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众人愕然不已,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李尚志突然对抓住他的禁卫军出手,出其不意还真让他给挣脱。可顾轻染早已防范让夜少祁守在门口,他刚一飞身就被夜少祁一个跃起打了下来。
含恨出手夜少祁毫不留情,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若不是顾轻染还要留他的性命,这一章他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人被拦下,禁卫军立刻上前将人抓得死死的,担心他再次逃跑直接将他的手脚都卸了下来,惨痛的呼声让厅内不少夫人小姐脸色微微发白。
却见顾轻染看着被打得凄惨血淋的李尚志依然笑意吟吟,面不改色。有心事敏锐的人立刻想到,这顾大小姐绝不是简单的乡野长大的丫头。
顾轻染又对张老板说道:“张老板,再请你把这支发簪的设计图拿出来,给众人看看。”
张老板把手中的锦袋打开拿出一卷宣纸,还未将卷好画稿打开就有人说道:“顾小姐不用看了,我们都相信你!”
只是顾轻染没说话,他也没停,直接抽出一张展开,画上的图与之前的发簪丝毫无异,画稿的右下侧还留有日期正是不久之前。这画就算是临时绘制也来不及,让这发簪之事没有丝毫可质疑之处。
这时,顾轻染才让青蜂将手上的木盒打开,取出一支发簪却是与之前那支一模一样,就算放在一起也难以分辨。
见众人不解之色,顾轻染笑了笑:“这支发簪是娘留给我的念想,是她生前最喜欢的。我及笄了就能佩戴发簪,又怕不小心损坏了,打听到恰好玲珑阁有天蓝色宝石,所以就仿制了一支,没想到被人偷窃了。”
实则她打制这支蝶翼双飞簪是想将原物送还给真正的顾府大小姐做个念想。只因着蝶翼双飞簪意义特殊,那时她纵使百般不舍,也坚持让自己把发簪带了回来。
顾轻染说得云淡风轻,不少人却听得心酸。
将军府警备森严,放在姑娘家内室的东西如何能够轻易偷得去。这又牵扯到内宅的阴谋算计了。
顾义雄也满眼疼惜歉意地看着顾轻染,叹了一声:“是爹爹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顾轻染笑笑没有接话,苦不苦只有原主可以回答。只突然正色,泛着冷意道:“不过这事我没声张不是这事算了,而是想要看看这人什么都不拿独独窃了这一支发簪是何用意。恰好那几日我手上沾过一种草汁又碰了这发簪。这草汁本身无味,只是与人的皮肤接触后会发出只有一种蝴蝶喜爱的香味,足一月才散。”
她说的同时,清竹已提着一只笼子走了进来。笼中均是斑斓的蝴蝶,她走到距顾轻染最远处将笼子打开。
顿时蝶影纷飞,斑斓的蝴蝶在琉璃灯下格外的美,不少人一时竟看迷了眼。
只见蝴蝶纷纷而来,围绕顾轻染、红鸾、张老板等接触国发簪的人。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胡蝶分为两路,少有的几只胡蝶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飞向宁瑾空等人所在的方向。
宁瑾空和宁瑾羽的脸色微沉,看着胡蝶直围绕宁舒雪飞来。
宁舒雪脸色慌乱,拂袖气恼的扑打着,“走开,快走开!”
可这情景,众人还如何不知。联想着秋猎上着天元公主对暝王殿下当着众人面的表白与对顾大小姐的挑衅,只能叹这宁舒雪好狠的心。
宁瑾空和宁瑾羽黑了脸,耳边满是窃窃私语,可他身份贵为天元太子却在北玥无权,这些人并无惧意。
另还有几只胡蝶却是落在了与天元相聚不远的顾云棋和贺氏手上,两人脸色苍白对上顾义雄沉怒的脸,只想着借刀杀人,万分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被牵连。
心里再惊慌,这个时候也万万不能承认。贺氏之柔柔婉婉委屈道:“老爷,我没有!”
