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燕嬷嬷不用说什么,只用把张氏回去后,家里发生的事稍许透露一二,三位姑娘已经明白了。
三小姐惊诧莫名,“她也太……”就算弟媳妇的手伸的太长了,可总归是一家人,这般报复是不是太过份了。
四小姐完全惊呆了,同时也萌生了退意,就算是她真的成功了又如何,这般吓人的大妇,哪有她的好果子吃。
只有戚玉娘表现的还算镇定,知道了也只是一笑而过,倒叫三小姐和四小姐高看了一眼。看来除了长的像,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回到自己屋里,丫鬟担心的看着戚玉娘,“小姐,这可怎么办?”真的无功而返吗?小姐和三小姐四小姐不同,戚家本就不是她的家,这样回去,以后还能有个好下场吗?
“能怎么办呢,世子压根都不回王府,就是偶尔回来一趟半趟,世子福晋也守的紧紧的,没有机会,就是万般手段又能如何?”戚玉娘苦笑,没有施展的机会,她就是唱念作打俱佳又能怎么样。
“可是……”见过了王府的富贵,丫鬟已经有些乐不思蜀了,听到小姐也没了办法,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我们还能住几天?”戚玉娘声音很轻,丫鬟却很快作答,“十日后是乌兰格格办的花宴,之后便要回府。”
他们是来陪乌兰格格玩的,自然要参加乌兰格格办的花宴,参加了再回府,不管外人怎么想,都挑不出毛病来。三小姐四小姐还未定亲,戚夫人肯定不会将他们折进去。
“十天啊……”戚玉娘低语沉吟,她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乌兰格格已经十二岁,是个大姑娘了,兆佳氏有意培养她建立自己的交际圈子。而且是同龄的,家世差不多的人家的大小姐。
“他们一点意思都没有,可没劲了。”乌兰却是兴致缺缺,瞪着湿漉漉充满稚气的大眼睛,控诉这些和她同龄的少女,都是没断奶的娃娃,仿佛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
“你和他们接触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谁还不兴长大了,明白事理懂事了呀。抱着偏见看待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士别三日还要刮目相看呢,更何况,这都多少年了。”黛玉耐心的听她讲完,温言细语的劝她。
“好吧,我尽量试一试。”乌兰的本意是一点也不想办这个花宴,但兆佳氏开了口,她也没那个胆子说不,只能在黛玉这里抱怨几声罢了,真叫她撂挑子,她也不敢的。
“这就对了,带着三位表姐,好好玩。”黛玉身子越发笨重了,打算到时候派人给他们加菜或是送些稀罕的花草去就罢了,人就不打算到了。
“你要乖乖的,不要闹嫂嫂,等你出来了,我带着你玩。”乌兰这句话是对着黛玉的肚子说的,自从亲眼看到胎动,她就已经把没出世的小侄儿当成了可以沟通的对象,不时要念叨几句。
“好,我就等着你到时候带她玩了,对了,把那对鸟带回去吧,身上的羽毛已经长齐了,正好给小伙伴看个新鲜。”黛玉提的这对鸟儿,是弘云从庄子上带回来的,当时乌兰眼巴巴看着想要,黛玉怕她养不活,就留下来了。
这会儿鸟长大了,养鸟的小丫头也熟悉了鸟的性子,再送去给她,倒是合宜了。
“我就拿过去玩几天,等小侄儿出来了,我再送回来给他玩。”乌兰赶紧保证。
“你有这个心就够了。”黛玉笑着让养鸟的小丫头带着鸟过来,跟了乌兰格格回去。
黛玉舒心的叹了口气,“总算能过几天安省日子了。”
“您快别说了。”白露正在收拾东西,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回了一句。
黛玉尴尬的摸摸下巴,好像每回说这种话,迎接她的都是另一轮风暴。
白露笑的直耸肩,“主子的谶语太厉害,以后可不敢随便说。”
“不说了,不说了。”黛玉连连摆手,她的预产期就在下个月,统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可不敢再出什么事。
算一算她怀个孕,中间出了多少事,她可不想最后两个月还不得清净。
乌兰的花宴当天,三位表姐都有礼物送到,均是自己绣的帕子或是插屏之物。上门坐客的,大半都和乌兰论得上亲戚关系,不是堂姐妹,便是表姐妹。也有再带着自家表姐妹过来的,又与其他人也是亲戚,互相再认一回,倒把许多人绕了个糊涂。
花宴上,黛玉让白露送了四盆兰草,又置办了几桌真正的花宴送过去。
