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齐遇翻到那只精致的首饰盒的时候,四月正锁着门在洗澡。出于好奇,他打开了看了一眼,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那是一串切割完美的钻石项链,呈水滴状分布,粗略估计由几百颗的钻石缀连而成,顶部是一颗鲜蓝的碧玺,那通透度跟色泽度,绝不是凡品。他的手微微一晃,几百颗的钻石顿时散发出了璀璨的华光,可以想见,如果在太阳光下,该是多么的醉眼迷人。
“四月,四月?”他扯开嗓子喊着四月的名字。
“等等,我马上就好。”四月应了声,匆匆忙忙拿过毛巾擦干身上的水珠。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她一眼看到齐遇手捧着夏白给她的钻石项链发着呆。
“怎么了?”刚洗完澡出来有些冷,她裹紧了身上的睡衣,挪动着步子走上前。
“这你哪儿来的?”齐遇问她。
四月这才看清楚项链的全貌,顿时吃了一惊。她带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打开首饰盒,大致知道钻石项链很贵,却没有想过竟是这么的贵气闪耀的珠宝。光看那数不清的细小钻石,就知道价值不菲。
听到齐遇的问话,四月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地回答:“这是我一朋友送我的,算作是我的结婚礼物。”
“你那朋友是做什么的?他很有钱吗?”齐遇眼睛闪亮,好奇地问她。
应该是她的男朋友有钱吧。四月迟疑了几秒,见阿遇似乎很兴奋的样子,她顿了顿,模糊地开口道:“我也不清楚她做什么,毕竟我们很多年没见了。”
阿遇显然不信,“都那么多年没见了,他会一上来就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一边说一边用别当我是白痴的表情瞅她。四月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老实说,她也不懂夏白为什么对她这么大方,如果她预先知道是这么华丽的项链,她说什么也不会收下。
“别磨蹭了,快去洗澡吧。”四月转移话题,催他。
男人恋恋不舍地摸了摸那颗像糖果一样鲜亮的碧玺,有点不舍得放手的意思。四月见了,一把将其从他手上夺过来,喃喃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要好好藏好。”
这样说着,她把它放到了带锁的抽屉里。锁好后,她又把钥匙藏好。可心里到底是不太踏实,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它存放在银行保险箱里。
隔天一大早,齐遇就兴冲冲地把四月叫起来。也真是奇了,平常喜欢睡懒觉的某人怎么跟打鸡血似得。
四月很好奇,男人就自发地凑了上来,一脸神秘地说:“我昨天上网查了,你朋友送你的那条钻石项链名叫《初恋》,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条。据说是某个新锐珠宝设计师为了纪念他的初恋而设计出来的。这条钻石项链通身用了整整300颗钻石加上顶级帕拉依巴蓝碧玺吊坠,足可见其价值。”
看他说的唾沫横飞,四月不好意思打断他,便任由他说了下去。她对奢侈品的概念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很贵就是了。
“你知道这条项链价值多少吗?”
四月摇了摇头,一脸的迷茫。
齐遇给了她一个无可救药的眼神,转而又眉飞色舞地比划着:“1314万啊,代表着一生一世。”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住,满面狐疑地看了四月一眼,语气有些试探地问:“你朋友是男是女啊。”
“女的。”四月回。心里却想着,一生一世啊,这真是个美好而浪漫的词。这么看来,夏白过得很好,顾青颜对她很用心。只是,这样有意义的一条项链,夏白怎么舍得送给她?
四月琢磨着要不要还给夏白,但一想到对方那天的脸色,她又有些犹豫。算了,也许过个几天,夏白后悔了,会主动向她要还也说不定。
愣神的片刻,肩膀处猛然传来一阵摇晃,四月回过神来,就看见齐遇特别兴奋,眼里射出的光几乎要灼伤她:“四月,我们发财了,只要把这条项链卖了,房子车子就都有了。”
四月不敢直视他,避开眼,避重就轻地说:“夏白没把珠宝鉴定书给我。”
“那有什么关系,业内人士一看就知道真假,就算不能按原价卖出去,卖个几百万还是可以的。”
“可是……”四月还想说。
齐遇一把打断了她的话,“别可是了,快把那条钻石项链给我,争取在我们结婚前把新房搞定。”他说着,终于抽空看了四月一眼,发现了她眼睛里的迟疑和抗拒,他眉头一拧,不太高兴地说:“怎么,你不愿意?”
