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孟引璋买的小房子不带车库,她那辆奇瑞风云就露天停着。
聂绍琛和她一起走过去,看到她的车子就皱眉,“你说你有车了,就是这个?”
孟引璋点头,“就是这个啊!这怎么了,这不是车啊?”
聂绍琛的公司在霖州有办事处,这边也有车有司机。本来他是要调一辆车过来自己开,但是孟引璋嫌他的车太扎眼,在这种非高档小区里停着要被人议论,所以只能开她的。
昨晚在床上聊天,听说她买了车,他还很诧异,直夸她能干,两三年的功夫就有房有车了。可是没想到,居然就是这么一辆车。在他的定义里,可以代步的车,再少也要二三十万,可眼前这一辆……也不知道超不超过五万块。
其实就是这个,孟引璋最开始也没打算买。
刚刚工作的时候,不能独立接项目,只是帮着老设计师们改改图纸,算算数据,几乎天天都在办公室里猫着。需要用车的机会很少,也就上下班那一段路。
霖州虽然不是一线城市,但这两年发展的也好,车多人多,挤上地铁要当“站神”,开私家车上路也得做“堵圣”,反正都是闹心,还不如坐地铁,好歹能省点钱。
但是后来孟引璋有了资历,开始独立接工程,经常需要往客户家里跑,量尺寸看户型和主人沟通,还要往返建材市场和工地,没有辆车真是特别不方便,她这才咬牙买了辆奇瑞。
聂绍琛对这车是半点看不上眼,嘴角抽了抽,不情不愿走到车门边。孟引璋正要开门上车,他却抬手向她一伸,“钥匙。”
她不解,“干嘛?”
他拽拽地说:“我没有让女人开车的习惯。”
孟引璋撇嘴,心想人总有些毛病是改不掉的,聂绍琛毒舌的毛病没改,得寸进尺的毛病没改,看来直男癌的毛病也改不掉了。
她也不想为这个和他争,老实把钥匙交给他,自己乖乖坐上了副驾驶。
这一路上,聂绍琛一直黑着脸在吐槽,嫌这车子这不好那不好。
孟引璋听了心里不屑,五万多块的车子,再好能好到哪里去?
其实这车她刚买回来,自己开着也是各种不习惯。她上一辆车性能比这好太多,是奥迪tt,当然也是聂绍琛给她买的。
买那辆车之前,聂绍琛问过她好几次,喜欢什么样的车型什么样的品牌,他要送她一辆当礼物。那时候她对车子没兴趣,而且也不想花他的钱,打算自己存钱买辆便宜的。但是聂绍琛说什么也不同意,说她要是买辆奇瑞,她好意思开出去,他也不好意思叫她往家里停。
于是买车的事就暂时耽搁了下来,后来有次他带她去看了个车展,回来没两天就有人送了辆奥迪tt回来。
孟引璋问他为什么买这个,他得意洋洋地说:“我就是故意带你去车展的。车展上看你盯着这个眼睛都直了,知道你喜欢才买给你。”
孟引璋诧异极了,她对车又不感兴趣,那个车展根本就是被他强拉去的,她肯定自己没有盯着某辆车直过眼睛。
后来仔细想想,当时有个车模特别漂亮,两条长腿又细又直,白花花的直晃人眼。肯定是她盯着人家车模看了,所以才让聂绍琛有了这样的误会。
这原因她一直没告诉他,因为说了肯定会被他嘲笑。
不过事后她也庆幸,还好当时兰博基尼旁边的车模不够美,不然她要害他多花好大一笔钱了。
现在想起那些事情来,她只觉得好笑,不由问:“我那辆奥迪呢?现在还停在家里么?”
聂绍琛开车开得目不斜视,随口说:“没有,早被我送人了。”
她讶然,“送人了?!好几十万呢,你说送人就送人啊?”
他哼了一声,“不然呢?你人都不在了,我还留着那车干什么?难道用来睹物思人,每天一进车库就给自己添堵么?”
“你可真绝情!”孟引璋埋怨说,“和我离了婚,就连我开过的车都不要了。”
他又哼,拖着长音阴阳怪气地说:“我是绝情。不仅那辆车,你用过的东西我全扔了,连房间都锁起来了。”说到这里,突然叹了口气,语调低沉黯然起来,“可是有什么用?你用过的东西我可以扔,但是……”
他没说出口的“但是”,孟引璋也都明白,因为她也做过类似的傻事。
从聂家离开的时候,她什么东西也没带,唯一和聂绍琛有关的,就是手机里他的号码。当时她把号码删除得干净,妄想这样就可以把他这个人也忘了。但是那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忘不掉的就是忘不掉。
只要还爱着一个人,就真的是此情无计可消除,眉间心上、醉里梦里,总有一处是逃不掉的,要被他的影子沉沉笼罩着。
想起那些来,气氛顿时就不好了。
本来车子空间就小,聂绍琛这种体形高大的男人坐进去显得十分狭窄。现在空间被沉默填满了,更觉得压抑仄逼,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孟引璋想着转移话题,又问他:“喂,你自己现在开什么车?那辆奔驰换了吧?”
