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林浩艺已经二十年没有踏进过韦世大楼一步了,这二十年后的第一步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被自己的侄女雇人砸了脑袋的事,这要说出去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站在韦世大楼下,抬头望着耸入云霄的摩天大厦,止步不前。
其实,如今的韦世大楼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幢。
二十年的岁月,一个小孩都能从baby变身为亭亭玉立的少女,更何况一家原本实力就雄厚的企业。实话,林浩德在经商上的确有些本事,最近几年韦世尤其发展的迅猛,那速度用坐火箭形容都不为过。
只是在林浩艺看来他有些心术不正,野心和私心都不是一般的大。要不然就不会在自己毅然退出和他的竞争后,他还追着自己的女儿不放,那赶尽杀绝的态度表露得一览无遗。
他呼了口气,迈步入内,在前台处对着工作的几位小姑娘沉沉地问:“我来着林浩德,请问他在几层?”
小姑娘们一愣,互相对看了几眼,仿佛在说哪里来的大伯,一来就直呼董事长的名字?不过她们训练有数,即使心里众多疑问也是笑着脸回复: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和我们董事长有预约吗?”
“是你们董事长找我有事。我姓林,林浩艺。”
他的话引来一阵唏嘘。虽然从未见过本人,但是她们入职时都有受训过,对公司历史也有所了解,林浩艺这个名字太过神秘,二十年前的代理董事长正是叫作林浩艺,只是这位董事长只代理了一年就换成了现在的林浩德,两人又只一字之差,所以让人不记得都难。
但毕竟同名同姓的人太多,前台小姑娘们不敢断定,只好一个电话打给董秘办公室,短短几句之后笑着对林浩艺说:“林先生,董事长在三十二层等您。”
韦世的三十二层是董事长专用楼层,装修古朴雅致,这和林家的传统有些关系,大家族多少对祖上的一些传统留有传承。
在会客室等了十分钟,门口才有细碎的脚步声,林浩艺回头,的确是林浩德来了。兄弟两见面并未有任何过多的寒暄,一前一后直接进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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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宇十六层的经理办公室里,十来平方挤着五六个人,窦南坐在办公桌后翘着二郎腿看着面前那几位全城最著名的律师,锁着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所以,你们是集体来叫我放弃起诉?”
几名大状互相对视,不知如何向这位小窦先生解释。他们中有两位是寰宇国际的御用顾问,多少听闻过窦南的脾气,听他用这种调调说话多少猜到他对他们的提议非常不满,只好耐着心告诉他:
“不是我们不肯出力,而是我们听闻林小姐的父亲已经和韦世的林董签了份协议,好像是达成了某项交易,他们会放弃起诉。而且……”
那名大状对接下来要说的有些犹豫,窦南一个眼神过去,“有什么就说。”语气较之前更冷了。
大状顿了顿,整理了下语句,最后说:
“我听闻林董给了张一百万的支票到林小姐父亲的手上。”
这下整间办公室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窦南,似乎等着看他的反应。
窦南侧身点了支烟,吞吐一大口后,轻飘出一句,
“你们中有把握赢官司的人明早十点都到市一医院。”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饱含各层意思,那几名律师都是人精,基本揣测出这名少爷刚才表明的态度,明天一早如果不出现的就是承认了自己的无能,另外将来所有和寰宇有关的案子就别想沾边了。他们脑子里已经过了一遍其中的利害关系,最后一个个笑着脸表示自己一定竭尽全力,直到出了寰宇,才嘟嘟囔囔地聚在那里牢骚。
“这有钱人真是吃饱了撑了,都庭外和解了,还揪着不放。”
“你懂什么?那打得不是官司,是比拼实力。”
“我看你们明天都别去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还在那里叽歪。”
“你知道你说啊!”
“现在不好说,明早去了就知道了。”
窦南独自站在落地窗前,手上的烟头忽明忽暗燃着到了尽头。他心里比较烦乱,他知道那一百万一定不会是她选择的妥协,她的傲气不会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所以那是该有多委屈才会忍受下来,他现在很心疼她,忍不住给她发去消息:
“一会儿去医院陪你。”
“不用了,已经很晚了,你这几天忙我的事也很累,早点休息吧。”
“心疼我了?”
“……”
“半小时后到。”
窦南抵达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探病时间,医院住院楼的底层大门牢牢锁着,他费了点劲让值班的护士来给他开了门,因为先前闹得厉害,医院值班的护士都知道vvip病房的家属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所以即使心里骂着娘还是面露微笑地欢迎他的到来,他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直接上了通往vip病房的电梯。
因为知道他要来,林初晓挂了电话后就开了外间房门的锁,然后又乖乖地躺回病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等着某人的到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煎熬,尤其是等着自己喜欢的人,那半小时过得和大半天一样。
其实她多少知道他来的目的。
下午林浩艺从韦世出来后就约了施安妮一起来找过自己了,事情很简单,大伯说现在这个时候佳音不能坐牢,又说大家亲戚一场,佳音只是误伤到自己,所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最好。真是好笑,这个时候打起亲友牌来,他们也不觉得别扭。最后怕自己仍然不服气还硬塞了张一百万的支票给林浩艺,算是医疗费加赔偿。
林浩艺当然不会为了那一百万不顾女儿的感受,于是干脆把支票给了她让她自己决定。
现在那张支票正孤零零地躺在床头柜上。
窦南手才搭上门把,门就从外向里开了,他会心一笑,走进屋又锁了门,门落锁的声音清晰有力,“咔嚓”一下,里间床上的林初晓心里一跳,整个人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颗脑袋在外头。
窦南进到里间,屋里才开了一盏夜灯,昏暗的光线映在病床上的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走近,俯下身仔细和那颗脑袋来了个对视,然后笑着说:
“我来了。”
大半夜男女共处一室,虽然是在病房但也让人尴尬的厉害,尤其是窦南这种有前科的。不过他好听的声音在病房中形成了回音,让人感觉无比可靠。
“嗯”她只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字。
窦南一眼扫过台灯灯座边那张显眼的支票,然后问:
“你都知道了?”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连忙点了点头。
“你现在的想法呢?继续打官司还是拿了一百万就算完事了?”
