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山路并不崎岖,也不陡峭,反而平缓而平坦,偶尔冒出击出山石,却是增加了野趣,或许是因为山上湿气较重的原因,脚下的砂石路略带潮湿,不起一丝土尘。
随着白幽和吴天走进山路,原本的虫鸣鸟啼突然沉寂下去,两旁的竹林轻轻摇摆,淡淡的竹香飘散空气中,偶尔几片青翠的竹叶打着旋儿落在地上,映衬着山中更加静谧,
这反而让吴天和白幽感到一丝安定,这确实是一座山。
但片刻后,吴天从白幽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异样,吴天轻声问道:“怎么了?”
白幽没有隐瞒说道:“这里与外界是隔绝的。”
吴天似乎知道事情很严重,但仍有些不解:“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
白幽眉间隐现担忧,道:“这里的天地元气与外面不同。”
吴天点了点头,但想想这也正常,这么个神奇的地方元气肯定更加浓郁,况且若是风吹来的山,本就非本地的原产物,若是相同也就怪了。
但显然他也明白,白幽还有后话,果不其然,白幽弯腰从地上轻轻捡起一片竹叶,细细的看着竹叶说道:“外面的空气进不来,里面的空气出不去。”
吴天微微一惊,外面的空气进不来?这不大可能吧,大活人都进来了,空气怎么会不流动?但而后他想到了更加严重的问题,出不去!
白幽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那片竹叶化作离弦之箭向着山外飞去,吴天眼睛一亮,死死盯着那片竹叶。
在西落的阳光中,竹叶刺破空气,荡起层层余波,直直冲向山外,仿佛竹叶已经不再是竹叶,而是一把罡劲十足的利剑,划破世间万物不顾一切只为冲破束缚逃离而去。
但就是这么有着极为强大气势的竹叶,在碰触到山体与外界相接的虚空中的某一处时,顿时被阻,随着白幽的妖力增加,吴天似乎从那片虚空中看到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的光幕。
就在光幕与竹叶冲击的一瞬,光幕之上出现了道道波纹,而后一闪而逝,随后竹叶化作齑粉。
吴天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张,居然有结界!
吴天迈步就要向山口走出,但却一把被白幽拉住,吴天一怔,白幽摇了摇头道:“你听。”
侧耳倾听,吴天身体微微一抖,“铮……”居然是一声古琴声,一声轻响之后便却再无第二声,但这一声极为清晰,吴天不会听错。
吴天脑中一个激灵,兴奋的看向白幽说道:“琴声?人类?”
吴天的推测很简单,山中有琴声,弹琴的是个人,因为只有人类才会有这种雅兴,妖不大会有。
但转瞬吴天又否定了自己的推论,因为这里是万兽山脉,万兽山脉中有的是妖、有的是兽,就不大会有人类,有的话,按照白幽所说,也就是自己。而且山大了,什么妖都会有,所以弹琴的是……
果然,白幽摇了摇头,神色变得凝重了些,道:“会弹琴的不只有人类,妖中也有,比如……”
“比如谁?”吴天看着白幽的表情,心底顿时涌出不妙的感觉。
“比如,五大妖尊中的赤灵。”白幽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平时妩媚升起一丝谨慎。
“我靠!那还不跑!”吴天感觉自己都要疯了,五大妖尊!那是什么级别?那是万兽山脉中至强至尊的存在,是圣妖族、暗妖族的妖皇见着都得跪下磕头的主。
一个被蹂躏了数千年的妖尊古奴,在暗无天日的活圈中能够活到到现在而且依旧活蹦乱跳,还能和暗妖族的妖王级别的血楼打上一打这样的老怪物,这样级别的老妖怪吴天敢惹的吗?
好吧,虽然在活圈中吴天骂了古奴,但那真是吴天不知道啊,况且,古奴那是什么状态,就差一口气就死的,赤灵是什么状态?妖尊中的巅峰存在,他娘的,走进他的山中,那不纯纯的是找死!
