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李四儿自我感觉良好,不代表别人和她一样傻。大理寺的李大人看到手书一封,还派了下人正大光明送到他手上,再看看同僚的目光,他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这位姑奶奶竟然蠢到这个地步,他能说什么呢。他也不想想,数年前上门以族亲相认的时候,心里暗喜这位夫人够蠢够好哄,又是什么心态,现在一反转,却又受不得了。
“你们到底是何意?”隆科多的书房里,发出他惊怒的声音。
“佟家祸在眼前,大兄仍执迷不悔吗?”一人脸色铁青,扔出一张折子,隆科多抓到手中,展开一看,竟是御史状告他纵容家人收受贿赂,买卖官爵的折子。
“一派胡言,这些御史天天不是告这个就是告那个,哪里能当真。”隆科多将折子扔回去,越发气愤。
“不能当真?那大兄可否说说看,你家夫人给你敏儿的陪嫁银子就有百万两之多,这些银子是从何而来。”说话之人,连一声大嫂都不愿意唤了,毕竟唤一声李四儿大嫂就要恶心他一回,实在受够了。
“你们……”隆科多脸色连连变幻,此事做的甚为隐秘,不知这些兄弟是怎么知道的。但他们既然说出口,依他们的性子,必然已经查实,承不承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大兄是否应该交待一下,否则利都让你一个人拿了,真正祸到临头,却要大家伙一块担着,万万没这个道理。”另一个也站了出来,书房里几个一直没有出声的兄弟,也看向隆科多,目光里早已没了对他的敬畏。
隆科多冷笑一声,脸上交错几道惊疑之色,终于变成了肃然的模样,“这么说,咱们家也要兄弟阋墙,与自家人为敌了。”
“大兄这话可笑,当兄弟的,可没有强纳岳父的小妾,逼死原配立奴婢为妻,也没有为了一个奴婢之子,陪出百万两的嫁妆。要知道,我的嫡女出嫁,公中也不过五百两银子罢了。谁叫当兄弟的,没有一个会收银子的夫人呢。”说话之人,正是前段时间去怡亲王府坐客,兆佳氏闺中好友的夫君。
“要说会收银子,金陵城中她敢称第二,谁敢称第一。连怡亲王府世子福晋的银子也收,娘家人连怡亲王府的人都不放在眼里,说打就打,说关就关,威风的很呢。”
“此事是误会,已命人将银子归还。”隆科多额头冒汗,他知道这事是李四儿办差了。若是王爷知道此事,依他护缺的性子,定是不依的。若是皇上知道此事,也必然是大怒。
“归还就可以当这事没发生过了?大兄不会这么天真吧。”当兄弟的,再无人给他留情面。隆科多就是再功高,有当初的鳌拜功高吗?就敢纵容夫人欺压皇室,传出去该有多骇然听闻。
“你们到底想如何?”隆科多扫视他们一眼,“开出条件来吧。”
众人皆不言不语,隆科多蹙起眉头,渐渐的神色变了,变的凝重而不敢置信。
“你们,你们……”
“迟了。”
一人叹息一声,怜悯的看着他们的大兄,双手背负身后。他们几个兄弟联手拖住隆科多,从下午到晚上,不许任何人打扰。府门外不许任何人将信息传进来,就是为了腾出时间,让皇上另换他人替了他的防务。就是怕他狗急跳墙,拿手里的兵力作乱。
当然,有威胁的八阿哥等人已经静悄悄死在保定,就连弘时都已赐死,他临死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裹挟作乱。但就是这样,皇上也不会给人任何一丝机会发生动乱。
“你们竟敢做出这等事,不怕以后下了阴曹地府,无法面对列祖列宗吗?”隆科多神情一转,悲痛道。
“大兄为了一个妇人,将家族拖入无底深渊,还是先想想,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吧。”一人唇角一勾,冷笑连连。此事是大家商量好的,再也容不得生变。
隆科多身上气势一歇,整个人萎顿下去,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李四儿还在屋里叫嚷,“老爷怎么还不回来,赶紧让他去怡亲王府走一趟,叫他们把人放了。”