“还真的全是花,倒真是成全了花宴的名头,只吃过炸桂花,喝过茉莉花,原来,能吃的花,竟有这么多种。”来的客人里头,不乏见多识广之辈,可看到这一桌花菜还是小小震惊了一把。
花宴上的各种造型的菜肴,无一不是以花为主,要么是真正的花瓣做的,要么是食物做成花的造型。看上姹紫嫣红,好一番花团锦簇的模样,即好看,更好吃。
乌兰笑的合不拢嘴,大嫂一早就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原来这就是惊喜。顿时小鸡琢米一样点头,“是呢是呢,我大嫂准备的,连我都瞒住了,原来这么多种花都能吃啊。”
戚玉娘挟了一片玉兰花片到嘴里,笑道:“以前在一个叫滇池的地方吃过这种花菜,没想到金陵也有。”
“滇池,戚表姐还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乌兰眼睛亮了,她平生最恨就是身为女子,不能象男儿一样游侠四方。听到有个女子出过远门,顿时对她有了好感。
“是,是啊,小时候的事了,都记不大清了。”戚玉娘眼里掠过一丝不安,想办法搪塞了过去。只有三小姐和四小姐对视一眼,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既然王府无意,揭穿她身份的事,也变的没有了必要。说出来倒成了戚家的丑事,得不着任何好处。两人也就默契的没有再提起,只默默挟了菜,心中羡慕乌兰格格活的快活也就罢了。
戚玉娘借口更衣,避过了乌兰格格的追问。
“咦。”戚玉娘摸了一下耳朵眼,丫鬟这才发现,她的耳坠子少了一个。
“是落在席上了吧,奴婢给姑娘找找。”伺候的丫鬟是王府里的,马上开了口。
“谢谢这位姐姐,我陪我们家姑娘去就行了。你若找着了,就在那边等我们吧。”戚玉娘从家里带来的丫鬟对这位愿意回去找耳坠子的丫鬟福了一礼,就在中途分开了。
“我到花园子里走走,闷的慌。你去屋里把我昨儿打的五福络子找一个最好的出来,刚才有人问呢,我送她一个。”戚玉娘叹了口气,丫鬟知道她的心思,回了戚府,还不知是什么等着他们呢。
“是。”丫鬟听话的回了屋,和去花园的方向正好相反。
乌兰格格派了身边的大丫鬟给黛玉道谢,正绘声绘色说着各家小姐怎么称赞的,怎么惊讶的,逗得黛玉直乐。
“他们喜欢就好,也就是图个一乐,不过是我们这里少见,真论起来,也不值什么的。”
“就是这份新鲜才是难得,我们家主子说,一会儿宴散了,还要亲自来给您道谢,奴婢不过是跟您学一学,让您听个乐子罢了。”小丫鬟十分会说话,笑嘻嘻的模样,全无一般奴婢身上的怯弱,倒和杏果和几分相似。
“你回去伺候吧,让她招待好客人再说,自家人,什么时候谢不得。”黛玉让白露送了她出去,自个儿倚在榻上,翻动着自己嫁妆的帐册。沉香在一边,细细的说着。
“帐册一天也看不完,主子您看,不如今儿就到这儿,剩下的明天再慢慢看。”
“你一句话慢慢看,都看了三天,也才看了一半,你们呐。”黛玉知道拗不过他们,她要是不听,他们就真敢跪着不起来。
沉香收了帐册,说起杏果的亲事,“梅嬷嬷很是尽心,刷了屋子,置办的礼盒,都是按着好的准备的。”
杏果放了良籍,黛玉便叫她从娘家出嫁,已经回了自己家,由金嬷嬷安排。不过沉香还是三五日就要去一趟,问问进度,也看看双方置办的如何,好给黛玉回话。
“家具怕是来不及打了吧。”黛玉有些担心。
“金嬷嬷早就准备好了,上回去看,说是还有半个月就得了。”沉香又细细讲了,家具用的什么料,雕的什么花。
又说杏果,“关在家里绣嫁衣,跟我抱怨两根手指头都要肿了。”
“她绣嫁衣啊,能穿吗?”黛玉也好笑,那个丫头,哪里正正经经拿过针线,也就是比自己稍强一丁点吧。
“反正金嬷嬷说了,衣料都是上好的,不可能再给她买第二份。”言下之意,绣的好不好都是你自己穿,看着办吧。
“也就金嬷嬷能治住她了,知女莫若母。”黛玉笑着听完,头便一点一点的,显见是乏了。
沉香拿来迎枕给她垫到脑后,又盖上被子,叫写意守在屋里。
“手脚轻些,主子睡觉的时候听不得响动。”
“是。”写意规矩的坐在小杌子上,连呼吸都放缓了。沉香走到外头和白露说了一声,便准备家去。
“沉香姐姐慢一步再走,一会儿花宴完了,乌兰格格那儿一准忙死了,主子说不得要你去帮个忙。”
“那好,我去屋里靠一靠,若是主子醒了,便叫人唤我一声。”沉香在院子里也有一张床,只是平时用的少,这会儿也觉得困了,跟白露交待完,便进了自己屋躺下。
黛玉睡的迷迷糊糊,梦到了自己前世在急诊室里的日子,脚踩风火轮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瓣用。
“戴护士,戴护士,快醒醒,这里不能睡。”
黛玉怒了,她都快忙死了,哪里就睡了,这人长眼睛了没有。