顾云棋也心慌意乱,只突然灵光一闪问道:“大姐姐,你相信,我没有。我记得曾拉过雪柔公主的手,会不会是那时沾上的。”
顾轻染玩味笑道,“若是手上沾染得太多,这倒是有可能。”
顾云棋和贺氏顿时松了口气,只刚放下的心下一秒又被提起,就听顾轻染说道:“未免冤枉了夫人和云棋,我就把偷这发簪的丫头叫来当面审问与她接头的人是谁。一个洒扫的丫头连后院都出不了是不可能被外面的人收买的。”
听到顾轻染的话贺氏的心放下了一点,知道今日会有这一出发簪之事定会暴露,她早已经让人去灭了口。只是顾云棋的解释牵强,顾义雄到底会心生怀疑纵然明面不会惩罚太重也会恼了她。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刚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有无漏洞,贺氏抬头就看见顾轻染笑吟吟的眼神,顿时心生不好。
不一会儿红鸾就带着两禁卫军压着两捆绑着的人走进来,一人是顾轻染苑里的洒扫丫头杏子,一人却是一身顾府侍卫的着装。
压着那人的两禁卫军对顾义雄说道:“顾将军,这人暗中潜入顾小姐院子对着丫头行凶被我两当场抓获。”
这时贺氏和顾云棋脸上彻底惨无血色,被抓住的那人正是贺氏在顾府当侍卫的远方表亲。
杏子也不等顾轻染开口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嘭嘭地磕着头只三两下就出了血,哀求道:“小姐,奴婢该死。只求小姐救救我爹娘和弟弟,夫人抓了我爹娘和弟弟若是不照着做就杀了他们。”
顾轻染敛眸,面无表情道:“我去晚了一步。你偷走发簪那日我就派人去查,你父母弟弟仨人都已葬身火海。”
杏子怔愣跌坐在地,片刻,忽疯了一般挣扎着冲贺氏吼道:“你明明说会放了他们的。你是骗子!你是个骗子!”
两行血泪从杏子眼角流下,这声声泣血悲号让人不禁心酸。
顾义雄却直觉怒气直往上窜,怒吼道:“来人,将这个毒妇押去静园思过,等事后再做发落。还有这帮凶侍卫,也给我拉下去好好看管。今日是大小姐的笄礼不宜见血,明日再做处罚。”
最后他视线落在顾云棋身上,没有失望有的只是平静:“你回房间闭门思过,从明天起我给你找个教养嬷嬷,你母亲那儿就别去了。”
顾云棋一怔,看顾义雄没有责骂她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只觉蓦然一空似乎失去了什么却不了,安静地让顾义雄派人送回房。
厅中人只道顾义雄确实宠爱女儿,连陷害嫡姐这样大的罪过都轻描淡写地过了。只是少数人知道顾义雄宠爱的女儿从头到尾都只有顾轻染一个,对顾云棋的平静是已经放弃她了。
最后,众人的目光落在宁舒雪的身上,宁瑾空向前踏了一步刚要开口,李公公突然开口道:“咱家出来这么久了,皇上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呢。”
宁瑾空脸色一沉,目光落于李公公的脸薄怒一闪,终是未说什么。收回视线看向宁舒雪,看她脸色依然惊吓过度的苍白还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这次的事不会轻易算了。
宁瑾羽走到他身边,毫无感情的眼神看着宁舒雪,冷冷地低声道:“她做错的事后果自己承担,否则若是还能联姻,她嫁入北玥还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到时天元北玥的友好关系非但不能维持,反而还会结仇。”
宁瑾空敛眸,只淡淡说道:“两国联姻我已经不报希望,只希望北玥皇或者是说暝王不要迁怒整个天元影响两国关系。若赶在之前求得顾大小姐的原谅,至少暝王明面上不能出手,现在……”
宁瑾羽只漠然道:“大哥,你想多了。你以为顾大小姐就比暝王好说话,会这么轻易放过她。说实话和暝王一样,这个顾大小姐同样看不透。”
宁瑾空愕然,却没再开口,因为李公公已经开始宣读颁旨。
“皇上特恩准顾大小姐免跪听旨,顾轻染接旨!”
厅中刷刷跪倒一片,站着的除了顾轻染就是夜宸轩和天元南璃两国来使。
顾轻染清楚着圣旨的内容,只剩满心的无奈。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夜宸轩一眼。若不是他,夜明寒怎么会这么快就下圣旨,打破她的原本的计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玆有镇国将军顾义雄之女顾轻染,贤良淑德、温婉大方、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七皇子年及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之配。早倾世皇后于七皇子幼年择顾轻染为妻,今已及笄适出阁之时,特此下旨钦赐暝王妃。值三月后十二月十七正逢良辰,依皇后之礼,择吉日完婚。钦此!”