“老爷还没出来。”下人如实禀告,最为奇怪的是,为什么出府去大理寺送信的下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不好,夫人,夫人,不好了,外头来了好多人……”有小丫头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什么好多人,是不是我娘家人放出来了。呵呵,算他们识相。”李四儿一喜,从贵妃榻上坐起了上半身。粉白的脸上,一双微微上翘的桃花眼,无时无刻不带着一汪春水,说起话来,也是媚意天成,全然是天生如此,不带一丝造作之态。
“不,不是,是官兵,官兵入府查封。”小丫头喘了好几口气,才将话说出来。
一屋子女人面若金纸,胆小的已经瘫软在地上,除了哭竟没有半点办法。
“老爷呢,老爷呢,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李四儿从贵妃榻上跳了起来,赤着脚就往外跑。
院门外,铁甲泛着寒光的一队人马,轻轻松松将她一把推到在地。
黛玉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还是弘云派了下人手书一封送回来的。
“这时间,真是刚刚好。”黛玉一笑,将手书搁到一边。当真就此抛到了脑后,再不用管。
“主子,这事……”沉香一脸糊涂,主子是怎么算到这些的。
“这事不用多问了,对于我们来说,都结束了,剩下的,是男人们的事。”重新划分地盘,争夺利益,接手资源,都不是黛玉能管得着的。
“总算能安安静静睡一觉了。”黛玉放下手边的书本,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几天,真累啊。
真的就没事了吗,沉香想到戚夫人和瓜尔佳氏,心里仍然沉甸甸的。
“哦,对了,你趁着这几天无事,把杏果那丫头的事给定了吧。”已经闭上眼睛的黛玉,忽然开了口。
“是。”沉香刚准备问问章程,已经听到了小姐均匀的呼吸声,轻手轻脚退下去,命白露守在屋里,自去找杏果说话。
等黛玉一觉醒来,梅嬷嬷已经过来磕头谢恩,她是极喜欢杏果的,也看得出儿子看杏果的眼神代表着什么。主子有意,她哪里会不依。
“老奴欢喜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说,必待杏果姑娘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定不叫她吃一丁点苦。”梅嬷嬷清楚黛玉对杏果的情份,赶紧发下誓言。
“你待她好,她必然会待你好。都是过日子,欢欢喜喜的过,不是很好吗?”黛玉感慨了一句,梅嬷嬷知道她是有感而发,不敢多嘴,只是笑,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可见是真的欢喜。
杏果早躲到屋里不肯出来,等梅嬷嬷走了,才过来磕头,“主子,您不要杏果了。”
“嗯,不要了。”黛玉看着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杏果脸色大惊,“主子……”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你呀,以后好好过日子,也让我省省心吧。”黛玉看着她,忍不住破功笑了出来。
“主子又哄我,我以后和沉香一样,还回来伺候您。”杏果破涕为笑。
“行了,这段日子好好备嫁,不用当差了。”黛玉点点她的头,杏果的卖身契是要还给她的,梅嬷嬷一家都是平民,她若成了自由人,日子过的好在家当太太是最好不过。又何必把所有人都困在自己身边呢,他们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杏果和沉香一块下去,屋里只剩下白露,黛玉转头看向她,白露也不用人开口,自己就跪下了,“主子,奴婢还是不想嫁。”
“你……”一肚子想说的话被她憋回肚子里,黛玉摇摇头,“我倒是可以随你,只是日后,莫要后悔才好。”
“奴婢若是后悔了,一定会求主子作主。”白露这才站起来,露出一丝笑容。
“外头有人过来报信,说大阿哥跟着王爷住在宫里,这几日不回来了。”写意进来报了大阿哥的口信。
“知道了。”黛玉倒不觉得奇怪,出了隆科多这么大的事,他俩还不得忙死。
此时的弘云正拿了口供在皇上面前沉痛的陈情,“皇伯父,您看看,李四儿有多大的胆子,竟敢大放厥词,说她的娘家人是我们王府的长辈。”
