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头少了脑袋的白老虎被扛到了员外府的门前,十几个人又扛着一个大麻袋哼着小曲离开,隔着一层麻灰色仿佛都能看到里面的金灿灿。
余肖躲在一个草垛后面,一脸羡慕的神色,却不敢出去分摊自己那独一份,因为那几个御剑门的弟子秉着好人做到底的想法一路跟了过来,然后推脱一阵后才拿着大份的分红笑着离开。
而林致远却没再过来,想到他离开时的身影,余肖心里不经意的有些苦涩。
……
踩着青砖大道往前,走到一条小吃街时候,各种食物的飘香才让余肖想起已经是到了饭点,久未进食的肚子也突然间发起了抗议声,只好随便找了家面馆,想吃碗牛肉面。
面刚端上来,旁边一桌子穿着兵服的壮汉们却突然站了起来,领头小官一巴掌就拍在了余肖的桌子上,顿时碗里的汤汁射了余肖一脸。
生气的余肖想转身甩一拳头过去,却看到对方这阵容都是腰系刀剑的壮汉子。
这悬殊的武力值瞬时就让余肖没了勇气,只得暗暗放松了攥紧的拳头,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哪里惹到这些人了。
小官却没注意到余肖太多,而是扯着嗓子像面馆里间喊道:“老板,快点给我利索的滚出来,我怀疑你这里卖的面条有问题,大大的问题。”
听到这官兵的话,余肖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找自己的麻烦。
而这时候面馆的老板已经屁颠的跑了出来,额头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冒出的冷汗。
“几位官爷,小店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担待,要不我叫厨子重新煮一碗?”
“重新煮一碗?说得倒好听,谁知道你这面条是从哪里弄回来的,我才刚吃一口就感觉肚子疼得厉害。”
店老板一听这话就更急了,不停的抹着冷汗道歉,哆嗦着身体直叫着冤枉。
余肖也觉着不太可能,面条虽然没到自己嘴边,但感觉上这面馆的卫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而这店子虽小但也经营了不短的时间,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里没人出事,到了这官兵的嘴里就有了问题?而且这官兵的声音这么洪亮有力,肚子疼那才叫怪了。
只怕是这些官兵花完月钱,仗着自己的公职来欺负小商小贩。
官兵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一下子就拍在了余肖桌子上,面汤又被震得飞溅起来,不过这回得亏是做好了准备,身形一闪便敏捷的躲了过去。
小官把手放到了刀柄上作势要动家伙了,冲着店老板喊道:“冤枉?你这意思是我冤枉你了?”
“这这...”店老板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发颤的双手把他的慌张毫无遮掩的展现出来。
“反正我这肚子疼跟你这面条脱不了干系,不然这样吧,你给我点钱去抓几副药,说不准这样一来我就不疼了,而我大人大量,你也就不用受那镣铐之苦了。”
虽说这明摆着是赤裸裸的敲诈,不过店老板倒是挺吃这套,虽然心疼钱,但比起来他更怕蹲牢子。
整个过程就只有十分钟,官兵带着比他们月钱还多的赔偿款出了面馆门口,临走前还不忘把那些有问题的面条是被他们吃个精光,身体力行的贯彻了一种不能浪费的精神。
余肖看着自己面前被官兵拍倒的面碗,不禁暗暗摇头,只好又叫店老板再煮一碗。可没想到憋了一肚子气的老板在这会撒起泼来,生意都不想做了,连请带推的叫余肖赶快滚蛋。
“鹰叼蛇,蛇吃鼠,一物降一物,古人诚不欺我!”
......
“货真价实的鹏国金刀,绝对上等货!”
“大明国进口的香料,男的用了看晕一群美女,女的用了迷倒一城帅哥,都来试一下吧!!”
“和玉甜枣!和玉甜枣!吃了满嘴都是蜜,隔壁夫人跟着跑!”
......