厅中寂静一片,心中的惊骇唯众人自知。
依皇后之礼完婚,是无意亦或是暗示。
顾轻染也诧异不已,只此刻不是深究之时,行了一礼语气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道:“臣女顾轻染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顾轻染接过圣旨,李公公立刻褪去脸上的严肃满脸笑道:“各位都快起来吧。”
众人起身,就只见门外进一连串着宦官服饰的人抬着一个个镶金红木箱子走进来。足有十二抬之多。两两之间的红木担子沉下微微的弧度,可见箱子之沉。
看得出抬箱子的人放下时轻手轻脚的小心,落地时声音依然沉重。打开箱子的瞬间,箱子中的东西晃花了众人的眼。
女人的们的目光多集中在前八箱上,那满是满的珠光宝气,珍珠玛瑙,翡翠黄金,精致华贵的首饰分好了类各是满满的两箱。
而男子落在后四台的箱子上,相较前八个箱子之重,后面这四个箱子就轻得多了。可后面这四个箱子里的东西却比前八箱贵重百倍。
看着箱子里一个个上好的玉盒,最后一个箱子放的更是玉瓶。虽然只有面上一层寥寥十八个玉瓶,但能用上如此上好的玉盒和玉瓶装的东西是什么?除了灵药和丹药他们实在想不出更多的了。
李公公也含笑肯定了众人的猜测:“皇上不清楚顾大小姐喜欢什么,想着小女孩都喜欢些亮亮的漂亮的东西,也就让咱家看着选了些漂亮的珠宝首饰。又看着准备了些顾大小姐用得上的丹药灵药,作为顾大小姐的及笄礼给送来。”
今日接连一场一场刺激之后,众人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说不过一个及笄礼,不仅皇后当正宾皇上还送礼。
要说也不是没有皇上给重臣之女送礼的,而且顾轻染还是准七皇子妃,可这差别也太大了。
人家大多都送个一两样,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可看顾轻染这,不仅仅是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那灵药更是看得他们都眼热不已。
宁瑾空此刻是丝毫怒不起来只能满心的苦笑,李公公说那话的时候分明是看着他的方向,作为北玥皇身边近侍第一人,他感说出这样的话显然代表了北玥皇的态度。现在看来,只有求得顾轻染的原谅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宁瑾空给宁瑾羽了一个看好宁舒雪的眼神,含着笑意走上去:“顾大小姐,舒雪无状扰了你的及笄礼瑾空深感抱歉。瑾空在天元都城内有一处带有温泉的别院,作为赔礼赠与顾大小姐,请原谅舒雪这一次可好。”
“瑾空太子,天元那么远,别院我要来何用?而且……”顾轻染笑道,含笑的目光落于宁舒雪的愤愤的脸上,“令妹似乎也不太愿意。”
似已被顾轻染说破,宁舒雪也没有了顾忌,委屈道:“大哥,那院子我找你要你都不给,为什么要送给她!”
众人顿时愕然,暗笑,都要被宁舒雪的话给蠢哭了。
宁瑾空目光微凉的目光落于宁舒雪的身上,泯灭了最后一丝的感情,淡淡道:“那是我的别院,我高兴送给谁,与你何干?”
