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夏绿蒂赚了个盆满钵满,在回去的马车上就难掩兴奋之情,其实她一直是内敛的性格,难掩兴奋之情以她平常的表现已经是很出格儿的事情,所以伦敦真是个花花世界,很容易感受到刺激,也很容易迷失自我。
她稍许冷静下来好好地感谢了伊丽莎白,并且告知原因,夏绿蒂的嫁妆其实不很多,并没有比班纳特家的这群姐妹们好上多少。虽然她有同胞兄弟,但英国法律可没有规定男性继承人必须善待姐妹尤其是未出嫁的姐妹们。
如若夏绿蒂没有嫁人,以后必定是要看兄嫂的脸色过活,哪怕过了几年年龄更大之后嫁了一个老头或者拖着孩子的鳏夫,一旦卢卡斯爵士那时候不在了,嫁妆更要打上一份折扣。
所以夏绿蒂对眼下的情况不得不说非常满意了,因为她婚后可支配的现金不多,布朗医生会提供她足够的交际费用,但在伦敦这种赌博成瘾的风气下,显然多少交际费用那都是不够的。夏绿蒂觉得自己头一次出席高级社交场合那是撞了大运才会赚了一大笔回去,以后非但要谨慎花用,还要非常小心避免会涉及赌博的场合。
夏绿蒂就是这样一个人,冷静下来之后,她总是非常有节制。
伊丽莎白笑着让她不用在意:“哦,夏绿蒂,我赢得可比你多多了,说真的,除去德文郡公爵承诺的那枚戒指,我现在身上携带的现金,比我的嫁妆还要多出不少呢,我现在可以随自己的心意,立刻出嫁都行呢!”
这才让夏绿蒂安心下来,如果伊丽莎白觉得自己那份是沾了她的光,夏绿蒂也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好在伊丽莎白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多少人为了钱翻脸呢,哪怕是血缘亲人,夏绿蒂觉得十分庆幸。
伊丽莎白若是做成了达西先生的太太,也的确不在意这些小钱,而且今晚达西先生赚得也不少。其实以伊丽莎白的为人,她做不做得了达西夫人,都不会对已经落入别人口袋的钱宣示主权。而且她还有个更大的难题摆在面前,明天德文郡公爵派人上门送钱应该怎么接待,这钱来得太容易了,怎么接受才真正是烦恼。
二人分手之后,为人谨慎小心的夏绿蒂还是很在意那个除她和达西之外也下注赌伊丽莎白会赢的那位小姐,她不得不把已经入睡的布朗医生从床上叫了起来。虽然明知道丈夫明天一大早可能会出诊,但是在遍地黄金又危机四伏的伦敦,夏绿蒂没法说服自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倒头睡下去。
布朗医生很可能是第一批先于报纸而得知八卦的人:“泽西伯爵夫人每一次搞俱乐部活动都想弄个大新闻,不过新闻头条可不是那么好上的,这次伊丽莎白小姐可是如了她的意,恐怕以后就要成为俱乐部的常驻了。按照这个想法,她还是尽快嫁给达西先生比较好,班纳特家可负担不起这么一笔社交费用,毕竟好运气只是一时的,而且她们一旦找回班纳特先生,就要回浪搏恩去了。”
夏绿蒂烦恼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即使两情相悦,还有个格雷诺耶夫人一定要当拦路虎呢,她的身份特别尴尬,明明非常卑劣下等,却又招惹不得。就像一根鱼刺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你总不能因为这个鱼刺的存在连饭都不吃,可是吞咽又会令人剧痛。
好在伊丽莎白入了贵人的眼,而且她知道了和达西不离左右的那位老年绅士是谁。
是内阁大臣啊。
达西先生肯定也在拼命想办法。
“乔治你给我住手,”布朗医生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清醒一些,开始扯夏绿蒂的睡衣带子,夏绿蒂拍开了他的手正色问道:“你对夏洛特・布伦瑞克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
布朗医生还是有些朦胧睡意,他勉强回想了一下:“夏洛特这名字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上到威尔士公主下到数以万计的平民少女都叫这个名字呢,”他的手又爬上夏绿蒂的肩膀:“不过布伦瑞克这个姓氏的确不多见呢,可是听起来又十分耳熟,不过明天早上之前我一定会想起来。”
夏绿蒂只好笑着任他为所欲为。
但是结果不太尽如人意,因为布朗医生一惊之下草草结束了,他结结巴巴撑起手臂看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夏绿蒂:“你刚才说这位夏洛特・布伦瑞克小姐和玛丽亚・格雷诺耶小姐有点神似?”
本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被扔在了脑后,回不过神的夏绿蒂有点跟不上布朗医生的节奏,但仍然点了点头。
布朗医生长叹一声:“我怎么会忘了这个,摄政王妃就是布伦瑞克的凯瑟琳啊。”
夏绿蒂也吓了一跳,她马上坐了起来,不顾身上半褪的睡衣已经滑到了被窝里头去了:“天哪,乔治,你是说……”
“如果按照你说的德文郡公爵和伯爵夫人们都在场,那她们显然也知道这位小姐的身份,但是却放纵她玩乐,也没有人去干涉她。”布朗医生紧皱着眉头。
夏绿蒂也是不懂城里人的玩法:“可是以她的身份……怎么能够跑到这种俱乐部来赌博?”
