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清晨,江云亭早早地就醒来了,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听到屋内传来声响,早已候在屋外的青绿和青蓝敲了敲门,“少爷醒了吗?”
“进来吧。”江云亭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青绿和青蓝推门进屋,见江云亭已穿好了外衣,正在整理领口。见她们进来,索性停了下来,让她们来弄。
青绿把洗濑的脸盆放在架子上,青蓝上前为江云亭整理衣服。
江云亭特地选了一件沉稳的蓝色衣服,为了不让自己因为长年生病而显得太单薄。青蓝抚着上衣的褶皱,笑着道,“少爷风度翩翩,说不定穿白色的更俊呢。”
江云亭淡淡看了她一眼,青蓝微微一笑,伸手想把这件蓝色的衣服脱下来。却听江云亭淡淡道,“你退一边去,青绿你过来。”
青蓝顿时尴尬地愣在一边。
江云亭抬眼,“没长耳朵吗?”
同样也不知所措的青绿连忙上前,整理衣服系腰带干脆利落,大气也不敢出。
穿戴洗漱完毕,荣伯带着早点来了,同时来的还有管家。
江云亭在桌旁坐下,微笑着对荣伯道,“荣伯,吃过早饭了吗?”
“少爷吃就行。”荣伯笑道。
“荣伯忙了一早上了,快坐下吧。”江云亭拉开旁边的椅子。
“不用不用。”荣伯连连拒绝,要是在别院还好,可现在是在江家,他不想他无礼的举止给少爷带来伤害。
江云亭只能无奈。
吃完早饭,江云亭就见管家满面笑容地从院门口走来。
“大少爷早安,大少爷第一天回府,晚上还睡得习惯吗?”管家问道。
江云亭勾了勾嘴角,“睡得很好,多谢管家关心。”
“哪儿的话,这些都是夫人叮嘱小的问的。”管家真是时刻巴结着郑氏,“大少爷,今天夫人请了裁缝师傅给你量身做衣服,还有郎中给你调理身体。”
江云亭正喝着茶,听到最后一句目光一闪,上辈子他也就在防着后娘给他下毒的时候用了点心,想方设法的让自己能活得长一点,结果却活得不尽人意啊……
管家还道,“夫人还请了几位先生教您学习,琴棋书画,不知大少爷以前在别院学的如何,来到江府总是不能弱于人下的。”
“我们少爷的才艺自然是极好的。”荣伯在旁边替少爷说话。
管家看了荣伯一眼,心想一个乡下人能懂什么,一边道,“还有社交礼节……”
“这些明天再说吧,我今天要出门。”江云亭打断管家的喋喋不休。
“这些可是夫人特意为大少爷安排的,大少爷难道不想学不成?”管家脸色一沉。
“许久未归家,也许久未见外公,我准备上门拜访一下。”江云亭一句话成功让管家闭嘴,拦着江云亭拜访冉府?这要是传出去,江府的名声可就坏了。
管家无奈出门备马车去了。
江云亭让小厮留下府里,只带着荣伯前往冉府。
说起来荣伯还是冉府的人,后来跟着江云亭已过世的母亲一起陪嫁到江府的。冉夫人是冉府的嫡长女,江云亭虽是外姓,但在冉府的身份也不低。而江云亭的外公冉泰则在职内阁大学士,人人都得称他一声冉阁老。
江云亭坐在马车上想着前世有关冉府的事情。
他在昨晚的晚饭晕倒后,便是一个月卧床不起,而后前往冉府拜访,却遇上朝中大事,冉阁老亲自前往江南。如此耽搁下来,他在三个月后才拜访到外公,是及为不孝的。
在这之后他与冉府的接触也不多,直到听闻冉阁老因为文字案而全家发配边境。直到冉府出了事了,他才知道……连到狱中见一眼外公都来不及。再后是荣伯因为这件事悲伤过度,凄惨离去……
江云亭想着前世荣伯躺在床上,还抓着他的手一字一泣地说,“不可能,老爷峥峥铁骨,最是刚正不阿,为朝为国更是尽心尽力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不可能!”
然而,就算是重生也不可能事事都能预料,如果江云亭知道今天这一趟前访会遭遇到什么,他想,他绝对会选择选择服从安排待在府里。可世上有如果的话,那么命运将不复存在……
“少爷,冉府到了。”荣伯一声欢快的声音打断江云亭的思路,可见回到冉府让荣伯非常开心。
冉府的门房见到马车上挂着江族族徽,而马车上下来一名外表不凡的少年,不由一愣。但人已经下了车,冉府和江府还有姻亲关系,还是迎了上去。年轻的门房不认识江云亭和荣伯,问道,“这位公子是要找谁?”
