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翌日,周明珊拿这事儿去问袁文忻。
听她解释了事情缘由,袁文忻乐得前俯后仰,“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就说你昨儿怎么是那副表情,敢情你什么都不知道哇!”
对于袁文忻的不着调,周明珊已经习以为常。
她索性当做看不见,“忻舅舅,你不是说有难事只管来找你么?现在怎么说?”
袁文忻敛了笑容,抚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才道,“我们在这想来想去也没意思,不如我直接去问他!”
周明珊暗暗腹诽,有听说过向人道谢却还要去问做了好事的人该怎么办的吗?
不过袁文忻既如此说,也算是个办法,总比她和红云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得好。
“那我就等着忻舅舅的好消息啦!”
袁文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点小事放心,包在我身上!”
周明珊狠狠掐了掐手掌心,才好不容易忍住想要嘲讽袁文忻的冲动!
她用力吸了口气,安慰自己:冷静,冷静,实在是忻舅舅那副样子太欠抽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袁文忻居然下晌就给她带回了消息。
“怎么样,我就说是小事一桩罢,穆世子说了,也不用道谢,他正好有一桩难事要解决,看你能不能帮得上忙?”
周明珊抬头看了看天色,大为吃惊,“忻舅舅,你这是飞回去的?”
袁文忻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山人自有妙计!”
周明珊觉得手心又开始发痒了。
她忍了忍,见袁文忻没有解释的打算,才龇了龇牙道,“快说罢,到底是什么事?”
原来,穆煜廷发愁的正是自己的亲事。
“你是不知道,显国公府门前每日等着拜见显国公夫人和太夫人的人能排到二里外,大多都是来说亲的,有官媒,也有受托为别人来探口风的,总之穆世子是烦不胜烦!”
想起自己上个月去显国公府送经书时看到的情景,周明珊不由点了点头,虽说没有二里地那么夸张,不过确实是一条长龙。
她想了想,问道,“亲事自有显国公夫人和太夫人操心,穆世子有什么好烦恼的?”
袁文忻摇了摇头,一副你有所不知的样子,“现在的显国公夫人是继室,你知道吧?”
“嗯。”
“自古以来继母和前面的原配就有不可言说的矛盾,穆世子是原配嫡子,自身又有出息,眼看着爵位就要落到穆世子身上了,那位吕夫人能没点想法?”
看袁文忻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周明珊有些不服气,“既有宗法,又有国法在,即便吕夫人有想法又能如何,穆世子已经是皇家钦封的世子,将来便是名正言顺的爵位继承人!”
袁文忻嘴巴张得老大,眼镜瞪得圆圆的,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你是不是傻呀?”
“古往今来,名正言顺的人到最后不能名正言顺的多了去了!你以为都像是书上写的那样简单吗?”
周明珊当然知道不是,涉及到爵位传承,皇位继承这些事儿,那亲兄弟、亲父子一言不合就翻脸也是常事,只是她没想到显国公府也会有同样的问题。
“可即便如此,不是还有太夫人在吗?她难道不管?”
袁文忻叹了口气,“太夫人年纪大了,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太夫人也总有不方便的地方!”
周明珊点了点头,也是,就像是她的亲事,祖母杨氏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越过父亲和母亲为她做主的。
“穆世子说了,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先不定亲,现在朝堂上的局势也很复杂,他不想让自己的终身大事被用来做交易……”
提到朝廷大事,袁文忻也没有一点儿顾忌,大喇喇得就说出来了。
周明珊又被惊到了,“穆世子居然连这些都跟你说?”
袁文忻一副你小看我的样子,头昂得高高的,“那当然,也不看我们是什么交情!”
要不是周明珊一早就了解袁文忻是个什么人,说不定还真要被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骗了!
她只觉手心又有点发痒,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忻舅舅,你在穆世子跟前也是这么个德性?”
袁文忻居然点了点头,“那当然,朋友相交,贵在真诚,要是欺瞒,那还有何意思?”