李四儿的娘家人都是奴婢出身,纵容后来因为李四儿放了良,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人。李四儿说娘家人是王府的长辈,岂不是也是说是皇上的长辈。
“哼,那你还留着他们干嘛。”皇上冷哼一声,“别告诉我,关在大理寺的人不是你的手笔。”
“臣领旨。”弘云得意的打了一个千,逗的皇上嗤笑一声,挥挥手,“赶紧滚。”
“是,那臣滚了。”弘云笑眯眯的领命而去。
几日后回府,弘云直接将黛玉抱了起来,吓的黛玉拿拳头连连捶下去,“要死啦,快放我下来。”
“我手稳着呢。”弘云把她放下来,迫不及待的拿手覆到她的肚子上,把耳朵也贴了上去,“儿子,阿玛回来,听到了吗?”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要是女儿呢?”黛玉忍不住跟他顶嘴。
“那更好,阿玛一定开心死了,他一直都嫌家里的女孩太少。”弘云不以为意。
黛玉愣了一下,“我还以为……”虽然谁都没开口,但她感觉得到,人人都希望她头胎能顺利生下一个儿子。
“别以为了,别人以为的都不算,我喜欢就行了。”弘云坐到她旁边,顺手抄起桌上黛玉看了一半的书,翻看起来。
“又是这些鬼怪小说,也不怕吓着孩子。”弘云看到什么狐妖蛇精的,兴趣缺缺的放下。
“牛鬼蛇神有什么可怕的,反正也不存在。”黛玉笑笑,把书放到一边,白露上了茶,捧给弘云。
黛玉便把杏果许给成田一事告诉了他,“我这里四个大丫鬟少了一个,提了玉兰上来如何。”
玉兰是弘云奶嬷嬷的女儿,一家老小都在王府,对弘云最是忠心不过。
“你觉得好便好。”弘云心不在焉,这些事,他通常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白露奉完茶下去,心道,如果宝月宝珊和宝心没有做下那些事,现在提到少奶奶身边的,也该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就算到了年纪,至少也能在府中好生挑上一挑,哪里会落得现在的下场。看来这些道理,要找机会跟院子里的小丫头说上一说。
“皇伯父怒极,宗人府也上书,说李四儿羞辱皇室,要平她的三族。”一个奴婢出身的人,有什么三族,意思也就是和她沾亲带故的都要一举夷平。
“那敢情好,少了她在金陵城中招摇,出门都觉得空气变好了。”黛玉笑笑,李四儿的亲族以前仗着她的势胡作非为,不知收敛,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这会儿一朝倒下,自然第一个就是拿他们祭刀。
“其实皇上想早收拾他了,这几年,他实在是越来越不象话。还是他的兄弟乖觉,首告有功,免了他们的连坐。”
“只是……”弘云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以后任何事都不可以瞒着我。”
“是,妾身这回也是糊涂了,实在不想为了这般小事,惹得阿玛和额娘不快。以后,再也不敢了。”黛玉老实的低头认错。
看到她这般模样,弘云又心疼了,赶紧将她揽入怀中,“没事了,我知道你是怕额娘责怪你,可是,你偷偷告诉我就好,我难道还会特意去告诉别人吗?”
“这么一说,妾身还真有件事,要偷偷告诉夫君。”黛玉看着他,笑的象只小狐狸。
“何事,不妨说来听听。”弘云一听就知道,必是不能告诉兆佳氏的。
黛玉俯身到他耳边细语,弘云听完哭笑不得,“额娘操的哪门子心,行了,这事我自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不过,我也有一件事要偷偷告诉娘子。”弘云也学着她的模样,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
“何事?”
“我问过太医了,他们说,若是仔细些,这个月份,不会伤了孩子的。”说话间,粗重的鼻吸灌到黛玉的耳朵里,痒痒的。
“夫君……”黛玉软软靠在他怀里,两朵红云飞到她的脸上,仿若贵妃醉酒,一身娇软无力,眼里丝丝媚意,直将弘云看的心猿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