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阿清”
季离白不禁脱口而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似乎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看到本不应该出现的人。但是没有多余时间让他想通,因为此刻身体控制了大脑,不听指挥,看见滂薄的雨落在那个身姿单薄的人身上,漫起的水雾迷了眼睛,心瞬间像被什么勾住一般,身体一动就要从天台的栏杆处撑起身体往前走去。
可是脚步堪堪向前半步,就停住了。此时,他手臂被旁边的人拉住,拉他的人是唐南,用力不是很大,只要轻轻一挣就可以脱离,可是偏偏是这样的力度却让季离白像是背负着千斤一样沉重,脚步也停滞在原地。季离白顺着手臂上的手看上去,然后脸上微微一怔。他……
“别过走,离白。”
目光里带着低到尘埃里的祈求,脸上的神情也卑微到了极致。在朦胧的雨雾笼罩之下,冰冷的雨滴滴落在青年这张棱角分明十分俊美的脸上,雨水顺着洁白的额头蜿蜒而下,慢慢滑落在纤长的眼睫,翘起而又摇摇坠落的晶莹让人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泪,眉间隐隐带着的脆弱,还有脸上毫人色的唇,这都让这个男人看起来格外脆弱。
毫无意外,季离白还是心软了……
唐南从出生起就是唐家唯一的少爷,在唐家受尽了宠爱。可以说身份,权势,地位,财富,别人一辈子难以得到的东西他都拥有,所以他想要的,看上眼的还从来没有失手过。但季离白是个意外,这个人打破了他近二十年的坚持,原则。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甚至认为那些俯小做低,流眼泪的一派都是女人才会用的把戏。可是今时今日,在这里,只为了留下一个季离白,他唐南愿意用尽一切他不屑的手段,哪怕是像个女人一样装可怜。
眼角的余光看向远处渐渐模糊的人影,漆黑的眸子划过一抹愤恨,但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更为可怜。
若不是唐清,今天一切便什么都不会发生他唐南又何至于这样低声下气。不过总有一天,他所受过的屈辱都让让唐清这个贱人付出代价,一时之间唐南的脸色有些扭曲。
‘替身,替身,替身’两个字在唐清的脑海里翻江倒海,雨虽冷却没有心冷的剧烈,立在雨中全身发软,耳朵里轰鸣一片,来来回回都是熟悉的声音。
“你真像……”
“像什么?”
“呵呵,你听错了,我说你长的好看呢”
“……”
学校初相识,图书馆再次相遇,开始同居的两人生活……全部都是虚假的,都不过是一场他自以为是为自己编织的一场有毒的梦而已。他本以为是季离白这个第三者插足了他和唐南之间,是唐南三心二意不守诺言转眼爱上了别人,可是直现在他才惊恐的发现这一切都大错特错。原来他苏清和在这场戏里从头至尾什么都不是,从一开始就只不过是一个别人的影子,季离白的替身。如果说,当初他和唐南在一起的那五年就是季离白去美国的五年,那么他可以得出一个悲哀的事实,当初唐南曾说的在一起的诺言那都是真的,错的只是那个主人公不是他苏清和,而是季离白。
可是,这难道说这所有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咎由自取吗?不,怎么可以这样,两条人命,一段人生。这样的代价实在是惨重了,唐清摇摇头,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现实,控制不住身体往后倒退两步。
而且凭什么季离白离开,唐南就可以为了一己自私肆意伤害他,伤害他的孩子吗?凭什么,唐南和季离白之间的事情要他这个无辜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不甘心!不甘心!毁山倒海的恨意从眼眶里崩裂出来,漆黑的眼眸染上红色。
这时雨越来越大了,偶尔乌黑的天空闪过一道银白色,声音恐怖。而咖啡馆的天台似乎也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往下落的雨水没有水道随着雨势越来越大慢慢的都积在了一处,旁边的栏杆处在风中细微抖动,还可以见到斑驳的锈痕但在场的三个人似乎都忽略了这些。
唐清借着栏杆的力度撑起发软的身体。他和唐南,季离白现在的距离此时只有六七步远的距离,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重重雨幕挡住了他的视线,可是他能看出似乎季离白被唐南缠住了,要不然凭季离白对他的痴迷,又怎么会看到了自己还不过来!唐南还真是有办法让他回心转意啊!不过,泛白发冷的指尖搁在栏杆上,在上面刻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唐清低头看了看下面,天台距离咖啡馆不算太高,但也不低可是。呵呵!唐清眼里闪过一抹戾气,若不下一剂猛药,凭季离白的性子永远也狠不下心来,他到要看看此时此刻在季离白的心里是他唐清重要,还是唐南重要!