周明珊捂住眼睛,实在是不想看他那副欠抽的样子!
不过,既然穆世子有难处,而且也提出来叫她帮忙,她当然要尽力。
回了后院,周明珊便叫来红云,把袁文忻说的话挑拣着告诉了她。
红云听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想了一会儿才道,“穆世子的亲事,外面的传言也很多,还有好些人在暗中开了赌局,押到底是哪一方能成为显国公府的姻亲呢?”
“哦,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周明珊这几个月一直因为自个儿的亲事发愁,好久没有关注外面的消息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大新闻。
“据说主要是苏家和曹家在争,其实两家本来也没有大张旗鼓得办这事儿,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股流言,说是苏家、曹家争着和显国公府结亲就是拉拢显国公,,给宫里的两位娘娘呐喊助威……然后就越传越厉害了,听说两位娘娘还被圣上斥责了呢!”
周明珊点点头,原来如此。
看来,皇后苏氏和悦贵妃曹氏的斗争已经如火如荼了!
这一世,前有她传消息,又有贾欣怡舍命相救,皇长子最终没有如前世那般早早去世。
如此一来,悦贵妃作为皇长子的生母,注定要成为备受瞩目的一方,而皇后却有身份,将来不管立了哪位皇子,她都是妥妥的皇太后,可要是有的选,皇后当然不乐意选择皇长子这样有强硬外家的。
就像前世一样,皇后最终拉了周明珊出来当替死鬼,替她生了儿子,自己做了皇太后!
想清楚这里面的关节,周明珊便明白了穆煜廷的打算。
穆煜廷是不想掺合到这皇位之争里面去,可他既不想明着得罪两方人,又不想随便找个妻子来凑合,所以才不想定亲。
唉,原来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呀!
想到自己的事儿,周明珊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之感。
可这事儿,她该怎么帮忙呢?
堂堂显国公世子穆煜廷都办不到的事儿,她能办得到?
周明珊有些发愁。
她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叫红云,“你去问问车马房的人,上晌忻舅舅叫车了没有?”
红云领命而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姑娘,上晌没有人用车,往日舅老爷还会把马儿牵出去溜两圈,今儿也没出去呢!”
周明珊点点头,果然如她所料。
以这庄子和京城之间的距离,袁文忻即便是骑马飞驰,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回返,况且显国公世子也不可能正好就在府里等着他。
那么,忻舅舅到底是怎么问到这个答案的呢?
难道穆煜廷昨儿没有回府,歇在了庄子上,可是不应该呀,若是歇在这里,内院不可能完全没有消息。
吃食、铺盖,衣物这些都需要袁氏经手,不然的话,穆煜廷一个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哥儿,能够粗茶淡饭胡乱凑合一夜吗?
周明珊觉得不大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穆煜廷不在显国公府,而就在这附近的某地。
而且忻舅舅也知道这个地方,所以才能如此迅速找到人,且问到答案。
她的猜测在晚膳后得到了证实。
“你是说这附近有显国公府的庄子?”
“灶上的夏嫂子原先跟我是旧识,她女儿就是嫁到了五里外的李庄上,那庄子大得很,得有好几千户……”安嬷嬷说得十分细致。
周明珊点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
穆煜廷肯定是住在李庄上。
她挑了挑眉,问安嬷嬷,“嬷嬷怎么会想到把这事儿告诉我?”
安嬷嬷依旧躬着身,不卑不亢道,“奶奶把家事交给了姑娘打理,这些人情往来的事儿我既然知道了,告诉姑娘便是尽本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既然如此,那我就领了嬷嬷这个情!”
周明珊打量着安嬷嬷,见她始终不动声色,才叫堆香,“你好好去送送嬷嬷,天儿黑,拿那盏玻璃宫灯吧!”