“我如果说我要一百万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她说得时候明显带有一种试探,眨着眼睛巴巴地看着他,仿佛很期待他的回答。
他顺势坐在床沿,一手滑进薄被,在里面捣了捣,直到寻到她的手才牵起,放到嘴边亲了几下手背。
“你不会!我也不会!”他说的很坚定。
你不会为了钱低头没了底线,我也不会因为这种事瞧不起你。
林初晓听出他的意思,心里一阵欣喜,任着他把弄自己的小手,然后不确定地问他:“你真的会帮我哦?”
“要不然呢?”
“那我就拿着这一百万自己去请律师告她。”
“看来你这一百万用不上了。从今而后,只要你想的,我都会尽力帮你完成。晓晓,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无论是外伤还是心伤。”说完又说:
“我去洗个澡,你先睡吧。”
“你还是回吧,这里怎么睡啊?”她现在不担心上法庭的事,反而担心这个夜晚两人怎么在这一间屋子里相处。这会儿自己已经面红耳赤了,一想到窦南曾经对自己做的事,就有些后怕。
窦南又回到一贯地痞痞的样子,扯着嘴角坏笑。“下面门都关了,你好意思让我去叫人来开门?行了一会儿我睡沙发,你快睡吧,别管我了,我明早帮你约了律师。”说完也不管她的表情就走去了浴室。
过了十分钟,窦南就洗完了澡,不知哪里找来的大码病号服,他只挑了裤子套上,上身打着赤膊就从浴室走了出来。
林初晓其实也不是那种正经八百严肃呆板的女人,和闺蜜们在一起的时候也爱讨论男性的颜值和身材,对于腹肌漂亮的男人也会大赞。这会儿看到窦南的样子,心里不免腹诽这男人真是骚气的可以,连病服都被他穿出了大牌的范,而且窦南竟然有好看性感的人鱼线,那裤子松松垮垮地搭在胯处,她竟然有些看呆。
窦南从外间沙发上拆了一排垫子进来铺在地上当床,就见女人直勾勾的眼神望着自己,他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揶揄她:“看什么那么专注?是不是喜欢我的身材?”
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林初晓脸变得通红,转身决定不理他。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她一生气,直接闷着被子睡了。
窦南见她睡了,自己又倒腾了半天,他身条长,睡垫子怎么都找不到舒服的姿势,想想自己矫情个毛线,就一个翻身,掀了她的被子往她床上一钻。
林初晓吓了一跳,这男人的话简直不可相信,她往外挤了挤想把他挤下床没想直接被他抱个满怀,她一急,大叫:“窦南!你说好睡沙发的!“
他往她嘴上一亲,舌头搅着她的舌头一转,吮了一大口后才放过她,哑着嗓子恐吓她道:“别再动了,睡觉,再动我忍不住。”
这下她乖了,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一动不动,就怕他真的会做那事。不过这样诚惶诚恐地防着他反而让她早早睡去。两人就这样搂着睡了一晚,说来也怪,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兴许是所有事都有了明确的方向,不再令人伤神,也兴许他们就是彼此最大的安慰。
一觉睡到天亮两人才陆续醒来,醒来后又要面对不争得事实,就是她林初晓和他窦南在一张床上过了一晚。虽然只是搂着而已,但两人从一间病房出来的时候的确让那几名律师明白,人家打官司不是为了其他,就是为自己女友打抱不平而已。
官司很顺利,林浩德对林初晓坚持起诉林佳音的事大发雷霆,扬言要让他们败诉,可他没估计到林初晓背后还有个窦南,虽然也找了顶级的律师团,但最后还是判了一年的牢刑。
林佳音进去的时候哭得不成人形,一个世家大小姐如今成了阶下囚,别说那日子难熬了,即使出来,那圈子也别混了。这事怨不得别人、只怪她自己一时冲动。
不过韦世的公关也不是白养的,这场官司算是完全没有外透出去,所以外边人只以为林佳音是被派往了国外,林初晓也不希望自己借着这种事曝光自己,所以也由着他们去了。
林浩德和林浩艺之间的恩怨矛盾因为这事也变得更深。两人在韦世的办公室里大吵一架,外头秘书只听见乒乒乓乓摔杯子的声音,一个个不敢进去瞧个明白。
这次吵架原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直到某天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才被人又提了出来。那事说来好巧不巧,就在林佳音进去后没多久,韦世的林浩德董事长竟然在一场车祸中丧失了生命。
而警方断定,这不是意外,是一场有蓄谋的人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