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对吴天来讲,最要命的就是解句,这是柳夫子最喜欢考学生们的一种方式,也是吴天最为痛苦的一件事。
吴天最不擅长的就是解句,每次遇到这种问题都会在同学们面前丢尽脸,这两年下来,吴天也便成了“吴天才”,这个外号在书院中乃至青州城都广为流传。
吴天也为此抗争过,怎奈自己的学问实在一般,想摘也摘不掉。
学生们都看着吴天酱紫的脸,目光中却都是**裸的嘲笑,都知道这吴大天才必然答不上来。
吴天怔怔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柳夫子,心中却紧张的思索起来,“推天道以明人事,推天道以明人事?没听过啊,怎么解?”
柳夫子却不着急,捋着胡须静静的等着吴天的回答,可是过了一会儿之后,吴天满脸通红仍呆若木鸡一般站在那里。
“可否能答得上来?”柳夫子瞥了一眼吴天问道。
“推……推……”吴天憋了半天蹦出一个字来,但却再也说不下去。
学堂之中一片寂静,学生们此时也都安静下去,有的静静思索,也有依旧不断向吴天挤眉弄眼。
吴天此时哪有心情理会那些,心中转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答案,不由得无奈万分。
就在吴天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时,一道女子声音轻轻传来,声音如流水一般,轻盈而不失沉稳。
“推天道以明人事,是谓推天道之阴阳消长,明人事之兴衰治乱。古人云本诸天道,质以人事,‘本诸天道’即明体,‘质以人事’为达用,也即推天道以明人事之理路。”
吴天一听到这声音,眉头就皱了起来,随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顺着众人的目光,一个坐在学堂前排少女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少女同样十三四岁,肌肤胜雪,柳眉之下的双眸中带着些许清冷,面庞清丽无方,但神色轻动间透射出一丝冷漠,一袭白衣在众人中更显脱俗绝丽,犹如的一株迎风战寒的雪莲,圣洁而亭亭独立,远远看去更有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少女名叫柳玉,乃是柳夫子的孙女,据吴天听说,此女从小便无父无母,被柳父子收养并跟随其学习,天资聪颖,心思敏锐,老夫子极为宠爱。
只是柳玉性子冷淡,性格颇为孤傲,吴天最不喜的也是这一点,但不知为何,柳玉却多次帮助吴天解围。
但吴天却从没领过情,反而觉得每帮助一次,自己的智力和她相比就下降一个层次,如今已经降到了青州城中最深的青河底下了,想必再过些日子,吴天真该找堆土将自己埋了。
吴天对这个平时话不多、学问精深、性格冷漠的少女很头疼。所以,每次见到柳玉吴天都避而远之。而王铭平时的什么柳玉喜欢上吴天的理论,吴天更是视之为对自己的侮辱,王铭也因此没少挨吴天的揍。
如往常一样,此时的吴天对柳玉的帮助没有任何感激,反而带着一丝不满瞪着柳玉,柳玉光洁的侧脸和窈窕的背影也变得可恶起来,吴天一时间心中不由得泛起无数咒怨。
“天道顺阴阳、应四时,四季之应,以春夏秋冬为序,不可违,不可逆,万物生、万物荣、万物灭,天时之律也。著风雨雷电草木星辰,经元会运世,可观天地变化,可观万物消长,进而知时有消长,事有因革,继而应于人事……”柳玉却仿佛没有感受到学生们惊异的目光一样,字字如银铃般轻吐而出。
柳夫子此时的目光早已落在这个宠爱的孙女的身上,听着柳玉的回答不禁微微颔首,偶尔瞥向吴天,目光中却多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吴天心中却有一丝莫名的无奈,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泛起萧索之意。
想着自己的未来,吴天也多了几丝迷茫,学文吗?似乎自己真不是那块料,学了这么多年的书,虽然记了不少背了不少,父母也寄予了极大的厚望,但自己明显没有太大的兴趣。
难道要和城西的铁老头打一辈子的铁?毫无疑问铁老的铁艺是全青州城最好的,他打出来的菜刀十年不磨刃依旧锋利,但显然是没有前途的,百姓十年不换菜刀,铁匠又怎能赚钱?