那毫无感情的目光看得宁舒雪发冷,瘪瘪嘴又有宁瑾羽在旁以眼刀子威胁,终是没敢再开口。
宁瑾空这才将视线转回顾轻染身上,笃定道:“顾大小姐不一定一辈子都不会去天元,若是有朝一日在天元落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不是更好。”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很吸引我!”最重要的一点,就算是追究宁舒雪的责任,也最多让天元做出赔偿不会有实质的惩罚,这样反而伤了两国的交情不如给宁瑾空和宁瑾羽一个人情。
顾轻染微微一笑:“那这次我就看在瑾空太子的面上不计较了。可人情只有一次,若再有下一次……”她含笑,目光落在宁舒雪的身上浅笑盈然,柔柔的,浅浅的,却尽是冰冷:“礼尚往来,雪柔公主可以试试我的回礼如何。”
这话说得软硬兼施,收了宁瑾空的好反而还得了人情。李公公在旁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带着欣慰和满意,对顾轻染点了点头,笑道:“顾大小姐咱家就先回宫复命了。”
“李公公慢走!”顾轻染含笑微回了一礼。
这时夜宸轩缓步上上,一身黑袍锦衣,银面冰冷,气势森冷沉稳,十足的压迫,让人不由自主地避开他的眼,让开他的道。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宽敞的道直至顾轻染身前,他大步而去,当在她身边站定,气息骤然一变,似冰冷的面具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暖意,看向她的眼中泛起浅浅柔柔的笑意。
那情绪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丝毫不掩饰他对顾轻染的温柔,对顾轻染的在意。几时性格孤僻无情狠辣的暝王殿下有过如此温柔的神色,就算对皇上也没一丝笑意吧。
众人心惊,只看着夜宸轩似宠溺地拍拍顾轻染的头发,连被顾轻染毫不客气都拍了一下都丝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柔。
自夜宸轩起身视线就未离他一分一秒,这样的夜宸轩只看得宁舒雪越加的痴迷,若是他能对她也如此的温柔该多好,凭什么顾轻染表现的如此不耐还能得他这般的好。
如此炙热的目光夜宸轩怎会察觉不了,回身眼底闪过的是赤果果的厌恶,似看一眼都会污了双眼,他的视线飞快略过与宁瑾空对上,冰冷的,带着一丝嗜血的残酷,“这次轻染答应在先,我就不计较。若她还敢算计我的未婚妻,不论轻染是否原谅,我也不会放过她。希望瑾空太子别让她在我面前出现,免得我一个控制不住,伤到了她。”
阴阴沉沉轻轻缓缓的语气,却让听到的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暝王殿下辣手无情,阴狠嗜血的美名如何来的,那就是当年那几个惹到他的人用血淋淋的例子告诉的。只近来众人对夜宸轩避之唯恐不及而无人撞到他的手上,似乎都淡忘了。
宁瑾空的感触比众人更深,被夜宸轩那双带着寒气的眼睛看着,他只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成冰,僵硬得无法言语。
直到被宁瑾羽拉了一下,才仿佛恢复知觉。只那记忆太过于深刻,眼底透出淡淡的忌惮,他拱手歉意道:“我会注意,若再有下一次我不会插手了。”
转而又冲顾轻染拱拱手:“顾大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待后几日你得了空,再邀你和七皇子一起出来聚一聚。”
“好的,瑾空太子慢走!”顾轻染浅笑疏离答道,看着宁瑾空和宁瑾羽拉着三步一回头的宁舒雪离去,垂下的眼眸划过一道冷意。
还这般的痴迷着,宁舒雪可不像会就这么放弃。
经这一闹时间也不早了,众宾客都识趣地也跟着告辞离去,只不知多少人回家会连夜进入书房议事。
片刻,方才还热闹的大厅就已安静了下来,夜宸轩只摸摸顾轻染的头,眼底又萦绕起氤氲掩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低叹:“轻轻,我先走了!”
繁华落尽,善后自有人处理,顾轻染被顾义雄劝着早早地去休息。
锦染苑恍如白昼的琉璃灯已经暗下,只剩浅浅的光晕。月湖上,昏黄的灯盏照着廊桥曲曲折折的路。
顾轻染吩咐了红鸾她们去备水梳洗,自己回房间先换衣服。上二楼的木梯行至一半脚下微不可察的一顿,又自然如常的继续上楼。
刚踏上二楼她的手抚上发髻的发簪,还没在梳妆台前坐下,便听有人在露台唤道:“染儿!”
“大哥!”顾轻染讶异地看着笑得温和的顾凌逸,转瞬又是淡淡的惊喜,“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不能能回来吗?”
之前顾义雄还怕她不高兴,特意给她解释过顾凌逸随师父在外,一时赶不回来不能参加她的笄礼了。
“刚刚!”顾凌逸笑得温柔,一手揉上顾轻染散落的头发,未错过那一瞬间她微蹙的眉头,笑得更深,宠溺道:“对不起,染儿的笄礼大哥都给错过了。染儿都长大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大哥怎能不赶回来呢!”
这话里满是真诚,顾轻染能听出真心实意,心下微暖。摇摇头,“没关系!”
“乖!”顾凌逸只觉得顾轻染的乖巧更令人心疼,笑着拿出一锦盒给她,“快看看,大哥给你的笄礼喜不喜欢!”
