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
两个轿夫不约而同喊了一句,这下子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左右邻居都跑过来。
“你疯了!”邓氏大叫着冲上前欲把林氏从刘喜娘身上拉开,可惜林氏已经入了相,左手死死捏着刘喜娘脖子。
曲快手大喝一声,立掌劈在林氏后脑勺,将她打晕倒在刘喜娘身上。
两个轿夫恨恨望着昏倒在地的林氏,这个女人真是歹毒,竟对刘喜娘起了杀意。
曲家村众人涌进来时,林氏已被曲快手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而刘喜娘躺在邓氏怀里,双眼紧闭,满嘴吐着白沫,浑身抽搐。
刘喜娘祖上遗传羊癫风,三岁之前频发,稍微大点就好些,成亲之后更是极少发作,所以此事不被外人知晓。
羊癫风不能干重活生气受刺激。
喜娘只需动动嘴皮子,来钱又快,没什么风险。刘喜娘便选择干这个,在县里撮合了许多姻缘,小有名气,收入比教书先生还高。
丁富商已付给刘喜娘二两订金,速成之后再付给她四两。
刘喜娘这两天受得刺激可不小,把曲长久的妻林氏识认成娘,又被林氏起杀心用剪刀刺用手掐脖子,受了极大的惊吓,羊癫风不发作才怪。
一个老头子见多识广,瞪眼惊呼道:“她羊癫风发作。郎中若是来晚了,她会死。”
一个老婆子摇头急道:“村里到镇里来回需一个多时辰,郎中来了,她也死了。”
“她是县里的喜娘,死在咱们村,以后还有哪个喜娘敢来咱们村做媒?”老头子说完,瞟了一眼刚进门的老族长。
族里谣传县令要给老族长的二孙子曲定林说亲事,曲族雨棚砸人事件发生后,此事没了音信。
老族长若想给曲定林在县城说门好亲事,就得用到县城的喜娘。
邓氏急得捏刘喜娘人中。曲长久像丢了一魂一样站在桂树下不知所措。
突然间刘喜娘不吐白沫了,浑身也不抽了,只是如同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任凭邓氏把她人中捏破了都没醒过来。
邓氏手指颤抖着往刘喜娘的鼻前凑,失声道:“没了气息。这可怎么办?”
众人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两个轿夫愤怒的骂一直躺在地上昏死的林氏杀人凶手,让林氏偿命。
老族长跺脚叫道:“快去找晶妹子,她的药连义伢子的瘫病都能治好,快让她来瞧看刘喜娘!”
望月抱着李晶晶急奔至曲家时,院里院外围了近百人,曲家村没下地做活的人都赶过来瞧看。
刘喜娘竟然鬼返魂似的又活过来了,仍是吐着白沫,只是身体不抽了,眼睛却紧紧闭上了。
众人刚才被刘喜娘闭气吓坏了,现在又见她活了,没有欢喜,反而更加担心她真的一口气上不来死在曲家村。
“大家都离患者远些,都往后站。”李晶晶从望月怀里跳下地,噔噔噔跑到刘喜娘跟前,蹲下给她把脉,接着翻看眼皮。
她确诊是癫痫,接合众人的议论,确定刘喜娘发作原因是激动、极度惊恐。
此时为了救人命,加上她已是拥有道教白云观文书的药师,不再掩饰会医药术,高声道:“望月,把患者的嘴巴弄开。患者现在神志不清,你小心她会咬你的手。”
望月上前从邓氏手里接过刘喜娘,粗糙黑胖如蒲扇的右手捏出刘喜娘的双腮。
刘喜娘张开嘴巴,上牙下牙也是张开着。
李晶晶迅速的往刘喜娘嘴里丢进一粒黑色小药丸,急道:“望月,把患者嘴巴合上。”
黑色药丸名叫全蝎癫痫丸。以整只的毒蝎为主药,几种药草为辅药,在回春空间制成。
毒蝎是她跟村里的小伙伴数月前在雨后村子大路边拣的,送到回春空间养大了制药,药效远胜普通的蝎子。
望月依言行事,右手虎口沾满刘喜娘的口水。
刘喜娘在几十双眼睛的凝视下缓缓睁开,吸了一口气,弱声道:“我这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人间了?”
两个轿夫抢着道:“刘喜娘,你遇到了贵人,这个细妹子给你吃了一粒药,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了。”
“刘喜娘,你跟前的细妹子就是救你的大恩人。你快谢谢她。”
刘喜娘目光望向站在旁边小仙女似的黄衣小女童,热泪盈眶道:“刘金巧多谢你救命之恩。”
众人瞧着刘喜娘不但活了,神志也是清楚的,均吁了一口气。
刘喜娘顾不得人中破了湛出鲜血,抬起双手一看空的,四处瞧看,地下只有曲家村人一双双大小脚,突然间急叫道:“我的红色小锦盒呢?”