他也一扫脸上的阴霾,打起精神回应她:“早就换了,和你离婚没多久就换了。”
“那现在是什么?”
“入了一辆法拉利的小跑,平时开开宾利。”那个随意的口气……好像买的不是几百万的豪车,而是几斤土豆白菜。
孟引璋不由咋舌,又有些好奇,“你不是不喜欢宾利吗?”
他却说:“可是你喜欢呀,以前不是还和我要过?”
以前……她的确是这么提过。
那时候刚和他在一起不久,她对有钱人的生活充满了好奇。看他整天只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奔驰,她开玩笑似的问过他:“你们这些有钱人,不都是按照领带的颜色配车出门的吗?你怎么总是开着这一辆车?”
聂绍琛被她逗笑了,抬手就拍她的额头,“乱七八糟的小说看多了吧?还按照领带的颜色配车?我就这么一辆车,不开它开什么?”
孟引璋不信,“怎么可能啊?”
他就耐心地向她解释,他们聂家不是暴发户,财富是几代人慢慢积累下来的,所以在天都当地关系网复杂,一个圈子里的人大半都是世交。而他们聂家又低调惯了,他那些叔伯辈的老人们都没有开豪车,他一个晚辈身家不够,如果买太好的车,开出去会让人家觉得他太张扬,那也算是“僭越”。
孟引璋听了就撇嘴,感叹他们规矩真多,开个车还讲什么僭越不僭越。
聂绍琛就笑,又问她:“你喜欢什么车?过个一两年就能买了。”
她想了想就说喜欢宾利,他微微皱眉,“怎么喜欢那个?我倒是不怎么喜欢。”
当时不过随口一说,孟引璋也没怎么在意。事实上,她对宾利根本也不了解,只是觉得那商标好玩。一个字母b被装进圈圈里,外面还带着两只翅膀,可不就是“带你装逼带你飞”的意思么?她倒是没想到,后来聂绍琛还真买了那个。
她好笑地问:“现在不怕僭越了?”
他扬着眉梢,表情里不无得意,“不怕了,现在我开什么车也没人敢说半个字了。”
孟引璋知道,他这是事业跃上了新台阶,身价也大大的今胜往昔了,所以再也不必介意怎么看他,什么样的豪车他的身份都能压得住。但她就是看不惯他嘚瑟,撇着嘴打击他:“哦,现在聂总这么厉害,那你敢上长安街逆行么?”
自从阅兵后,“长安街逆行”的梗就非常火,聂绍琛这种不爱上网的老古董都知道,一听就拿眼睛瞪她,“你就会胡说八道。”
聂绍琛把孟引璋送到了公司,他自己还要去软件园开会。
孟引璋叫他直接开她的车过去,但是他说什么也不肯,非嫌她这车丢人。她故意吼他:“我的车给你丢人,我这人是不是也给你丢人了?”
他一听就变了脸色,连忙解释:“你怎么又想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忽然看到她眼睛里狡黠的笑意,他语气一顿,又是没好气,“捉弄我好玩是不是?”
孟引璋就笑,“谁让你以前老捉弄我?”
“女人还真是不能惹,什么都要报复回来!”他叹了口气,尽管知道她是开玩笑,但还是解释了一句,“不是真嫌你这车丢人,自己挣钱买来的,不偷不抢,有什么丢人的?我是怕别人看到我开这个,少不了东猜西猜的,我还要跟人解释,太麻烦。”
“好啦好啦,我知道!聂总嘛,大人物,万人眼里的焦点,开个奇瑞都是新闻。”
聂绍琛无奈地摇头,“挤兑起我来还没完了?”
孟引璋又笑,“不和你胡扯了,我上班去。”
她扭过头要开车门,他叫住她,“晚上去接我?”
她说:“去接你不是还会被看到?你又不嫌麻烦了?”
“找个没人的地方,我们偷偷摸摸的。”
他说得猥琐,孟引璋啐了他一口,“什么偷偷摸摸?说得好像偷情一样!”
聂绍琛也笑,“你非要把我藏起来,不许人知道咱们在一起,不是偷情是什么?”
她恨恨地说:“偷情那得是两厢情愿,我明明是被你逼的!”
他又笑,“那我们算什么?”
她没好气,“潜规则!”
他们在车里逗了几句嘴,时间真是不早了,孟引璋看看手机,马上就要迟到,于是把聂绍琛推着往外赶,“你快去开你的会,我得去打卡了!”
聂绍琛被她推推搡搡赶下车,看着她脚步匆匆地往电梯跑,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哪个被潜规则的女人敢这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