“摄政王不管子女,不管是谁生的都不管。”布朗医生谈起这事情有点尴尬:“所以无论是威尔士公主殿下本人还是那一群不知道母亲是谁的私生子女,教养都不好,他们当中随便是谁半夜跑到俱乐部赌博,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在这股皇室带头的奢靡之风的影响之下,英国人民已经对汉诺威家族失望至极。还健在的乔治三世是个精神病患者,摄政王是个酒鬼,还喜欢玩弄女人,每年都要欠下一笔巨债靠着和议会讨价还价,从国库里拿钱分期还债。摄政王的几个弟弟们女人也是不断,但没有人愿意好好结婚,私生子女倒是一大堆,可是私生子是不能得到爵位的,更不要说皇位了。
传说中那个深居简出的威尔士公主,是英国人民对汉诺威家族最后的希望。
夏绿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刚才和自己一起堵了一把的少女,如果要说自己对这位未来君主有些失望,那不尽然,因为严格来说夏绿蒂不认为自己参与了真正的赌博,那么这位少女也没有。而且她和自己一样买了伊丽莎白会赢,那是不是说伊丽莎白面对格雷诺耶夫人的时候,赢面又大了一点?
涉及到宫廷和政治,输赢可不是像车仑盘赌那样很快会出分晓。
而且想到那位少女的母亲,布伦瑞克的凯瑟琳殿下,夏绿蒂觉得即使她有高贵的出身,也只是把女儿的君主之路带向了hard模式而已。
所以夏绿蒂暂时对此事保持了缄默。
翌日班纳特太太一醒来,就被伊丽莎白带回来的一大堆金银币给惊呆了,昨晚因为家人都睡下了,伊丽莎白不得不额外支付给车夫一笔费用,让他和仆人帮忙把这一大袋子钱统统拿进宅子里。
嘉丁纳太太不会像班纳特太太那样尖叫个没完,但她还是打趣了一下嘉丁纳先生:“我说这位姨侄女做起生意来可比你有头脑多了,如果要赚到这个数目的纯利,你得足足在外面跑上两年,嘉丁纳先生,我宁可你多留在家里几年呢。”
嘉丁纳先生不以为仵,他知道妻子是在开他的玩笑,他摸着自己的啤酒肚也笑起来:“伊丽莎白做的可是一次性生意,我得养活我的家人,这可得有持续稳定的进账。”
伊丽莎白知道舅舅舅妈是在善意告诫她不要沉迷赌博,运气是一时的,你可不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算进赌注里。伦敦多少出身高贵继承了大笔遗产的贵人,如今成日忧心忡忡,就是因为一个晚上之后,沦落到被人追债的地步。
她立刻对舅舅舅妈表示,这只是自己第一次前往almack's俱乐部必须经过的考验,而且她身上只带了十个畿尼,就算输光了也只不过是少做两条裙子。
伊丽莎白历来就是个令人放心的聪明的孩子,嘉丁纳夫妇便不再提这回事,开始询问起昨日她在俱乐部里的情况。今天的报纸还没有来,但是伊丽莎白这种赢法,在外经历了许多世面的嘉丁纳先生就知道她的运气可不是普通的好,必定值得报纸大书特书。
说不定现场还有人画下了漫画,因为还没有照相机诞生,这都是俱乐部主人的惯用伎俩。
伊丽莎白全部一一如实说了。
然后她还很不好意思地告诉嘉丁纳夫妇,今天德文郡公爵会派人来送上赌金,因为自己不能接受他把戒指设为赌注。
这回连嘉丁纳太太都尖叫一声。
在一边忙着数钱的班纳特太太则表示自己快要昏倒了,大女儿简立刻找来了嗅盐给她,但是班纳特太太又把简的手拍开,直嚷嚷着自己受不了这种味道。
一大家子人立刻忙着梳洗打扮,唯恐公爵的管家立时就要来敲门,若是被发现衣衫不得体,那就是大大地丢脸了。虽然对方可能不会对他们这种商人阶层抱有什么期待,可是大家心知肚明伊丽莎白已经被达西先生求婚,这对未来的姻亲可是有天大的好处啊!
好在似乎是知道小人物会对公爵府来人受宠若惊,这位管家到得并不早。
这位管家很年轻,看上去不像公爵府邸里的世仆,甚至不像一个当差许久树大根深的资深男仆,所以当他把装着汇票的信封递给伊丽莎白的时候,班纳特太太还从鼻子里哼一声。
伊丽莎白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又不能说德文郡公爵有cosplay的爱好,竟然扮成了管家跑到自己家里来。班纳特太太有看人下菜碟的坏习惯,而且她看人从来就是不准的。
好在公爵根本没有当回事,大约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冷哼,所以他没有领会到班纳特太太鼻子朝天的意义。
但让伊丽莎白担心的是,她注意到公爵对着简多看了几眼,多看几眼似乎是很平常的动作,但伊丽莎白知道对于一位公爵来说这很不寻常,他见过太多拥有太多,没有多少事物是值得他流连的,那么他显然对简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