四月没有回答,只拥着被子不说话。
“四月,一千多万啊,我们卖一辈子的烧烤也挣不来这么多钱啊,你还在犹豫什么?”男人缓和了语气,企图说服四月。
女人沉默了半晌,蠕动了下嘴唇,“对不起。”
齐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四月,“你是不是傻了,藏着那条项链有什么用,不能解决吃穿又怕遭贼惦记,还不如早早脱手换成现金,只要我们好好理财,光吃利息都比我们辛辛苦苦出去工作强。”
“不行,这条项链太贵重了,我不能卖。”如果不知道它的意义还好,知道了,她说什么也不能变卖。更何况,顾青颜和夏白已经帮了她很多了,如果不是他们,她跟阿遇早就倾家荡产了。做人,不能不懂的惜福。
齐遇生气了,口不择言道:“你就抱着你的这条项链过一辈子吧。”说着,他摔门出去了。
两人为了这事不欢而散,晚上齐遇又没有回来。
每次都是这样,一吵架,齐遇就像个小孩子,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打电话也不接。到后来,四月已经懒得打电话给他了,反正他呆够了,就会乖乖回来了。
这一次闹别扭的时间似乎有点长,四月不放心,给他打个电话,果然是关机。她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如果一开始就不收这条项链就好了,这样想着,她给夏白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起的时候,夏白正微阖着眼皮在画眼线,抽空瞥了眼化妆台上放置的手机,当看到某个熟悉的名字时,她手一抖,眼线笔就擦着眼皮在眼角处划伤了一道黑色的痕迹。
她倾过身,侧过脸照了照镜子,有些不愉地皱了皱眉。
再瞥了一眼仍在持续震动的手机,她迟疑地接过,在铃声的最后一秒接通了电话。
“喂?四月吗?”她拉着嗓子,是有些甜腻的声线。歪过头打量着镜中的女人,美人如花,巧笑倩兮,眼角一道浓黑的笔触,像是黑色的泪。
“是,是我。”电话里的女人话里吞吞吐吐的,显然是有什么事要商量。
尽管心里有些不耐烦,可镜子中的女人笑得越发的清甜,“有事吗?”
“那条项链……”话一开口,四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夏白蹙了蹙眉,“怎么了?”
“项链太贵重了,我不敢带出去,家里也没有什么地方好藏,我想……”四月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一想起当时夏白说的她要扔了的话语,她仍心有余悸。
夏白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说实话,当时将那条项链送给四月,确实是她一时冲动了。事后回想起来,她越发的后悔,却不知道该怎么向四月开口。然而,当四月真的开口说要归还给她时,她又不乐意了。她要是一回事,可别人给又是另一回事。
“怎么了,你是嫌项链不好看吗?”夏白故意这样问。
“不是。”四月欲言又止,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我现在有事要忙,回聊。”夏白打算挂电话了,想了想,又客气地邀请她,“有时间找你一起逛街啊。”
“嗯,好。”四月木讷地道。
“那再见。”
“再见。”嘟嘟嘟嘟。
呆呆地看着手机上闪烁的屏幕,四月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下个月,她就要结婚了,可她没有一丁点儿开心的感觉,只觉得这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儿。年纪到了,该结婚了,齐遇对他挺好,有个人陪,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可她总觉得缺少了什么,心里很空。
十天后,齐遇乖乖地回来了,也没再提钻石项链的事情,两人又重归于好了。离摆酒席还差二十来天,两人该忙什么就忙什么,除了偶尔会有商贩子拿他们打趣,一切照常。
也许是生活过得□□稳了,总会发生一些小插曲。那一天,齐遇刚好去了批发市场一趟,四月在家里忙着做饭,就落了单。女人敲门的时候,她正在翻炒着土豆丝,听到门口有动静,以为是齐遇回来了,急急忙忙地跑去开了门。
当看到来人,四月明显愣了一愣,“你找谁?”
门外的女人长得不算出众,但她有一双柔情似水的双眸,唇角上扬,只微微一抿,就有一种绝代的风情。她穿了件米白色的长款风衣,腰间斜斜的挂着条卡其色编织状腰带,显得她身姿曼妙,气度从容。
女人不答反问:“我能进去坐坐吗?”轻慢的嗓音,如春风吹过,很是好听。
四月敛眸,静立了片刻,温声道,“进来吧。”四月安排她坐在新买的沙发上,忽又想起火还没关,又跑到厨房熄了火。等到出来的时候,她泡了一杯红茶,轻轻放在女人面前的桌上。
桌子是原先的桌子,她特意铺上了块印花样的餐桌布,素色的花纹,看着简单柔和又不失格调,给这个小家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温馨。
女人青葱细白的手指扶在杯沿,小指秀气地向外扬起,一抹银白一闪而过。四月定睛一看,原来小指上带着一只样式简约的尾戒。
四月觉得有些眼熟,还未等她想起在哪儿见过,热气袅袅中,女人启唇,不紧不慢地出声道:“我见过你,在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