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传统习俗贴春联。
吃过午饭,陈诺和沈南周凑一块儿研究上下联。瞧了半天,小姑娘有点蒙圈儿,好几个繁体字都不认识,问了沈南周才恍然大悟噢一声,原来是这个字啊。
“你能分出哪个是上联吗?”陈诺好奇的问。反正她看不出来,觉得上下联完全没区别。
沈南周指着‘喜居宝地千年旺’说,“这个是上联,”又指着‘福照家门万事兴’,“这个是下联。”
陈诺看了看,还是没瞧出来有什么不同。
沈南周就和她讲解,“最简单的方法,看对联最后一个字,上联最后一个字一般都是三声或四声,称为仄声,下联最后一个字一般是一声或二声,就是平声。”
陈诺一看,还真是。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赶脚,“原来这么分啊,我爸妈都不知道,每次□□联都要提前问好才行。”想起父母,她皱皱眉,不太高兴的样子,眼睛像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霾,不复之前的明亮。
沈南周好似没看出她情绪的变化,揉揉她的小脑袋,温声说,“我知道的东西很多,以后慢慢教给你。”
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他就给她分派了任务――给春联上胶,陈诺是那种只要做事就特别专心的孩子,她拿着胶水瓶认真的在春联背面涂来涂去,怕干了,速度还挺快,涂完递过去,“快贴,要不胶水该干了。”
等把横批也贴了,陈诺瞅着沈南周的大长腿看了好几眼,深觉长得高就是方便,贴横批都不用踩凳子。
之后是贴门画。
门画是个大大的红底金色的‘福’字,要倒着贴,意思是福倒了――福到了。
回到屋里,看时间已经下午快两点,沈南周让她去睡午觉。平时都是一点钟睡,今天贴春联才晚了些。
“我睡不着。”陈诺不想回房间,她想看他拿那些花花绿绿的彩带装饰房子。
沈南周点着她的小鼻子笑,“放心,那些彩带等你睡醒了再挂,我不会动的。”
小心思被发现了,陈诺有点儿不好意思,低着头应了一声,就乖乖上楼去了。沈南周规定她每天至少要午休一个小时,虽然让人有些不适应,毕竟小孩子的精力都比较旺盛,而且陈诺以前也没午睡的习惯,乍然让睡真的挺难睡着的。但她懂得好坏,知道午休对她有好处,所以一直很听话的实行,没有随便对付。
等确定小姑娘回到房间了,沈南周才皱着眉到玄关那儿开了门。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三十岁上下,国字脸,剑眉星目,一脸正气,正是那天向沈南周讨要报酬的男人。此时他的情况看上去有些不太好,虽依然没什么表情,但脸色着实难看,原本微黑的皮肤现在煞白似鬼。
“你怎么伤这么重?”沈南周侧身让他进来,男人想大咧咧往里走,沈南周伸手拦住,抬抬下巴,“换鞋。”
男人啧一声,似有些不耐,却也没多说什么,从鞋柜里找到双明显是待客用的拖鞋换上,这才慢吞吞的往里走。
沈南周去倒了杯水给他,坐下问,“谁把你伤成这样?”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手里转动着透明的玻璃杯,似想到什么,神色阴郁下来,“那颗红石……废了。”
沈南周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你这是被反噬了吧?阿婉怎么样?”
“她……不太好。”
“那你找我?”
“沈南周,你何必明知故问!”男人突然发起飙来,“是,没错,我想把她变成和你一样的怪物!”
“元智。”
名元智的男子像被突然捏住了喉咙般,声音戛然而止。过了片刻,他颓丧的抱头埋于膝上,声音幽幽,“我知道留不住她,一直都知道,但我还是想逆天改命把她留下来,哪怕变成你这样呢,至少她还留在我身边,沈南周,”
“抱歉,这个忙我帮不了。”不等他再说下去,沈南周已经打断他,“你该知道我能找到她有多不易,有违天和的事我不会做,否则将来报应不爽,只会连累她。”
“我们认识快三百年了。”
“这件事你是否和阿婉谈过?”
