了梁子,让他倍感痛心疾首甚是丢脸,但每每想到自己的独门绝技终于后继有人且有希望发扬光大开枝散叶,正离家出走孤身在外的单飞便免不了一阵欢呼雀跃心潮澎湃。
二人正合计着将此事揭过,门口忽然有了几声响动,一个女声隐隐约约传过来:“诶,这锁怎的……”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分别向两头蹿去,流鑫儿藏身时轻轻地“哎哟”了一声,大约是碰到了酒坛子,然后迅速收敛气息,隐藏在了角落里。
地窖的铁锁被打开,木门推开投进来一方光线,有人站在了光线里,朝着酒窖里四下扫了几眼。
昏暗的酒窖里香气浓郁醉人,大大小小的酒坛子安静有序地摆放着,没有半点异样。
又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口走近,男子的嗓音略嫌冰冷:“怎么了?”
是轩羽。
“没什么,大约是先前取酒的人没锁好。”那女子的声音有些犹疑,但很快又爽利起来,“来来来,进来搬罢。”
单飞早听脚步声便晓得是兰蝶,眉头跳了跳,暗暗压低了身子,更加放轻了呼吸。
兰蝶:“搬那个小的,一百坛。”
“是。”整齐的应答声后,丛簇的脚步声进入地窖,搬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
轩羽道:“小坛搬起来麻烦,又显得你们教主小气。不如搬大坛的,看着也威武些。”
“大坛都是十年以上的陈酿,要留着自家人慢慢品的,给外头那些人牛饮,岂不是暴殄天物。”兰蝶的声音有些不满,“那些就早就被单飞那个臭小子不知偷喝了多少,所剩不多,才不给外人喝。”
轩羽没答话。
碧落教的门人动作都十分麻利,一百坛酒很快便搬完了,兰蝶与轩羽皆退出去,木门重新关上,上了锁。
单飞耳朵动了动。
待脚步声走远了,确定外面的人听不见里头人的说话声,单飞才从一坛大酒缸后面探出个脑袋来,左右看了看,然后直起腰,舔了舔嘴巴,一把掀开跟前酒缸上裹了红布的木塞子,笑得淫/荡:“徒儿啊,徒儿,走远了,咱喝酒,喝酒。”
无人回应他。
单飞也不在意,还当流鑫儿是胆小怕外头人发现,拿着自个儿的葫芦往酒缸里打了满满一壶陈酿,猛灌了一口,闭着眼发出满足的喟叹,回味了许久,又唤了一遍:“徒儿?”
仍旧无应答。
单飞觉得有点不对,睁开眼睛。
“啊!”一声惨叫,神偷向后一蹦,险些一屁股撞倒后头的酒坛子。
兰蝶手腕上银丝一卷,止住了单飞向后倒的势头,然后皮笑肉不笑,手腕一用力,单飞整个人被提起来,甩到了门边上。
“哎哟娘诶,我的老腰……”单飞滚在地上哭喊。
“别说你这把腰了,我看,你这层皮也不想要了么。”兰蝶弯下腰,笑眯眯地抚摸着单飞的脸,然后滑到脖子。
单飞吓得夹紧了屁股:“哎呦姑奶奶,姑奶奶,求您,千万别跟你们家教主告状,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身后的木门一下子被拉开,轩羽大步走进来,扯过兰蝶,冷瞪单飞:“谁让你碰她。”
单飞懵了:“我啥时候碰了她,是这个色女碰我的!”
轩羽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将兰蝶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跟他谈什么条件。”
“你说的。”兰蝶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在轩羽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低头看向单飞,立刻变脸,满面的无可奈何兼凶神恶煞,“这就没办法了,我原想帮你一帮的,奈何我家这位不肯。爱莫能助了。”
言罢便一手以银线拖着单飞,一手挽着轩羽往门外去。
这时酒窖里又传来一声磕碰,单飞顿时心中大叹,这个死心眼的徒儿,他都被逮了,这时候便不该再出来自投罗网。他一面郁闷着自个儿这徒儿如此不成器,一面扭过脖子过去看,这一看,便把脖子给扭了。
兰蝶亦有些意外。
只见一袭白衣的北堂寻从酒窖里钻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单飞,再看向兰蝶与轩羽,弯了弯腰,拱了拱手,道:“二位,此番确是我们冒失,给二位添了麻烦。今日毕竟是兰教主与白宫主大喜之日,总要欢欢喜喜的才好,还请二位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暂且揭过此事,来日必当重谢。”
兰蝶看了一眼轩羽,撇了撇嘴,指尖一动,“咻”地一下收回了捆在单飞腰上的银线:“罢了,看在北堂少主的面子上,且饶他一次。”
单飞捂着脖子疼得龇牙咧嘴,一面惊讶于北堂寻的忽然出现,一面愤怒地看向兰蝶:“我们俩到底谁跟你有交情,我求你的时候你怎的半点都不通融?”
“咱俩是有交情,可这交情抵不过我对教主的忠心。”兰蝶耸了耸肩,“可北堂少主功夫好人也好,我打不过他,为小命着想,我自然就放了你了。”
单飞揉着脖子站起身,郁闷地望向走出来站在阳光下身上还沾了点儿灰的北堂寻:“你何时躲在里头的?你竟比我先来?”
“我来可不是为了偷酒喝,我是来寻你的。”北堂寻道。
“你怎知我会来这里?”
“猜的。”
“可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来了?”单飞活动了一下脖子,斜睨着他,“我在教门口待了许久了,也没见你们明宗的人。”
“因为我先去见了一位前辈。”
“谁?”
“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