如果说在没有了解事实真相以前,唐清的恨是恨自己瞎了眼看上了唐南这个人渣,为自己付出的惨烈而不值。那么现在,唐清则是痛恨,恨明明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为什么到头来牵涉的是他苏清和,想到前生的自己,还有那条弱小的生命死的如此可笑,唐清就恨不得千刀万刮了眼前这两人。
唐家
英姐打开房间里的窗户,漆黑如墨的乌云不安的滚动着,外面雷声轰鸣,令人惊心的银白极速破裂,伴随着恐怖的声音。
雨水滴滴打在窗台,一阵冷风刮开了帘子吹尽一个小佛堂的房间,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味儿,虽不浓烈但没来往的让人感到不安。
“咔嚓”圆滚滚的佛珠从手上掉落,落在地板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声音。
唐老太太张开闭着的眼睛,视线落在地板上的佛珠上,手上还拿着着断裂的线。静静的看着,听着外面的响动沉靜的心闪过不安。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佛珠怎么会突然掉了,这都用了多少年头都没坏过。”英姐关好窗户听到了房间里响动,走过来奇怪的问道。
唐老太太脸色微沉,视线看着地面沉默。
英姐瞧了瞧了她脸色,“老夫人你看要不要,我去房间里重新拿一串来。”
将视线从拿着四处散落的珠子上收回来,唐老夫人摇了摇头拒绝道。
“不用”
“再换一个,也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了!”唐老太太把线放在佛堂的供台上,回头对她淡淡道:“阿英,你去看看阿清从学校回来了没有。”说着,手抚着不安的胸膛,将眼神看向窗外,若此时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眼里的微微担忧。
“好。”
咖啡馆的天台
不管雨下的有多大,但在场的三个人愣是没有一个人离开,伴着沉默的氛围,三个人之间形成一个奇怪的三角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清依然没有走。季离白看了看地上快要淹没到鞋底的水,再将目光看向对面正淋雨的人,心中暗暗着急,连带着对着唐南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还记得阿清上次患的感冒到现在还没有好,现在雨又那么大,再加上身体从胎里带来的不足,若是病了,那底子就更差了。胡乱的想着,眉头就狠狠的皱了起来。
瞧了唐南一眼,季离白终于忍不住道:“阿南,你看雨越来越大了。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避雨,若是生病了就麻烦了。”说着,就要推开胳膊上的手。
唐南看着被甩空的手,徒劳的张了张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只有冰冰冷冷的雨水无情的划过,空空的,最后什么都留不住。侧着身体看着那个人离开,肩膀微微一颤,雨雾朦胧了背影,看不清,可是唐南睁眼看着,看着那个人走向他最看不起的那个人,看的眼睛都要发疼,却没有移走视线。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上课吗?”季离白快速走了过去,等走近,眼神便落在少年湿透的衣服上,随即狠狠蹙了眉。最后视线停留在那张清丽的脸上,看着脸上不正常的苍白,低着声音问道。
隔着雨,唐清仿若闻所未闻他说的话。视线静静的看着男人,注意到他一脸的紧张,心里微微一动。突地,脸色一变,眼睫微微张开,漆黑的眼眸变得水润,慢慢的积成一滴两滴,最后连续不断的垂落,无声的哭泣。没有声音的眼泪才最让人心疼。唐清最深谙这个道理,而且凭季离白容易心软的性格,他不信季离白不上勾,而只要季离白上了勾,唐南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唐清把头紧紧靠在男人滚热的脖颈上,透过雾水看着对面的唐南,嘴角微微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