而且想想自己是被铁老忽悠着、被父亲威逼着学起枯燥乏味的“叮叮当当”打铁“神技”,吴天就没来由的露出一丝痛苦。
痛苦之后便是释然,吴天自我安慰的精神远胜自我加压的力度,自己的学习成绩不好,人缘貌似也不太好,而且总是被同窗泼冷水,但他却不怎么在意,和王铭一起美滋滋地一直励志要做一个像石灰一样的人――别人越泼冷水,自己的人生越沸腾!
换句话说,吴天自己一直认为他是块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而且很刺眼的光芒。
“吴天!”柳夫子低沉的声音蓦然响起。
吴天收回了思绪,抬眼望去,猛然发觉柳玉已经回答完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学生们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着自己,除了此时已端坐在原位的柳玉。
吴天此时确实有种刺眼的感受,心中苦笑了一下,低声道:“夫子……”接下来却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次且饶过你,如果再有下次直接逐出书院!”柳夫子语气严厉起来,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是,夫子!”吴天赶紧回答道。
吴天浑浑噩噩地站着挨过上午、坚持到下课,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不知为何,柳夫子也心不在焉,原定下午的考试也随之取消,而且最让吴天精神振奋的是,下午全员放假。
虽然当着柳夫子的面,学生们没有欢呼雀跃,但每个人的表情都极为精彩。
高兴归高兴,下课后吴天还是老老实实领了十五戒尺。
吴天揉着通红的手掌,在好友王铭帮助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就在准备离开之时,柳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吴天他们面前,吴天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难道惩罚还没结束?
王铭大胖脸也不由得露出紧张神色,挤着小眼睛刚要说话,但突然发觉柳玉是冲着吴天来的,心中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吴天。”
柳玉一身白衣,容颜如雪,如初冬一般的淡淡清冷从她身上轻轻散发开来,原本若寒冰的冷漠此时变得若有若无,只剩下白雪一般圣洁,看不出喜怒。
吴天猜想她上辈子肯定是一块冰,千年寒冰。
吴天心中忐忑,但却是一脸的无赖之色:“什么事?我得回家了。”说完就要迈步离开。
面对这个少女,吴天狼狈的选择了逃离这一计策,只是,柳玉却没给他逃掉的机会,“你等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柳玉清亮的双眸看着吴天,有些犹豫的说道。
“哦?”吴天眉头微皱,看着柳玉的表情倒不像要批评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放了下来,“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柳玉浓淡相宜的眉毛挑了挑,看了一眼王铭,却欲言又止,王铭一看这情形,便明白柳玉要单独和吴天说话,心中嘿嘿一笑,暗道这回有吴天的受了,心中也巴不得离这女子远一点,急忙说道:“啊,吴天我先出去上趟茅房,一会儿在门口见!”
说完转身一溜烟就尿遁跑了,吴天脸色忿然,这小子一到关键时候就坑自己啊,不过也来不及拦住了,王铭跑的跟兔子似的。
看着吴天和王铭的表情,柳玉脸上很难得的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这笑容虽然只是如刚刚要绽开的花朵一般,仅仅张开些许花瓣,但却已透露出无限的风情!
笑靥如花啊!吴天不由得一怔,这小妮子笑起来也还是挺美的嘛。
只是那一丝风情却是短暂如昙花,转眼间柳玉收起了那一丝笑容,随着这笑容的消失,吴天内心中泛起些许唏嘘遗憾。
只听得柳玉道:“夫子让我跟你说一下,最近青州城不太安定,你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同时也看好你妹妹茵儿。”
听到这些话,吴天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又是不安定,又是茵儿,柳夫子怎么也这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玉看着吴天迟疑的神色,以为吴天没有相信,有些恼怒道:“夫子让我转告的,信不信由你,但我建议你还是老实在家看!”
听着柳玉教育的口吻,吴天回过神撇了撇嘴,道:“代我感谢柳夫子,我一定会听他老人家的话,没有其他的事我可先走了。”
说完吴天迈步就要离开,可是刚刚迈出腿就被柳玉拦了下来,“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