“跑不跑?”吴天看着白幽激动地说道。
“跑不了!”白幽很坦白的说。
“我靠,我就说不要进来,你偏不信,好奇会害死猫,现在你知道了吧,好奇不仅害死猫,还害死你和我!”吴天着实有些愤怒,自己费劲巴力的活了下来,没想到此时又走进一个死局,这他娘的真是命犯太岁,还是他娘的命真就不好?
“既然他想让你来,你怎么着都得来,无论是你自己走着来,被空气运来,还是被他抓来,都最终都会出现在这座山上,所以风吹来的这座山不是偶然,他的出现也不是偶然。”白幽冷静下来说道。
“你是说他就是奔着咱俩来的?”吴天问道。
“错,不是咱俩,应该是你。”白幽脸上的神色并不自然,因为她不想吴天落在别人手中。
“我?”吴天指着自己的鼻子差点跳起来,碍于这个动作难度较高,吴天只能指着鼻子发出惊吼。
白幽看着吴天夸张的嘴型,无奈的露出一丝笑意,而后轻轻点了点头,也随着这个动作,山中的琴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毫无遮掩。
琴声轻缓而平和的从山中未知的某处流淌出来,仿佛是对白幽推测的肯定。
“那怎么办?”吴天想着还是逃,但既然逃不了也得想个办法逃。
“既来之则安之,听天由命吧。”白幽的脸上笑意不减,但多了许多无奈。
吴天还要说话,但琴声陡然升高,吴天身心一荡,顿觉这琴声清婉流畅,如流水一般灵透而柔和,片刻间便将吴天的心紧紧萦绕。
吴天身上的伤似乎在琴声的轻抚下,都变得轻了许多,双拐都渐渐离开了吴天的双手,被扔在了地上。
只是此时的吴天似乎已经毫无感觉,仿若痴迷,心间沉醉,痴迷于琴声、沉醉于琴声。
古琴时而婉转,时而平和,时而激越,时而低沉,有时如诉如泣,有时沉郁有力。
吴天仿佛看到了,一位青年于山巅盘膝而坐,衣袖轻挥,十指如蝶,捏天地间一缕香风,化作一把古琴,弹一曲流水清音,抒一缕难言心间意。
心中有苦,惟意难平;人生有苦,不发不畅。
琴声婉转扶摇,但终究是转到凄凄切切上,吴天甚至感觉到,这琴声弹奏的不是一首曲子,而是一个故事,抚琴者到底要说什么呢?
吴天不通音律,但即便如此,吴天似乎也懂了,因为琴声舒朗处太过舒朗,凄婉处太过凄婉。
明暗之间,吴天似乎看到了,看到了一个翩然青年,看到了一个俏然少女。
青年热烈如朝阳,少女明朗如春光,那时的一切都是光明的,之所以光明,因为他有她,她有他。
林畔的呢喃低语,花间的纵情轻舞,树下的依偎,山巅的相守,任日落日生、任星移斗转,这世界再无其他,他们便是宇宙的中心,他们便是整个世界!
这便是爱吗?
吴天的心砰砰跳动,但却依旧沉醉,或者说不想醒来。
因为,他体会到了,那就是爱,世间在没有比这更甜蜜的东西,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沉醉的东西。
日子依旧如常,青年依旧呵护少女如自己的心脏,少女依旧为青年弹琴浅唱。
终于有一天,少女不见了,青年忐忑不安的等了一天一夜,少女依旧未归,紧张的神经终于在第二天朝阳升起的那一刻崩溃了。
青年发疯了一般,撞碎了无数座山,阻断了无数条河,天上地下他寻了个遍,终于,在一个极为神秘的地方,找到了少女。
少女看着邋遢狼狈的、满眼血红的青年,眼中满是怜爱,青年一把抱住了少女,声音嘶哑着说:“再也不放开你,再也不放开你……”
青年泪水湿透了少女的肩膀。
她终于知道自己在青年的心中有多重。
“我只是想进去看看。”少女终于俏皮的推开了青年,擦去他眼角晶莹的泪花,捧着他的脸说。
“我陪你。”青年望着远处,长身而起,毫无犹豫的迈向了那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