堆香领命跟安嬷嬷一起退下去了。
周明珊若有所思得看着她的背影。
这座庄子是袁氏的陪嫁,安嬷嬷原来是显国公府的下人,她是如何跟灶上的夏嫂子相识的?
堆香找人,也不可能去五里开外的李庄去找灶上的熟手,那夏嫂子肯定原本就是这庄子里的人。
而安嬷嬷不会想不到这些,可即便如此她依旧还是选择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
这又是为何呢?
周明珊想得脑子发沉,依旧没什么头绪,只得暂且搁下。
许是白日思虑太多,周明珊这日晚间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儿梦到了前世,一会儿又梦到了今生,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折腾了一晚上!
翌日早起起来便觉得头昏昏沉沉,眼皮子也直发沉。
“姑娘,要不用了早膳再回去睡会儿?”
看着她眼角下的青影,堆香和红云都有些心疼,一起来劝她。
“好吧!”
周明珊同意了,她实在是没精神。
未免袁氏知道了担心,她还是去正房请了安,又逗了一会宁姐儿,实在撑不住才回来躺下。
人躺下了,可却又毫无睡意。
周明珊只得一边闭着眼睛养神,一边思考着这两日的事儿。
想起穆煜廷拜托她帮忙的事儿,她的的思绪又开始转动。
前世这个时候穆煜廷成亲了没有?
她极力去回想,可一来因为她一直待在后宫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二来前世自从穆煜廷从战场上受了重伤回来,徐太夫人又瘫在床上,他这个世子似乎就在外人面前销声匿迹了!
再联系袁文忻说的话,穆煜廷受了重伤,或许从那以后就已经与爵位无缘了,又有谁还会在乎一个从云端掉下来的失势世子?
她又仔细回想,似乎从冷宫出来后,有一次在宫宴上见到过那位吕夫人,当时的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些贵夫人,只是坐在那儿听旁边的人议论。
那些人是怎么说的?
周明珊努力去想前世发生在那次宫宴上的事儿,她当时已经封了丽嫔,坐在她上首的是宫里的老人安嫔,一向少言寡语,不可能说这些事儿;坐在她下手的是当时正得宠刚封了玉贵人的,名字叫什么她想不起来了……
再下手好像也是一位出自勋爵世家的姑娘,也是封了贵人的,好像是姓林还是姓赵来着?
这两人似乎一直在谈论前朝那些高门大户之家发生的新鲜事,其中便提到了显国公府。
电光石火间,周明珊终于想起来了!
那两人在可惜穆世子,说他本就身受重伤还要背负一个天煞孤星的名头,克了亲身母亲不说,现在又快要把自己的祖母克死了,真是命硬得很……
天煞孤星,命硬……
周明珊眼前一亮,伸手一撑,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不是极好的理由吗?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了,匆忙撩起帐子,唤来红云帮她洗漱更衣。
看她满脸喜色,红云不由问道,“姑娘想到什么好事了么?”
周明珊一边理顺衣襟上的带子,一边说道,“穆世子的事儿我已经想到了办法!”
“真的呀,这么快!”
红云一副很是吃惊的样子,随即又变得开心自豪起来,“姑娘就是厉害!”
只是称赞她,却没有问她是什么办法。
周明珊暗自点头,红云越来越沉稳了。
“我先去找忻舅舅,回头再与你细说。”
红云答应着,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半炷香功夫后,周明珊便坐在了袁文忻书房的椅子上。
听完她的建议,袁文忻惊得瞪起了双眼,“这么阴损的法子是你想的?”
周明珊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有这么寒碜自家外甥女的吗?
“能用就是好法子,管它是什么样呢?再说就这不好的法子还是我想的,您老人家倒是也想一个出来呀!”
“唔,那倒也是,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儿!”
周明珊不由点头,这还像句人话!
她其实也觉得这法子有些不妥当,不过欠了人情总是不自在,虽然说帮这么个小忙根本无法和救命之恩相提并论,可救命恩人已经提了要求,总是要尽力办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