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宁嗣音的大眼睛,在掌本小小的屏幕上显得更呆愣了些,程子颐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将视频切换到电脑上。
从宁嗣音这边看,就是持续晃动的画面,忽然黑了一下,再显示内容的时候,已经切换了一个角度,画质也更清晰了些。
他靠坐在一张木边皮质椅子上,许是刚忙完,他整个人透着慵懒的气息,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办公桌上,另一只手抬起到到锁骨的位置,微微仰头,将领带扯开……
宁嗣音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小心脏蹦达的声音。
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本就没有扣上,领带一松开,他的手一离开,锁骨沟就清晰可见了,她这一回确切地听到了自己抽气的声音。
他那边看过来,“怎么了?”
“啊?没怎么。”这么小声那边也能听见?
“那为什么想我?”
程子颐似乎又开始忙,镜头里他根本没有在与她对视,而是在看着另一个方向,手也咔哒咔哒不停敲着键盘,一遍敲一边问她,看起来漫不经心。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感觉她脸上的温度在一瞬间飞升,热得她有些不耐,心底里莫名就一阵烦躁,“没想,小天开玩笑的。”
那边敲打键盘的手顿住,视线也朝这边看过来,程子颐看着镜头与她对视,透过屏幕都能让她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压,“欠几顿饭还记得吗?”
“我都有买菜,每天,只是你不在而已。”
“哦?买了几天?”
“两周。”
话说出口她顿时觉得自己打了脸,上一秒还反驳说不想他的,下一秒就一副空闺怨妇望夫石的样子。
程子颐果然很满意这个答案,但是心照不宣,他并不戳破,“我没有吃到就不算。”
诶,好啊好啊那你赶紧回来我愿意继续给你做饭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子颐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过两天。”
虽然不知道过两天到底是几天,但知道他不是嫌弃她才离开,她心里还是有些雀跃的,当即答应道:“好,我买菜等你!”
程子颐忽然像是定住了,宁嗣音想可能是视频卡了,许久,他点点头,“嗯”的一声几不可闻,然后屏幕黑掉,她回头,看着程楚天,“掉线了?”
“哥哥掐断了。”
“……哦。”都不给一点前奏的,这个人。
程子颐看着定格的画面,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拨通了内线,“跟铃木联系,见面改到下午,再定一张回国的机票。”
“临时改时间,对方可能会有别的安排。”
“不来就取消。”
“……好的,机票时间?”
“明天。”
“明天?那您日本的行程......”对方自觉多话了,说到一半声音弱下去,不敢再往下说。
好在程子颐并不介意,“回国后我会自行安排。”
“明白。”
eva刚挂断电话,就仰天感慨,老板的脾气越来越琢磨不透了,她一个法国女人,从美国到瑞士,一路跟随他,至今还是搞不太懂r的脾性,她除了知道他话少,并且也不喜欢别人话多之外,其他的她一无所知。他将自己的私生活隐藏得非常好,她曾经建议他请一位生活助理被他严词拒绝了,他连咖啡都自己冲,车也自己开,所以到目前为止,她甚至连他的一项喜好都说不出来。
她从不敢问,虽然她好奇,不过这也是她自认为自己最聪明的地方。
另一个助理就是问问题太多被辞退的,这也导致她现在一个人分.身乏术,虽然她只听命于他并且他一个季度也就出现那么十天半个月,但这几天,她的工作强度要比别人整个季度加起来还要多。
不,不能说是多,他吩咐下来的事情,从来在“精”不在多。
比如现在要用什么方式告知铃木先生这个悲惨的消息。
再怎么说铃木先生也是一行行长,行程一般都是老早就预约好的,这倒好了,给人两小时改行程,还不给一点理由,恐怕整个苏黎世,只有r敢这么干。毕竟这些银行,都在祈求能有一个更安全更完美的信息系统,而这件事,他们需要依仗的,就是r。
eva知道,自己再怎么巧舌如簧,最终起作用的,还是他的名字。
果然,对方虽然不满,也还是没有什么怨言。只是这交流谈判的过程,着实令她烦心。
领着副总裁的工资,她认了!