见他面露苦闷,沈南周那双练达通透的眼睛已经找到答案,“你修道不易,千年才化人形,一直恪守本心从不杀生,又向来行善积德,兢兢业业这么多年,阿婉就是知道你不容易才不让你做傻事,何况变成我这样又有什么好,没有灵魂的怪物罢了,死后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与其硬留着她,不如让她早些转世投胎,你帮我找到了诺诺,以后我也可以帮你找到阿婉。”
元智抬头看过来,神色复杂,“投胎就是下一世,人已经不是那一个了。”
“那又怎样?”沈南周很淡然,“我知道她还是她就好,灵魂没变,人就是那个人。以前的感情忘了可以重新培养,我有数不尽的时间和耐心,总能把她再捂热。”
“就算捂热了她也不会比上一世更爱你。”
“元智,你着相了,”沈南周摇摇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两个人两份感情,我不强求她怎样,只要我始终如一就行了,你不能一边爱着这个人,一边还要贪婪的去要求同等的回报,那你这份情就功利了。”
元智一时怔怔,心里乱成一团。沈南周察觉到他家小姑娘睡醒了,站起来特无情无义的直接送客,“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诺诺要下楼了,我就不留你了。”
元智:“……”
陈诺洗了脸下来,头上换了新的发卡,是个粉色的蝴蝶结,下面缀着两根黄|色的穗子,虽有些不中不洋,但还挺好看的。
沈南周伸手捏捏垂到她耳边的穗子,“这个比早上戴的那个还衬你。不过衣服有些不配,该穿那件蓝色的唐装。”说着都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扯着人上楼换衣服,陈诺有些无奈,“在家不用这么讲究吧?”
他头也不回的答,“我就喜欢把你打扮的美美的。”
陈诺嘴角的弧度扬了扬,其实小女孩哪有不爱美的~
隔天就是年三十,一大早起来,陈诺先在沈南周的监督下踏着跑步机慢走了一个小时,因为暖气太足还出了点汗,洗个澡换了衣服下楼时早餐已经摆好了。
吃饭间隙,两人还讨论了下年夜饭的菜单。是的,没错,年夜饭他们不打算找外援,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主要还是陈诺吃够了饭店菜单,沈南周宠她,察觉出她对外卖的抵触就把之前打算年夜饭叫餐这事儿给划掉了。虽然因为个人原因他不是很喜欢油烟气,但也不想勉强她。
“我想吃炸丸子,炸藕夹,炸鸡块,炸带鱼。”她家里每年过年都会炸很多东西,但她一般都吃不到,年夜饭父母不会让她上桌,都是额外拨点菜给她吃,而且很少有肉。今年似乎可以‘当家做主’了,陈诺就想狠狠吃一顿。
见她说起这些小脸仿佛都要放光,沈南周心里软软的,柔声说好,“那等会儿就先炸这些给诺诺吃好不好?”
陈诺眼睛亮了亮,又有些踟蹰,“你好像不会啊。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没有真正动手过。”要知过年炸东西父母怕她偷吃,再加上她确实小,平时能踩着凳子做饭,炸东西就不合适了。所以一般她也就是在一旁干看着做别的活,择菜洗菜什么的。
“没事,可以在网上学。”沈南周把奶糕往她跟前推了推,“快吃吧,吃完你帮我……择菜,我来炸东西,我们分工合作好不好?”
不用‘坐享其成’吃白食了,陈诺果然很高兴,嗯嗯点头,愉快的比平时多吃了两个奶糕。
等第一锅炸鸡从油锅里捞出来,沈南周先挑了块儿全是肉的吹凉了塞进陈诺的嘴巴里,还问,“好不好吃?”
“好吃!”
沈南周就笑了,忍着不适炸东西什么的也就不算什么了。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不过该午休时沈南周还是赶了陈诺回房间休息。陈诺虽然有点不乐意,却也没任性不听话。
晚上两人坐一起吃年夜饭,沈南周给她倒了杯鲜榨的橙汁,自己喝得红酒,开吃前他举杯,“来吧,庆祝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陈诺这会儿小脸红扑扑的,她也跟着举起杯子,煞有介事的站起来跟他碰杯,碰的时候特意把自己的杯口与他的错开,往下一些,这代表尊敬。
“新年快乐,还有,谢谢。”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救了我的命,给了我一个安稳的家,让我知道什么是幸福。
她未说完的话他听懂了,沈南周揉揉她的小脑袋,却没多说什么,语言有时候是非常苍白无力的东西,心里明白就好。
吃过年夜饭,就是看春晚。茶几上堆着数不清的零食,虽然刚吃过饭,但陈诺还是吃得撒欢,不时的会喂给沈南周一些。他吃东西总是吃得特别少,刚才在餐桌上也只随便动了动筷子而已。住在一起这么久,陈诺已经知道如果他强迫自己吃太多会很不舒服后,就再不敢让他多吃东西了,都是看他随意。
虽然她真的很想让他多吃些。
沈南周看着又递到自己嘴边的糯米团子,无奈,但还是张嘴吃了下去。然后就拿起个苹果还有水果刀开始削皮,削好了就切块喂给小姑娘吃,陈诺不是很喜欢吃苹果,但……盛情难却,只能吃了。
之后就不喂沈南周吃东西了,沈南周投桃报李,刚准备拿起再削的苹果也不再削了。
今晚除夕夜,陈诺下定决心准备熬到12点以后再睡,怎奈她这段时间生物钟让沈南周给调整的十分规律,不到十点就有些瞌睡了,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沈南周看到就说,“困了就去睡,别硬撑。”
“没事,今天过年呢。”
沈南周就不管她了,由着她熬,毕竟,是过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