顾轻染点点头打开锦盒,有些惊讶。
锦盒中是一只粉色的玉镯,水润通透真是少女喜爱的颜色。这等颜色的翡翠难寻但也不是没有,让她惊讶的是着玉镯竟然是一件下品灵器。
顾凌逸看顾轻染愣住,轻笑着将玉镯取出给她带左手腕上,似玩笑似郑重地说道:“这是大哥送给你的护身符,一定要一直带在身上。大哥就与你同在,若时遇到危险,一定会保护你的。”
她的指尖有一瞬间的刺痛,若是一般人还只以为是错觉。一抹血珠瞬间浸入玉镯当中,顾轻染感到与手上的玉镯有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联系。
“恩!”顾轻染只点头,敛眸,对顾凌逸这个大哥才真正地认同。他是真正地将这个妹妹放在心里的,可惜他此刻悔悟,她却已经不再是她了。
“乖,一定要戴在身上!”顾凌逸再次强调,又揉揉她的头发,目光透出淡淡的不舍,“染儿,大哥有事要走了,不要告诉别人我回来过。”
“好!”顾轻染应道,顾凌逸恋恋不舍地看了她最后一眼,跃下露台踏水离去。
恰好,红鸾青蜂抬着水上了楼,见顾轻染站在露台只头上拆了一支发簪,一头乌发如瀑披散,夜风吹拂裙衫翩跹,似要乘风欲去,蓦然一慌叫道:“小姐!”
着一声来得太短促,顾轻染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红鸾微垂首,红了脸。她该怎么说那一刻的小姐太飘渺出尘,她怕她就此飞仙而去徒留了她。
自被小姐所救,小姐便是她的信仰。离了她她便似回到了那一刻的慌乱无助,差点被迫踏入风尘,十多年的教导与现实违背,她是顺从,还是决裂。
好在,单纯青蜂一句话解了她的围,“是小姐太漂亮了,看上去像要飞走了一样。”
顾轻染噗嗤一笑,“是吗?”
那一抹笑意却一瞬间惊呆了两人。
为了她的笄礼红鸾青蜂也连日劳累得不轻,在替她准备好了浴水和寝衣后她便打发她们都去休息了。
洗去一身疲惫,今日得心情起伏她也没了进星戒修炼的心情。躺在床上拿出顾凌逸送的手镯研究,玉镯看起来粉嫩漂亮,其中暗含有不少阵法。
之前玉镯让顾凌逸给她滴血认了主,此刻她便更为清晰地感到这玉镯的作用。
玉镯仅有防御的功能,在感受到她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便能开启防御。当然,这标准是按照一个普通千金小姐来设定的。且这玉镯有被顾凌逸蕴养的气息,当她受到致命攻击他就能感应到并确定她的方位,及时赶到。
玉镯被动防御下足以承受三次元婴期高手全力一击,主动防御下能承受更多。只是顾凌逸预想的顾轻染根本不会修炼,在高阶修真一般不会与一个普通人计较的前提下,这防御能力足够撑到他赶来了。这也是让普通人能使用的灵器能达到最高的保护效果。
顾轻染把玩着玉镯,心想顾凌逸这次是真的下血本了。普通人能使用的足以防御元婴高手攻击的防御灵器可不好找,甚至可以说是难得一见,一般的高级炼气师都不一定炼制得出。
她想了想,掐着手诀添加了一个小小的阵法。这阵法不复杂,只是一个小小得开关,用来掩饰顾凌逸的感应,让他察觉不到玉镯防御功能的开启。
这边,宁瑾空与宁瑾羽一路低气压回到了使馆。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宁舒雪还神游天外,心思浮动,就心火直冒。
只他乡别国,使馆人多口杂,他压抑着怒气一路将她送回房间,才带着薄怒警告道:“宁舒雪,现在顾轻染准暝王妃的身份已经正式定下,夜宸轩也根本对你无意不是你能肖想。所以收起你那点心思,再招惹上他们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宁舒雪正沉浸于那一瞬间,夜宸轩温柔缱绻的眼神。被宁瑾空把幻想打破,越是想心心念念那人的温柔却不是给她,越是委屈。对宁瑾空埋怨道:“反正都是联姻,为什么就不能是夜宸轩?他是北玥皇最疼爱的儿子,嫁给了他对天元和北玥的关系不是更好吗?”