下午铃木先生来的时候明显神色不佳,但是在进到会议室见到r的一瞬间,这位老先生让她见识了奥斯卡级别的演技。他瞬间就收起了浑身的戾气,笑盈盈地跟r寒暄,他下意识伸手,却又自己讪讪地收回,“不好意思,习惯了。”
是的,老板第二个特点,不喜欢别人触碰他,也不知道他这样龟毛的习惯,是不是中国人的痛病,总之她想不通他这样是怎么在西方交际圈子里存活下来的。
她时常梦到老板对她行吻手礼,醒来时总觉得比春.梦还要刺激。
她又失神了,听到老板叫她的音量提高了些,语调却更深沉了,她觉得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eva,左边保险箱第一层,光盘。
言简意赅,她赶紧拿出来给他。他接过,放在桌上,推到铃木先生面前,“源代码,我的交换条件还是没有变。”
eva一惊,源代码?
把代码编译成程序很简单,市面上出售的大部分软件,都是编译后的成果,可以供人随意使用,但是其源代码,作者都要想方设法加密起来,防止被人反翻译破解。大型软件的源代码,几乎价值连城。
老板要用这个价值连城的源代码,换什么?
铃木先生果然脸色一变,但还在犹豫,也在思考自己的筹码,他是典型的日本人长相,此时却没有多少彬彬有礼睿智灼识的气质,他的眼神透着奸猾与老辣,“您的源代码独一无二,我的制药专利也是独一无二,我认为我们彼此之间,并不存在谁优势谁劣势。”
老板仍旧气定神闲,似乎不是在进行一次谈判,而是家里来了客人,“您比我想要,这就是我的优势,我话不多说,卖给谁都是挣,我只是买给你日本的制药厂一个人情,接不接受,还看你,”说着他已经起身,“我还有事,光盘你大可以拿走,如果想好了,找我要密码,带着您的转让书。”
转身,走了。
铃木先生眉头紧锁的样子,看得eva在心里直呼过瘾。
程子颐开着车,行驶在西尔波尔特大街上,道路两旁,银行林立,和所有城市的金融街一样,高楼耸立,镜面反射着光线,光怪陆离。虽然苏黎世被称为最宜居城市,西尔波尔特大街却暗流涌动腥风血雨,他走惯了,看多了,没有什么心理波动。
一整日的忙碌,他没有进食,想起干巴巴的西餐就索然无味。开着车晃悠着,不知道该走进哪一家餐馆。
我买菜等你。
清脆悦耳的声音,真的和她很配。
后视镜里,程子颐看着自己微微扬起的嘴角,愣怔。
程楚天的出现,给宁嗣音的生活带来的变化还是挺大的,他每天都早早的过来按门铃,叫她起床,目的是让她给他做了早餐再上班。她答应了他要给他做饭就不能食言,于是每天都睡得很早,起得很早,看起来生活节奏又健康了不少。
他还特别喜欢跟她聊天,抱着她的手臂吃着零食能聊一晚上,大多时候是他在说她在听,有时候她好奇问到程子颐,他就缄口不言了,不一会儿又自己找了个话头自顾自地说下去。
时间就这么一溜烟又过去四天了,说好过两天回来的程子颐,仍旧不见踪影。
裴信扬倒是出现得勤,上班下班偶遇的次数,宁嗣音已经数不过来,但是每每他约她吃饭的时候,她就可以借“邻居家小孩需要她照顾”来当挡箭牌,裴信扬也好耐心,被拒绝,下次继续问,再被拒绝,如此往复。
这天宁嗣音趴在办公桌上,盯着自己的便利贴,“已经五天了,说好的两天呢……”
林茂山走过,闻言回过头看看她,“小音啊,想裴总了?男人嘛,事业为重,这两天他去参加峰会了,没跟你说?”
“没……”声音有气无力。
跟我没有关系为什么要跟我说。
林茂山看她大概是犯了相思病,一整天都没给她派任务。
裴信扬确实在参加峰会,是地产界的峰会,他被公司派过来当代表,在一群顶着啤酒肚的中年人中间,显得鹤立鸡群。
助理在他身边拍着马屁,他虽然觉得有些夸张,但听着心情很不错。
直到一个男人,在几个人簇拥下,从大门走进来,高大俊朗,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暗淡下去,问身边的助理,“这是谁?”
“不认识,但是他身边的助理我认识,是昭华的总助,我想那个人,应该是程昭华的代表。”
“昭华的代表?”不可小觑。
正疑惑,那个男人,抬眼对上了自己的眼睛,目光深邃,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