在这个对外开放的国度里,云化的国都云化城永远是热闹的,尽管是到了晌午的时候,云化城里并没有因为饭点而变得冷清,热闹程度反而是随着气温的升温而升温。
宽阔的街道和不绝的客商诠释着它的繁华,而众多的人口也让很多外国商人不惜千里赶到这里,新奇的外国商品也促使了云化人对这种生意方式的认可,所以红头发蓝眼睛长鼻子的外国商人在街道上随处可见。
对于这些无心浏览的余肖又直接是走进了另一条美食街,因为肚子早已经饿得难受。
从街头到尾,小吃、汤面、糕点、酒楼、应有尽有,但也是人头攒动有些热闹过头,正心烦的余肖不禁皱起了眉,只好是走到了一间较为庞大的酒楼,价格高昂直接是把一些贫苦的小百姓筛到了外面,敢进来的都会是些大富大贵之人,这样一来这间酒楼就成了闹市里的小桃源。
“十里春风。”余肖看着酒楼的牌匾。
现已入秋,这牌匾显得极不应景,还不如起个十里东风十里台风十里龙卷风,起码一年四季都不用换名了。
本来余肖只是在心里对着这块牌匾发些牢骚,没想到刚要进楼的一名书生摸样的男子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满脸尽是不屑与嘲讽。
“穷乞丐装什么酸秀才,就这模样能识几个大字?”男子说完话也没再多看余肖一眼,而是整理了一下长袍然后走进酒楼。
“果然是一国之都,一个书生都骄傲成这样,也不知道那些达官贵人又会是哪一副嘴脸。”
“小二,来点小菜。”刚进门余肖就对着柜台喊道,然后找了间空桌坐了下来。
听到叫声的店小二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但看到余肖衣着普通却又满身带着风尘的时候不禁由喜变恶,脸上的表情替换的尤为明显,使得余肖暗中攥紧了拳头。
“我们的菜虽是小菜,但也不是你这种人可以吃得到的。”店小二带着嘲讽的语气瞥了眼余肖,“出门往右拐,那有间小饭馆,自个上那吃去。”
“你看到店门口那匹马了吗?”余肖指向自己那匹马,示意店小二看过去,“值不值一顿饭钱?”
小二打量了马匹好一会后淡淡说道:“马是好马,但谁知道是不是你的。”
话里带着嘲讽,意思是一个穿得像穷叫花子的人哪来这么好马。
‘砰’余肖把短刀插进桌子,额角的青筋因为怒意而蹦了出来,自己已经是忍住了插进他脑袋里的冲动。
“一瓶酒,再拿几样你们这的招牌菜。”
“客官...”店小二这才感到害怕,不禁咽了下口水,“我去跟掌柜的商量一下,您等会。”
“吃硬不吃软的小王八。”余肖又忍不住低声骂道。
不大一会,跑回去的店小二又匆匆赶了回来,手里端着几盘饭菜和一壶酒。
“您久等了。”店小二抹了把汗,“跟掌柜的商量过了,也让人看过了,您这马是好马,能值两金四银,然后给您上的菜是油爆虾,香烹肥牛,盐水...”
“行了行了,我自己长着眼睛。”余肖打断店小二的话。
“饭菜酒水的钱一共是三银四铜,该找客官您二两金子零六铜。”
余肖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钱,发现只有两块金子,却不见他所说的六块铜板
“我只听说过卖的给买的抹零头,什么时候买的也要给卖的添零头了?”
看到余肖一脸的疑虑,店小二赶紧凑了上去,因为紧张,只能结巴的说道:“客...客官,有六个...六个铜币是您赔给我们的桌子...桌子钱。”
“行了,下去吧。”余肖也没去讨价还价。
店小二却踌躇着不走,指着插在桌子上的短刀,表情有些怯意却强忍着赔笑道:“麻烦您...”
余肖摆了摆手示意他赶快下去,自己也是把短刀拔了出来,但只能是对那多出来的窟窿视而不见。
在饭桌上待了一个多时辰,又几壶酒下肚之后竟是把藏在心里多年的愁苦给吊出来了,表情不禁变得沮丧,脸色也因为醉意而变得通红。
“余肖啊余肖,你说你这具皮囊怎么就这么窝囊呢,以前当个大头兵在刀口上挣钱,每次打起来总得提心吊胆,现在大头兵当不成了,脑袋也不用整天悬在腰上了,钱却没了!”
“好不容易我替你熬过三年的流放,如今出来了还是恢复不了自由之身。”
“......”
余肖的自言自语,引来了不少人异样的目光,但看到余肖满身的风沙和发牢骚的模样都把他当做了疯子,只是偷偷的指指点点却也没有人敢打断他,毕竟刚才差点要割了店小二的脑袋。
‘咚――咚――’这是脚步落在楼梯上敲出一阵声响,随着声响出现的是一道红色的身影,而看到这道身影之后,刚才还有些小吵的人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整个酒楼瞬间就只剩了余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