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这两个字。撞击到了心灵的深处。
我的举手投足变得犹豫,脑海陷入了无限的沉思之中。这眼前的人,是我的兄弟,但我们除了争夺一个活下去的权利,就再无什么交集了。
曾经爷爷在时,他只是家族中不被看好的言陆之子。我的父亲,却甘愿舍弃我们两个人的性命,换取他们上位。
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从最靠近成功的座位上跌落。
十一年前,那个对我而言的黑白色夜晚。
我的父亲,破坏了我成为能力者的媒介:执器意识。
然后将刀刃交到言陆之手,任由他毁灭。
而他为什么舍弃了希望,真的是为了言家大全?
尽管我阅读过许多的书籍,但我依旧不懂得什么是道义,我所认定的道义,是建立在我认为值得的范畴中。就像我讨厌这个家族,那我就会认为它不值得我付出。
这很自私,但在现实中,这就是常人都奉行的真理。
当年父亲的强盛,足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让自己活着,贯彻自己的理念,有着这样力量的他,就算不舍弃自己的生命,也可以保证言家不受破坏。
所以他这样的道义在我的认知里不能被理解。
可我依旧愿意听从父亲的话,是因为他对于家族的理念确实对我有影响力。
而他却没有理解我这个儿子,我的家族和他的家族是两个观念,这样的心态,在宁欢的推动下,轻易地土崩瓦解。
为了言家大全而死的命运,我不会再顺从。我要面对这个现实!
可我也不会选择和言振泽决斗,我已经没有这个资本和意愿了。让言陆父子上位的决定,我不会反对。是宁欢使我想要活着的真心又死灰复燃,我只想保护她。
在不违背父亲的意愿下,要争取到活下去的希望。
而我要面对诅咒这样的决定,也出于人道,因为我不能不在乎这个家族,如果只是为了让自己活着,而逃避诅咒。
那么整个镇夜家族也会随之毁灭!族人会受到诅咒的波及,这就是镇夜的祖训。
不能让这些族人因我而死,是我不能逃避的理由。
而族人不分是非的盲目崇拜,也是因为祖训,他们心中早已没有了善恶之分,谁的赢面越大,他们就会支持谁。
因为这样的态度,决定了他们的生存。
尽管书阁的文字是我的希望,可若它真的是无用之物时,我会甘心的死去。
这是对现实的妥协,至少我争取过的痕迹是无法磨灭的。
言振泽曾经是一个失败者,但我父亲死后,作为当事人的我和他交换了长桌上的座位;他不再是失败者,可以在家族长辈的关怀下成长。
如今也处于家族寄托的希望之中。
很久以前,当我知道和他之间有生死决斗时,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死去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而对于嫡系诅咒的来源,在我听闻的传说中是这样的。
惊云和他的弟弟,都是强悍的驱魔人。
那个年代时逢乱世,没有灵能力者的存在,所谓的驱魔人也只能靠体能力者的破坏力执器来驱魔。
惊云先生一直是我心之向往的高人,但他的死因却没有在家族的记录中。
他没有后人,唯一的宝剑:夜源。
被他的兄弟,也就是言氏老祖宗所继承。对于那个诅咒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我知道的是:它源自一只怪物。
家族的记载中,是老祖先斩杀了它,而它这只怪物通灵性,对于杀戮它的人,它会化成恶灵,永生永世的纠缠那个人以及他的后裔。
从前镇夜的老祖先在我的认知中,就不是很正义的形象。
尽管他是有名气的大人物,但他导致了家族嫡系之间的诅咒,使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
他使用的武器也是惊云先生的夜源剑,在我的认知中就是觊觎他兄长力量的人物。
但在我读完那本《狐狸的眼睛》后。
我认为惊云先生如果是玄云,而老祖先就是书中念尧的话,凭借他们两兄弟的感情。
那老祖先给我的印象,就不再是像镇夜后人一样的虎豹豺狼。
他们的兄弟感情,应该不至于让他觊觎他兄长的力量。也许在那遥远的乱世,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可这本书中的故事还有待考察,是真是假,也尚未明了。
我看着言振泽,他失落的样子。他难道就会善待我这个曾经高于他的贵公子吗?
他被家族忽略的时候,也憎恨我吧!
在这样血性的家族中,我实在想象不出对待生死仇敌还能心存善意的人。
我看着他,表情严肃、用一字一板的口吻说道:“你,在开玩笑吗?”
“这样的镇夜族有我的家人?真是可笑。”我自嘲的笑道,眼神凝视着他,尽管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要试探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我不愿轻易相信他的话,是必然的。
他若是恼羞成怒,说话以自我为中心,我就可以当他是在骗我。
我对他并不了解,这是我对他的防备,就像和宁欢初遇时我骗了她一样,因为对待陌生人,我实在不可能抛出一片赤诚。
“你!怎么这样不识抬举!”言举业站在他的身后,再也坚持不住的上前一步,并用手指着我的脸,愤恨的说道。
“举业,退下!”他低着头,可语气却带着坚决的命令。
言举业的眼神中又是不甘心,可他就是对言振泽过于忠诚。尽管愤怒,可他依旧退回了原点。
果然,恼羞成怒了吗?我可笑的看着他,等待的是他充满自我主义的话。
他还是没有抬起头,沉默了许久。手不肯放,话不肯说。
天也终于不再是赤红的余晖,开始暗淡无光,就像他的沉默。
“我可以走了吧。放开我。”我冷漠的说道。尝试着推开他的手,这一刻,对我而言,竟然很不好受。
因为我没有听到他的答案吗?我什么时候会变成这样的?因为一个关于认可的答案?
有人认可我,这一点宁欢已经做到了,我也因此改变。
可言振泽,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呢?我可以现实的认为,你在骗我。你若不是在欺骗我,又为什么不告诉我答案呢?
天总于落幕了,黑的彻底。
他也终于抬起了头,表情却不是愤怒:“哥,别坚持了。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孤独呢。”
这……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