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第四十三章:
张瑾心惊胆战的坐在燃烧着木柴的灶洞口,愣愣的看着灶洞里熊熊的烈火,脸已经被烘烤的通红。灶洞的上方,一口大铁锅里,滋滋的发着声响,滚滚的烟气带着阵阵扑鼻的肉香从锅里散播出来。
想到一个多小时前的事情,张瑾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当时决定祛除那几个人记忆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可是冷静下来后的现在,心里却是一阵阵的恐慌。连鼻息间不断传来的炖老母鸡的香味都勾引不了他的食欲。
灶洞中的两根木柴在大火中很快烧完,由一根根带着点点黑纹的红彤彤的炭棒,碎裂成几段黑色的木灰。
灶洞里的火渐渐熄灭,温暖随着深秋夜晚的冰冷空气与身体亲密接触起来。
张瑾身体僵硬的起身,拿起碗筷给自己盛了一碗鸡肉,却发现一点食欲都没有。勉强的喝了点鸡汤,又将剩下的半碗鸡肉倒回进锅里,转身往堂屋走去。
之前还没觉得,现在站在堂屋里,他才知道原来这座房子光是客厅就很大。
学校是不想去了,也不敢去。想到杂物间的鸡蛋还没全部腌制完,张瑾又回到厨房,从那个厨房的碗柜里,拎出一个已经有灰尘的青花瓷坛。
再次回到堂屋,直接把主屋的大门给反锁了。然后又反锁了杂物间的门,才蹲在杂物间里慢慢的用酒和盐水做最普通的腌鸡蛋。
“呜呜呜……”警笛的轰鸣声忽然在耳边响起,张瑾唰的起身,身上的汗毛乍起,心脏也是一阵猛缩,几乎没有做过多的想法,就消失在了杂物间。
这一次进入空间,张瑾来到的是一间盛满书架和书籍的屋子里,不过他并未多观察,只是确定这里是那个神奇的空间,就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脑海里还在上演着警察闯进屋里,拿着枪要抓他的画面。
或者等明天他去学校,警察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他戴上手铐把他带走,同学们的嘲笑声。
或者全村的人都知道他用邪恶的手段消除人的记忆,一个个指责他的父母没教好孩子。
张瑾将身体紧紧的蜷缩在一起,把脑袋埋进膝盖中,一声声呜咽声渐渐在屋里响起。
“外爷,妈妈……”呢喃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绝望和无助,人在最为脆弱的时候,最想要和最害怕伤害的总是内心里认为最为亲近的人。
虽然张瑾还记得外爷曾经也教过他,对待敌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在对那些人动手的时候,他也的确没有手软,可是现在,他很害怕,内心除了恐惧就是无助!
低泣的声音渐渐变大,最后变成了压抑的歇斯底里,似乎声音的主人想要把长久以来的委屈,无助以及恐惧都发泄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瑾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身在一间满是书籍的屋子里。原来他刚刚无意识中睡着了。
醒来的张瑾内心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恐惧和无助!只是仍然不自觉的会去想睡着前的事情。
现场他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要他的一举一动没被人发现,警察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那件事是他做的,这一点在离开前他就已经确定过了。
他也可以确定那几个人在他走之前没有任何生命危险,除非是有人在他之后去给那些人一人补一刀。
在那样两边都住了人家的巷子里,应该不会有人去补刀吧?应该……
静静的蹲坐在地上好长时间,张瑾才开始无意识的四处张望。这是一间像书房的屋子,和外爷的书房有点像。脑中不知名的画面的一闪,他知道了这里是空间中那座他一直不敢走进的屋子里的书房。
这个书房里的书很多,在囊括了所有关于从古至今的五行八卦和岐黄药石精典之后,又汇集了很多华夏上下五千年中早已失传的武学道学典籍。
密密麻麻的书籍从书架的最底层,一直延伸到接近屋顶的地方。因为各自都编排了区域,所以并不会很凌乱。
张瑾跟着那些名牌,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药学和武学典籍所在的位置。甚至由于光线好的原因,他还看清楚了几本武学典籍的名字。
要是放在平时,武学典籍这东西,他一定会很感兴趣,说不定还会一个高兴,拿几本给自己的大哥和小弟。可这会儿他却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磨蹭着从地上站起来后,对着寂静的书房发了一会儿呆就消失在屋子里。
张瑾不是没想过一直躲着,在那个空间里只要他不出来,他相信这个世界上都没有人能找到他,只是想到父母,想到外爷,他还是必须面对!
或许在内心里,他还是期望着这件事最终不会被人知道。
“咚咚咚……”刚一出现在杂物间,耳边就响起了近在咫尺的敲门声,张瑾的心脏本能的狠狠一缩,与此同时,空间与现实世界的温差让他倏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他如惊弓之鸟般想要再次躲避的时候,一个声音让他停止了动作。
“张瑾?张瑾?”
是东方尧!张瑾愣了愣。紧缩的心脏悄悄的落回了原处。
“张瑾,你在里面吗?”
“尧哥?”张瑾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声音却因为之前的哭泣而显得有些沙哑。
门外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听对方笑道:“大晚上的,你在杂物间干什么?不会是有梦游的嗜好吧?”
“没有啊!”张瑾低低的说,然后迈过脚边的鸡蛋,走了过去,只是在打开门前,他神经质的静默了一下,在隐约确定外面只有东方尧一个人后,才利索的将反锁的门打开。房门一开,东方尧那张带着温和笑意的慵懒面孔,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尧哥……”
“噗,没有梦游的嗜好,是不是张老先生有让你睡杂物间的嗜好?”东方尧说着,就看到张瑾背后的景象后,差异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弄了这么多鸡蛋?
“腌鸡蛋。”
“……”三坛子吗?这什么时候吃得完?
