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情急之下,为了将克扣税银的丑事遮掩过去,才给石越捧出了一句‘精明能干,有功于斯’,当时他却没想到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现在事以至此,除非他自打嘴巴将话收回去,否则绝难找石越的茬。
可是,一旦阻拦石越,石越极有可能藏有后手,在税收上大做文章。
左思右想,真是难以两全啊。
萧炎憋了好半天,只好推诿道:“皇上,此事仓促,不如慢慢……慢慢计较。”
“萧丞相!”
燕荆霍然站起,冷眼直视萧炎,“工部侍郎乃是工部之肱骨,位置极为重要,关系着工业百态,可是事到如今,你认为工部侍郎一职久久搁置下去,是丞相对待朝廷负责任的态度吗?难道萧丞相最为擅长就是推拖拉,而不是举荐贤才?”
“这……”萧炎顿时无言以对。
白莫愁立刻指着萧炎的鼻子大骂,“萧秃子,你还要不要脸了?当初能满足工部侍郎一职的大臣有两人,一是石越,一是霍梅,而且皇上与众大臣也尊重了你的意见,要唯才是举,谁做出了贡献,谁展示了才华,就由谁来升任工部侍郎,现如今,石越大刀阔斧,兴办格物院,创办天一号,既为朝廷招揽了人才,又为朝廷缴纳高额税收,展示了超凡入胜的能力,这等大贤之才,比之霍梅不知高出了多少倍,满朝文武在眼中,而只有你萧秃子一人装什么睁眼瞎吗?”
萧炎被白莫愁一顿臭骂,但偏偏无法反驳,气得鼻子都歪了,向曾山使眼色,希望曾山能强出头,曾山低着头,不去萧炎的眼色,心想着:你都搞定不了,我更没撤,哎,乖乖的从了吧。
萧炎无可奈何,咬牙切齿的横了白莫愁一眼,才向燕荆拱手,冷冷道:“一切都由皇上做主。”
燕荆大喜,霍然站起,朗声道:“石爱卿为国招揽人才,为国库财税立下汗马功劳,功劳卓著,朕提升石爱卿为工部侍郎,望爱卿再接再厉,不负朕望……”
退朝之后,无数的大臣俱都向石越表示祝贺,他们渐渐的发现,石越已经无需要再借助白莫愁与康善真的光环吓唬人了,在坐稳了工部侍郎,一手掌控军队,并且抓紧了格物院与天一号这只钱袋子之后,他已经成为可以与萧炎分庭抗礼的人物――至于田焚,相比之下,则黯然失色。
尤其是见识到畏首畏尾的苗黎明居然一反常态,大胆主动亲热石越,让群臣就感受到了朝廷又将出现新的动向,而冷硬的赵国荣与老奸巨猾的徐天红也向石越是好,则意味着石越已经站在了山城之巅。
这样的人物,就算不立刻去巴结,也绝对不能得罪啊。
群臣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向石越围拢过来,满脸带着亲热的笑容,愤怒的萧炎、曾山与失望的田焚对望了一眼,这才发现他们彼此还需要精诚合作,否则根本无法钳制财大气粗,还双手握着菜刀的石越。
石越着萧炎、田焚等人服气而出,故意高声大叫:“各位大人,今晚请去明月楼喝酒,我做东……”
“石越这厮果然欺人太甚。”
萧炎气得将差点将房拆了,一片狼藉,向程野问道:“拉拢格物院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程野道:“我已经让刘殿忠去做了。”
萧炎道:“这厮昏庸无能,能做好个屁。”
程野道:“刘殿忠虽然在格物院一事上吃了亏,但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再者,这事他出面比咱们要方便得多。”
到了晚上,刘殿忠终于垂头丧气的来到了萧府。
萧炎仅从刘殿忠那萎靡不振的模样,就可以推断出他此行极为不利,冷冷的哼了一声,怒骂道:“有屁快放,还等着本相发问吗?”
“丞相大人,我已经尽力了啊。”
刘殿忠扑通一声,跪在萧炎面前,道:“我先后托人找了几个格物院的匠人,试图用重金拉拢,但他们找了一大堆的理由拒绝我,有的甚至还骂我是神经病。”
程野问道:“都什么理由?”
刘殿忠叹了一口气,道:“那些匠人说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离开格物院,他们就没了创新发明的土壤,还说欧阳流风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他们灵魂,此生定然离不开欧阳流风了,更有激动的家伙对我破口大骂,说什么格物院就是他们的家,石越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他们此生是离不开父母的,还冲我大吐口水……”
萧炎气得浑身颤抖,一脚踢在刘殿忠的脸上,怒斥道:“没用的东西。”刘殿忠连滚带爬的出了萧府。
“现在可如何是好?”萧炎忿忿道:“难不成咱们真要栽倒在石越手中?”
“岳丈大人不必担心,我还有一计,只要此计成功,必能让石越大败亏输。”程野诡异一笑,笑容说不出的阴森。
萧炎道:“卖什么关子,还不快快道来?”
程野道:“依我,一不做,二不休,不如……”他冲着萧炎耳语了一阵。
萧炎闻言,连连点头,哈哈大笑:“好啊,还是贤婿的主意好,只要格物院倒了,石越没了经济做靠山,那些新近依附他的官员不还得投靠我们吗?哈哈……好计啊好计!不过,这事咱们最好不要出面去干,自有人要争着去干。”
“那岳丈大人的意思是……”程野有些不解。
萧炎道:“火速联系塔塔,让塔塔去干,即便东窗事发,也与咱们没有半点干系。”
程野疑惑道:“塔塔会愿意去吗?”
萧炎哼了一声,道:“你告诉塔塔,石越成,则田焚破,塔塔现在试图利用田焚左右时局,断不能眼睁睁的着石越做大。”
程野伸出大拇指,赞赏道:“还是岳丈大人更胜一筹,我这就去联系。”
萧炎又嘱咐道:“告诉塔塔,今晚石越宴请百官,无暇照顾格物院,今夜动手,乃是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