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是在加米奇堡陷落三个礼拜以后才得到准确消息的,随着几个筋疲力竭的信使骑着那几匹跑的几乎随时都可能倒毙的骏马进入杰尔喀拉。几乎可以说是无可避免的,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战争――真的开始了!
很快,葛瑞福斯国王的命令就很好的传达给了这位坐镇杰尔喀拉的他之前的宠臣。而在经过了短短的一天时间的战备之后,艾特拉斯伯爵的命令也准确而又高效的下达到了他每一个臣属的手中。而夏尔所受到的命令是,鉴于他那高贵的贵族出身,以及他在一个月前出色的完成剿灭山贼任务的情况。艾特拉斯伯爵特许,夏尔在除过拥有自己原本下属的城卫军第三队骑兵里的十五名骑兵之外,还可以从兵营里面挑选除罗多克军士与狙击手外的二十名步兵,一同赶往阿美拉堡支援当地的守军。
在接受了委派与一段时间的兴奋之后,夏尔陷入了深思熟虑之中。最终,他还是挑选了约瑟夫他们一行十二个在之前就已经十分相熟了的长矛手,以及他在竞技大会里结识的朋友卢齐乌斯和他手下的几名较为忠心正直的士兵。这样一来,他的手下就掌握着三十四名经验丰富且关系密切、无比团结的战士了,这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贵族来说,已经是一股不可忽视的战力了。
也许在这之前,夏尔已经开始变得对自己的现状失望透顶,并且也早已与艾琳娜商讨好了有关私奔的事情。但是很明显,眼前的这场充满机遇与挑战的战争却又重新让他那年轻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他兴奋得几乎有些克制不住自己,在他的脑海里,他几乎都可以预见,在这场战争之中如果他挑战成功,他将会获得怎样的一份荣耀与财富。那样的话,也许他就不用在以私奔这样一种不太道德的手段来与艾琳娜相伴了。
所以,在忙里偷闲之中,夏尔拜托了艾琳娜的贴身女仆阿曼达把那只自己精心挑选的手镯作为信物,和一封饱含爱意的情信给艾琳娜送了过去。在这之后,夏尔甚至来不及等到爱人的回复,只是草草的拜托一位侍从代替自己跟家里的杰西卡递了个口信,就急急忙忙的带着人手跟随艾特拉斯伯爵的部队出发前往艾泊德勒斯堡了。
在充满对未知的渴望与期待之中,夏尔一行人在经过了两天的艰苦跋涉之后,他们终于和艾特拉斯伯爵的军队一同抵达了艾泊德勒斯堡,顺利地同王国内其他领主组成的联军会师。但是还不等他们开始誓师,罗多克边陲的阿美拉堡沦陷的消息就已经在士兵里广泛传播了。而这一坏消息极大的削弱了军队的士气,领主们不得不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才重新让他们振作起来。
之后,在下达了一连串的禁止讨论阿美拉堡陷落事情的命令,并且在处决了几个居心叵测奸细之后。一场贵族内部的紧急会议由葛瑞福斯国王宣布召开。所有与会的贵族一片哗然,一些别有用心的贵族纷纷站了出来指责阿美拉堡与加米奇堡的守军玩忽职守,进而开始大肆在葛瑞福斯国王的面前抨击起这两座城堡的领主起来。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领地的失守,作为其领主的贵族自然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的。尤其是在像加米奇堡和阿美拉堡这样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的边陲重地的情况下,领主们需要注意防范与了解的就更多了。但是很显然,弗里穆萨伯爵他们却并没有很好的做到情报收集与城堡防卫。这才给了萨兰德人可乘之机,以至于在这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有两座城堡先后失守。
不过错误归错误,毕竟人非圣贤,谁又能不犯错呢?这样的失误过去存在,现在发生,就连将来也无可避免。只要把错误纠正了,并且给予支援的贵族们适当的利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可以存在的,一切都可以万事大吉。指责可以存在,但是像之前那样明显的带有党派色彩的攻击就不是所有人能够接受得了得了。于是,许多其他与之交好的贵族也纷纷开始反驳起之前的那些贵族所说的言论起来,进而开始指责他们支援不利、别有用心。两方争吵不休,直把整个城堡大厅都吵得是沸反盈天。
城堡里的大厅本来就那么大,为了发扬并体现罗多克的共和制度,此时却差不多挤进了大半个罗多克的大小贵族、拥兵地主。尽管夏尔的身前是地位尊崇的艾特拉斯伯爵,但是在这激烈的争吵中谁也顾不上谁了,直把他挤得是头晕目眩,不由得对在场的这些人心生反感。
而葛瑞福斯国王则冷着眼面对着这有如闹市的大厅,却并不发一言。只是他那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充分地说明了他此刻糟糕的心情,许多机敏的贵族此时已经察觉到了国王的不快,开始缩回身子,装作一副恭顺驯服的样子。而那些没眼色的却还在争执不休,甚至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已经开始动起了拳脚。
就在这一切朝着愈演愈烈的势头发展的时候,一声巨响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大厅的中央。此时,人们惊讶地发现,那张原本摆放在国王面前的名贵玉石桌子已经被葛瑞福斯国王用力地一脚踹到了一边,从中碎裂开来。让人们在难以置信一个人的力量竟然就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同时却也惊恐地发现――国王那隐藏在平淡下的难以遏制的愤怒。忽然间,原本喧闹的大厅瞬间就变得悄然无声起来,仿佛被冰冻了一般。
“真想把你们都给流放了,也许这样这个国家还能安稳点!”葛瑞福斯国王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仰着头,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双手不住的颤抖,似乎是在克制极大的愤怒。
国王的内务总管悄悄地把身子挡在了他的前面,担忧的抬起眼睛打量着自己的主人,似乎是在担心国王真的一言不合就拔剑砍了下面的贵族。
但是好在,国王很快就恢复过来:“传令下去,从国库里出资一万第纳尔作为赎回弗里穆萨伯爵他们两个,和他们手下的士兵的赎金。而联军之后的军费与损失补偿就由他们两个的家族自行出资吧,任何人不得再互相指责,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把我们失去的都夺回来,绝对不能再有任何内斗了,你们明白么!”
葛瑞福斯国王闭上了双眼,无比疲惫的接着说道:“都出去吧,我等会会去参加誓师,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所有人都不再敢言语了,默默地低着头走了出去。夏尔跟着人群朝着门外走去,快走出大门的时候他忽然回过头来看向了那个伫立在大厅里的身影。那道并不算魁梧的身躯只是呆呆地望着天空,像是一尊雕塑,又像是一座墓碑,充满了一种别样的寂寞和荒凉。
大门关闭,终于,曲终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