曲快手怕刘喜娘再犯病,赶紧将小锦盒送到她手里。
刘喜娘站起来当场打开小锦盒,将放在最上面的婚书、写有八字的红纸拿开,仔细清点里面的银锭。
众人被白花花的银锭闪花了眼睛。
刘喜娘不小心手一松,婚书便落到地下。
旁边的老族长拣起婚书看过之后板着脸问曲快手道:“村里人都道是多伢子要娶平妻,婚书上却写着长久的名字!到底是怎么回事?”
曲快手知道此事无论如何是瞒不过村里人,只能全盘托出。
众人一听,原来刘喜娘误将林氏认做邓氏说亲事,林氏误以为刘喜娘是给曲多提亲同意,今日刘喜娘来交换八字送婚书,林氏发现是曲长久娶平妻大怒发疯拿剪刀杀刘喜娘。
“小邓氏刚给林氏添了个孙子,林氏这个当婆婆的不感激倒也罢了,竟是要给林多娶平妻,要气死小邓氏。”
“林氏是个极贪财的,肯定是想贪了提亲商家的银钱。”
老族长挥手示意众人未要当着外人面前议论,问曲快手道:“昨个你们得了信,半夜从县城赶回来?”
昨夜曲快手砸门,林氏睡死了没听到。老族长家就在隔壁听得真切。
曲快手沉着脸点头,手指林氏道:“若不是亲戚送急信喊我们回来,这毒妇今个就自作主张交换了八字、在婚书上按手印、收了礼钱。”
老族长蹙眉摇头道:“亏得你们回来,不然林氏贪了银钱定了亲事,还以为是曲多成亲。到正日子那天女方把新娘子抬来,林氏才知新郎官是长久,受了大刺激,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你家跟女方家就成了全县的大笑话,两家的名声都毁了!”
邓氏呜的哭起来,哽咽道:“叔叔说得极是。我家有了这么个疯堂客,可如何是好?”
曲快手满脸懊悔,失声道:“当年我真不该让长久娶了这个毒妇。”
曲长久咬牙道:“爹、娘,我今个就把林氏休了!”
“不能休林氏。”老族长话里有话,瞪眼高声道:“林氏是疯子,我今个要开族会,将她关起来,不能让她再害人!”
林氏醒来正好听到老族长的最后几句话,爬起来满眼恨意,不发出半点声响,头朝着老族长撞去。
村里的两个老头子正好离老族长不远,喝了一声,都伸手去抓林氏,可惜没有抓住她。
林氏就要撞在老族长的后背时,被奔跑疾如豹子的望月伸手一把钳住左臂。
林氏低头去咬望月的手,被望月直接喀嚓卸了下巴,满脸的杀气,满眼的恨意,呜呜痛哭发不出声音。
李晶晶就站在老族长旁边,曲氏后怕的脸面血色,吓得抱着她远远的躲开林氏。
老族长在曲家村威望极高,无人能替代。
众人见林氏竟要“谋杀”老族长,全部愤怒的大叫道:“毒妇又发疯,把她关起来!”
曲快手双手扶着受了惊吓的老族长,关切的问道:“叔叔,你先到堂屋里歇歇。”
刘喜娘数完了银钱却没有急着走,带着两个轿夫也进了堂屋。
此次她眼拙,阴沟里翻船,竟是认错当家主母,差点定错亲事,此事若传出去,多年积攒的喜娘名声都毁之一旦。
她患有羊癫风疯,此事县里人都不知道。她不想事情传出去,砸了饭碗,害得儿女以后难找到好亲事。
她差点被林氏杀死这是事实。她是受害者,曲家如果不给她一个说法,就告到县衙去。
林氏被族里的妇人拿绳子捆,嘴巴塞了破布说不了话,暂时丢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
邓氏怕林氏碰树杆自尽,就让曲长久站在旁边守着。
贺氏抱着李云霄来到了闹哄哄的曲家,见堂屋人满为患,李晶晶与望月也在其中。
曲氏正为曲快手家里的事揪心,瞧到贺氏来了,赶紧出来,忍不住落泪,给她讲了事情经过,低头问道:“怡妹子,林氏差点杀死刘喜娘。你舅舅不想让林氏做牢毁了曲家的名声。你快帮着想个法子让刘喜娘别去县里告状。”
“娘,你莫急。总是有办法的,你让我想想。”贺氏站在堂屋外打量刘喜娘。
“娘!”李晶晶跑向贺氏,张开双臂。
李云霄蹦下地挡住了李晶晶,不让她抱贺氏。
李晶晶小手叉腰叫道:“望月,给我把霄伢子弄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