“我看还是别叫了,直接请福晋处理,我们主子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什么福晋,我不是护士吗?黛玉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勉强睁开眼,看到白露和写意站在榻前,恍若隔世。
“出了什么事?”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黛玉赶紧坐起来。
“戚玉娘不见了,乌兰格格派人四处都找过了。”沉香不等她反应,接着说道:“奴婢擅自作主,让咱们院里的人也去找了。”
“还没找到吗?”黛玉抚额,弘云又不在府中,她一个大活人,再怎么跑也只能在王府吧。
“没有,乌兰格格已经送了客,还是没找到人。”白露接了口。
客人都送走了,有什么事,也是关起门来的家务事,黛玉松了口气,若是乌兰第一回招待客人就闹出大笑话,是会被人记一辈子的。
“乌兰格格过来了。”外头的玉兰打了帘子报道。
“快请。”
“大嫂。”乌兰风一样卷了进来,眼睛红红的,委屈的不行。
“人找到了吗?”扶着白露的手下了地,她的肚子一天一个样,已经大的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沉香蹲下去帮她穿了鞋,“您别急,她一个大活人,又是上门坐客的表小姐,不会出什么事的。”
“有没有问过人,最后在什么地方看过她。”黛玉问乌兰。
“她把两个丫头都支开了,说是去花园子里转一转,花园子里当差的人也的确看到过她,不过说一眨眼,就没看到人了。”
乌兰咬着下唇,自己好好办个花宴,招谁惹谁了,戚玉娘为什么非要在她的花宴上不见。她非常肯定,戚玉娘绝对是有意为之,谁知道偷偷摸摸干什么去了。
“派人去把荷花糕给各位阿哥送一份,看看他们都在什么地方。”花宴上一道绝妙的点心,就象一朵朵缩小的荷花,黛玉想了想,准备的很多,正好拿来一用。
“是,奴婢这就叫人去。”白露将事情吩咐下去。
乌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戚玉娘身为福晋的娘家亲戚,上门坐客的表小姐,不管主子还是下人,绝对不会有人对她无礼。她的失踪,只能是自愿的。
王府里王爷和世子都在衙门里,除了他们,府里还有三位阿哥。最小的十三岁,暂且不提,二阿哥十六,婚期定在明年开春,三阿哥十五,正在相看还没定下亲事。
当着乌兰的面,大家心里明白,却不敢说出来。只等着送食盒的小丫头回来,三个人一排站着,一个圆脸的福礼道:“给少奶奶,给格格请安,奴婢给二阿哥送过去,他在看书,当时就吃了一块,说又精巧又好吃,还给了奴婢赏钱。”
说着双手往前一递,手心里捧着一块碎银子。
“自己收着吧,你呢。”沉香帮黛玉发话,问另一个小丫头。
“奴婢去了三阿哥屋里,没见着人,是三阿哥屋里的采蓝给收下的,还抓了一把糖给奴婢。”
“奴婢去了四阿哥屋里,他在念书,看到糕点笑了,还做了一首诗,可惜奴婢愚钝,实在学不来。”
黛玉的眼神往中间的丫头身上一扫,沉香将中间的人留下,旁边的人回了话出去。
“你是在哪儿看到采蓝的,他当时神情如何?”沉香继续发问。
“阿哥都住在外院,奴婢也是去的外院,不过没进院子,在门口就遇着了采蓝。他见了奴婢很是惊讶的样子,我说了来意,他慌慌张张的,一时说三阿哥在休息,一时又说三阿哥不在,只让我把东西留下,没让奴婢进去。”
小丫头撇撇嘴,觉得采蓝太不会做人了,自己是少奶奶屋里的丫鬟,难道还受不得他一杯茶。
“知道了,你下去吧。”沉香把桌上的糕点端了一碟,“拿去吃吧。”
小丫头走了,沉香和白露对视一眼,正准备告退,乌兰却等不得了。
“我去告诉福晋。”小姑娘眼睛里似有水雾,实在是委屈的狠了。任谁这样被利用,大概都会是这样的表情。平日时,戚玉娘哪里有这样的机会跑到外院。
还不是趁着今天,乌兰有客,丫鬟婆子忙不过来,她才有借口才有理由,混水摸鱼。
“这事也只能由福晋处理,你去吧。”黛玉叹了口气,这事,她还真不好掺和。
乌兰哭哭啼啼的跑去见兆佳氏,把兆佳氏吓了一跳,还当她是受了哪个客人的气,生了委屈。
“是不是谁惹了你了,若是不喜欢,这样的人咱们以后不来往就是了。”对这个女儿,兆佳氏可谓是诸多包容,对弘云都没这般和颜悦色。
“不是,是戚玉娘。”乌兰哪里还愿意喊一声表姐,只觉得她的名字从头到尾都透着脏。
自有婆子上前,仔细分说了。
“不见了,还没找着?”兆佳氏脸色一沉,显然和他们想到了一块。
“似乎,有人,仿佛看到,最后是去了前院。”婆子不敢直言,模模糊糊说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燕嬷嬷,你带人去看看。”兆佳氏的手都在轻颤,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