宁瑾羽在一旁嗤笑出声,“你当你是谁?你要嫁别人就要娶!夜宸轩不愿意娶你,北玥皇岂会委屈了他来成全你。不提夜宸轩发誓此生只顾轻染一人,就凭顾轻染是倾世皇后为夜宸轩定下的妻子,就算夜宸轩答应北玥皇也绝对不会同意。再则,你以为夜宸轩是受人摆布的人,能任凭你算计的。别惹恼了他之害了自己不说,还连累了天元。”
宁瑾空微微的诧异,宁瑾羽不像会说这话的人。
宁舒雪的泪顿时就落了下来,委屈道:“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嘛!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
宁瑾空皱着眉,顾不得思索宁瑾羽话中的深意,漠然道:“宁舒雪,别忘了你这些年享有的一切的交换条件!”
最是皇家无情,在众多兄弟中他能坐上太子之位,不是他占嫡占长,而是他有足有的能力,强势的母族和亲生兄弟的支持。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在皇家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宁舒雪骤然苍白了脸,哭声戛然而止。
作为公主,她能坐上天元第一公主的交椅,不是她最受宠,也不是她最优秀,而是源于一场交易。成年后无条件与北玥联姻,不论要她嫁的人是谁。而她得到的,是这十多年在天元的风光无限,锦衣玉食,一切公主享有资源都优先由她挑选,向她倾斜。
可是,她好不甘心……
宁瑾空看着宁舒雪平静下来,拉着宁瑾羽离开,给她好好思考的时间。
两人去了书房,一进门,宁瑾羽便神色凝重的强调:“哥,不要招惹夜宸轩,就算舒雪死在他的手里,也不要讨任何说法。”
宁瑾空表情顿时一沉,“瑾羽,你是发现了什么?”能让宁瑾羽如此忌惮,整个天元都没有几人。
宁瑾羽只认真地说道:“没有发现,我只知道他很可怕。在顾轻染的笄礼上,夜宸轩气势下,你们只感到了压迫的,而我感到了他气势之下隐藏的嗜血,让我也为之颤抖恐惧的气势,你们承受的不过是他释放的万分之一。”
宁瑾空一惊,愕然道:“那你的意思是,他是……”
“不知道!”宁瑾空摇头很干脆,“我不能确定,只能说可能!”
拥有这样的气势,并非修真者独有,有些武者杀人无数,同样能凝聚起如此骇人的气势。
宁瑾空和宁瑾羽的顾忌宁舒雪不知,听见侍女敲门的声音,她已经收拾好了脸上的狼狈。任侍女替她解开头发,看着镜中美丽的脸,突道:“你觉得会有人讨厌我吗?”
侍女愣了下,才笑着说道:“怎么会,公主那么好。”只是语气中有点淡淡的莫名。
宁舒雪不自觉浮上一丝笑容,暗含一丝难以察觉的迫切不自知,有些不好意思问道:“那你说我哪里好了。”
“公主温柔善良,美丽大方,身份高贵。在天元有那么多人的喜爱,难道还不能说明?”侍女随意说着,巧手便随意挽起了一个髻,才扶着宁舒雪起来向浴室走去。
宁舒雪只脸颊微红,抿嘴一笑又染上了一抹愁绪,轻叹着道:“可就是有人不喜欢我。”
侍女也不知,只安慰道:“那一定是他不了解公主!”
是呀!
宁舒雪骤然眼前一亮,那是他从一开始就带着偏见,从来没了解过她。要是他和她相处过,一定会看到她的好,爱上她的。
侍女只莫名地看着宁舒雪莫名其妙灿烂的笑容,突想到说道:“公主,北玥大公主派人传来消息,邀您明日一同去郊游!您去吗?”
“去!”宁舒雪犹豫了一下,点头道。
……
笄礼第二天顾轻染没出顾府,一早起来正在此早膳,青蜂就兴奋地说道:“小姐,贺夫人被贬为姨娘了!”
“哦?”顾轻染微微诧异,本以为有顾云棋和顾老夫人在,顾义雄最多只是将贺氏软禁,没想到居然直接贬谪,“顾老夫人难道没有反对!”