“拜访外祖父。”江云亭道。
门房又愣了愣,便转身跑了。
过了一会儿,一名和荣伯差不多年纪却看起来比荣伯要精神的管家急匆匆迎了出来,一见到荣伯便笑道,“老荣身体还这么硬朗呢。”目光一转,转到江云亭身上,“这位是小少爷吧?长这么大了呀!”
江云亭回来后听了许多句长这么大了,这句是最真诚的,便向冉府的管家笑了笑。
“大人身体还好吗,方便见客吗?”荣伯问道。
“大人正在陪客,但吩咐如果小少爷来的话,就直接带他过去。”白管家道。
一想接下来终于能见到外公,江云亭不由有些紧张。上一世他与冉府的关系很冷淡,这一世的冉府却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荣伯和许久不见的冉管家一路聊着,江云亭跟在后面却一个字也没听进。
不一会儿,就来到一片柳树林前。
“小少爷,大人最近喜欢在柳树林里看书下棋。这片林子还是当年小姐亲自种下的。”白管家转头道。
江云亭点点头。他知道母亲最喜欢柳树,所以给他起了个小名就叫柳儿。这是她临终前的遗愿,只是不知道江府中还有没有人记得,江震还记不记得。
又走了一会儿,穿过条条柳枝,江云亭看到了中心的亭子,亭子里两人对立而坐,手中拿着一粒黑色或白色的棋子,都在低头思考。
“大人,小少爷来了。”走近了,冉管家叫唤道。
一名白衣白发的老者回神望来,老者眉目清疏,身骨挺拔,不失一身正气。
江云亭立刻认出这是冉泰,连忙跪下请安,“云亭拜见外公,恕云亭不孝,多年未能俸左右。”
“是小柳儿吗?”冉泰见到江云亭非常激动,冉府子嗣稀少,女儿只有江云亭的母亲一个,冉泰自是当宝一样宠爱,却不想她早早地消香玉损了,只留一个外孙在世。冉泰这十几年几乎是思念女儿和外孙成疾,之前听到江云亭拜访的消失,连下棋都没心思了。
“是,柳儿回来了。”江云亭轻声道,他听着“小柳儿”三个字很是感慨,在他很小的时候荣伯也是这么叫他的,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就跟着江府的人一起叫他少爷了,没想到外公竟然还记得。
“快起来,快起来,怎么这么多礼!”冉泰起身把江云亭扶起来,看着已经出落得清秀俊朗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几年不见,柳儿长大了。身体怎么样了?怎么看着脸色有些苍白?”
江云亭笑了笑,“昨天刚回家,今天便来看外公了。身体比小时候好多了,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冉泰微微责怪道。
“这是阁老的孙子?”突然,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传入江云亭耳中。
江云亭一愣,连忙顺着声音看去,之前他见到冉泰一时激动就疏忽了旁人。
这一抬头,就迎上了一双墨玉般明亮的眼睛,镶在英俊挺朗的面容的更显星华无双。两道十分锋利的剑眉微微挑着,眼中带着一丝丝好奇地望着他。一身墨黑华服,腰间坠着一块碧绿的玉佩,只是随意在坐着便觉十分有气势。阳光洋洋洒洒倾泄而下,把他的容貌照映得清晰透彻。
江云亭顿如雷劈。
江云亭从没想过,他竟然这么快就见到这个人,他以为见到他,会在很多年以后……
此时的这个人应该才及弱冠,五官深邃的脸上少了一些岁月沉淀,多了一些意气风发。
“不是孙子,是外孙。”冉泰的声音传来,“小柳儿,这位是熙王殿下。”
江云亭深吸口气,不停地告诫自己现在熙王还不认识他。才上前请安,“江云亭见过熙王殿下。”
“江云亭?好名字。”熙王摸着下巴问道,“我们以前有见过吗?”
“……应该没有,草民刚刚回京城,之前与殿下并无见过的可能。”江云亭谨慎答道。
“可为什么本王觉得你看本王的目光好像我们在哪里见过?”熙王玩味道。
“殿下是不是见过草民的两个弟弟江云琛和江云重,或者我们长相上有些像。”江云亭面无表情,故意把熙王的话理解岔了。
“他们是你弟弟?见是见过,可是……”
“王爷,我外孙自小在淮州别院长大,那地方您肯定没去过,怎么认识?”冉泰见熙王把自己的亲外孙和江家那两个小子一起说,十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