“嗯咳咳!”张瑾终于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不对劲,赶紧咳嗽了几声,“我,我想到一种药膳疗养法,想要试一试。”
东方尧的视线重新落回到张瑾的脸上,做过侦察兵的他,敏感的察觉出张瑾的异样。
“我不着急的。”最终东方尧还是选择了无视,他看得出这个孩子,在极力的掩饰。既然对方想要掩饰,那他就暂时装作不知道好了。
虽然如此,张瑾也是始终不敢与人正眼相对,生怕对面的人发现了什么似得,连说话的时候,脑袋都是尽量低下去。
这样的动作,让刚刚决定了无视的东方尧,忍不住蹙了蹙眉,这不是他想要的!就算是装,他也希望对方装的自在一些,而不是这么一副明显担惊受怕的模样。
“这个时间最短也要半个月。腌制的时间越长,效果越好。”张瑾说,“我做了好几种,到时候你可以,换着吃。”
“这样啊,我还以为很快就能吃到了。”
“……”
“我真的不着急!”东方尧看到张瑾的样子,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你可以慢慢来。现在天气已经降温,晚上的气温尤为低,你刚刚是不是在杂物间睡着了?”
“嗯,我,我也不知道……”
“张瑾!”东方尧眉头忽然一蹙,打断了对方的话,“今晚上的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张瑾:(⊙o⊙)!他怎么会知道?
张瑾的表情,让东方尧确定了心中的猜想,虽然早已经猜到,可是看到对方那无助又恐慌的模样时,心里还是难受。
不容拒绝的,东方尧上前一步一把将人拉进怀里,用自己的双臂紧紧的禁锢住对方。
“一个谎言需要很多谎言来填充,你不必这样!”东方尧的话才说完,就感觉到怀里的人的颤抖,轻抚两下立刻又道,“这件事是我连累你了。放心吧,没事的。那几个人没有生命危险,医生暂定他们是酒喝多了产生的后遗症。”
“……”
东方尧轻轻拍拍怀里的人:“以后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手段在我来看,还是太轻了!对付几个败类而已,不必讲究什么手法,你就是把他们揍成猪头,警方也只会走走程序就完事。”
真的假的?被东方尧紧紧禁锢的张瑾一脑袋的惊诧,这和他想的警察也相差太远了!
不过,想到那几个人的装扮,一看就不是好人,或许警察叔叔也会觉得他们的仇人很多。
“我看厨房的锅里有一大锅的鸡肉,你晚上是不是没吃饭?”见张瑾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脸的担惊受怕,东方尧很快转移了话题。
张瑾挣扎了几下,退出东方尧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没有胃口。”
“噗!为了那么点小事儿,居然担惊受怕成这样。你要是没胃口,一会儿我可全吃了。为了怕你担心,我可是听说了消息就跑回来了。”
不知道为何,张瑾觉得心头热热的,嘴里跟着道:“应该冷了吧?”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还有点热气,没事,冷的我也受得了。”
“冷的吃不好,要不然我帮你热热。”
“呵呵,好啊!只要你不嫌晚。”
晚?张瑾疑惑,低头去看自己手腕上的表,这是……十一点五十?
晚上十一点五十?怎么会?他明明应该……耽误了很长时间吧?就算他腌鸡蛋那会儿没耽误多长时间,在空间里睡一觉怎么也该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吧?他还记得那几个人拦自己的时候是晚上六七点,后来反锁大门进来腌鸡蛋的是九点多……。
“怎么?还在想那事儿?”东方尧一巴掌拍在张瑾的肩膀上,打断了他的沉思。
张瑾抬头看向东方尧,想了想道:“那,那几个人……”
“噗,果然还是在想。就是几个纨绔二世祖而已。我来之前已经得到消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出事前有大量饮酒记录,医生给的判断是酒精中毒。”东方尧说着,表情严肃的看着张瑾道,“这事儿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张瑾愣愣的看着对方,良久若有所懂的点点头。
“好了,去给我热菜吧,吃完我们早点休息。”
“哦,哦!那我这就去。”张瑾说着就要往外走。
东方尧却看着杂物间地上的鸡蛋道:“这些鸡蛋还要腌吗,我来帮忙。”
“啊!”张瑾已经走出去的动作顿住,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东方尧。
“噗,别把我看的那么无能行吗?我小时候也是在农村张大的,十八岁后又一直在部队,腌菜这种事儿,我虽然没做过,可也见别人做过。”
“这个很简单。”既然对方愿意做,张瑾也乐得轻松,直接走进杂物间当着东方尧的面儿做了两遍。
“这么简单!”东方尧挑眉,一边学着张瑾的动作,一边说,“这样对吧?”
“嗯!”张瑾看对方做的有模有样不自觉的笑了。
东方尧连续做了几个,一抬头见张瑾还站在一边,问道:“你以为我是白做的吗?赶紧去热菜啊?”
“哦,好,我这就去。”张瑾答应一声,就往外走。走出堂屋门口,才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听话了,那腌鸡蛋虽然自己最后也要吃一部分,但大部分要拿来给对方吃啊!
东方尧的动作很快,等张瑾将锅里的鸡肉热好的时候,他已经把杂物间地上的几十枚鸡蛋全部腌制完了。还把三个坛子搬到墙边按照大小顺序放好。
“最后那个坛子里的,要是万一腌制的不好吃,我自己吃。”东方尧接过张瑾递过来的盛满蘑菇和鸡肉的碗,一边用筷子夹一块放嘴里,一边笑道,“不会浪费的,嗯,这个鸡肉……!真香!”
张瑾心里这会儿没了压力,自然是闻到香味也饿了,所以同样端着一碗吃,听到对面人说的话,忽然意识到什么,脊背忍不住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