青蜂呵呵地笑着,欢乐无限,“当然有,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可是老爷是铁了心,悄悄和老夫人说了什么,老夫人就没在闹了。”
顾轻染勾勾唇角,为了算计她贺氏和顾云棋这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顾云棋本就不算名正言出的嫡女,最顾及的便是她曾经庶女的出身。这有朝一日贬嫡为庶,不知受不受了。
“对了,那顾府后宅现在是谁在管?又交给了老夫人?”以老夫人的强势,这很有可能。不过顾义雄也不会真的就这么糊涂,就看着两人谁胜一筹。
不过就算是老夫人得势,如今也不敢再欺到她的头上。
“是顾姨娘!”青蜂说道,“老爷和老夫人谈话后,老夫人就闭门不出扬言诚心礼佛,将院子都封了起来。”
顾姨娘?顾轻染想了一下,才忆起那个有些清冷的姨娘。不过能教出顾凌逸和顾云书这样的女儿的,顾义雄算是选得不错。
刚提到人,就有人禀报,顾氏求见。
刚好顾轻染也吃完了,起身,“去将顾姨娘请进来。”
下楼就见顾姨娘端端正正地站着,微低着头也没有丝毫怯弱之气。
见她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叫道:“大小姐!”
“姨娘也坐吧!”顾轻染微笑道,顾氏也不拘谨,顺言坐下就直道来意:“大小姐,妾前来是想问问大小姐这里有没有什么缺的,还需要什么。”
顾轻染看了红鸾一眼,红鸾明了上前一步,说道:“多谢顾姨娘关心,小姐这里暂时不缺。若有需要红鸾不会客气的,还请顾姨娘到时行个方便。”
“这是应该的!”顾氏说着便起身,再对顾轻染一礼,“既然如此,妾就不打扰大小姐,先告辞了。”
“顾姨娘慢走!”顾轻染含笑看着顾氏远去,青蜂诧异道:“她来就只为了问这么一句,派遣个丫头来不是更快吗?”
“你个傻丫!不多动动脑子当人有人把你卖了都不知道。”红鸾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今天这事关键不是顾氏来问小姐差什么,而是借着询问的名来投诚的。”
“是吗?”青蜂还迷迷糊糊,顾轻染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道:“女为母则刚,顾凌逸如今是不用顾氏担心了,可她还有一个女儿。”
青蜂倏然的睁大了眼,“难道,难道她是想……”
妾抬为正妻少有,贺氏便是例外仗着老夫人而已。未过礼拜堂,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贺氏才被夫人圈子排斥着。
而为了不滋长妾室的野心一旦正妻去世,都是重娶续弦。这也算是一层保护,新夫人不了解性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厉害的,与引来个厉害的,还不如和熟悉的较劲。
“嗯,先看看吧。若是老爷没续弦的打算,顾氏若人不错也可以帮帮她,顾家后宅到底得有个人打理。看顾氏也是个聪明的,不会心生妄念贪图不该的,性子平和对顾府余下的几个女子未来也好。”顾轻染淡淡道。
顾轻染在家里休息了两日,又到了替夜少风解毒的日子。
这次解毒定在了白日,因与夜宸轩的婚约大告天下,她便光明正大地借与夜宸轩郊游的借口去郊外的庄子替夜少风解毒。虽然顾轻染万分不愿再见夜宸轩,但她是避无可避。
一大早,顾轻染刚起来前院就传来了消息,暝王殿下已经到了。
红鸾替顾轻染挽好了发髻,插上簪子,左右检查了一下,才道:“小姐,要请暝王殿下进来一起吃早膳吗?”
以往男女有别,现在两人既然有婚约,那与就暝王殿下多多接触培养培养感情。
顾轻染本就清冷的神色顿时便淡了一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与不耐,摆手道:“不用!”
红鸾微微愕然,只疑惑在心见顾轻染不喜就不再提。
顾轻染也不管夜宸轩在府外等着,任不紧不慢地吃完,才带上了红鸾出府。
上了马车,顾轻染看着夜宸轩慵懒地倚着靠背,手上书微卷,见她上来冷眸溢出浅浅笑意,柔声,“来了!”
顾轻染却微蹙眉,眼底满是不耐。没理会他有些烦躁地闭上眼只坐在马车门边闭目养神,见此夜宸轩也未在说话,只她依然能感到他的视线不时停留在她的身上,温柔而火热,不禁心里更为烦躁。
一路无言,到了城郊的庄子时,顾轻染脸色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