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还有两天就是初生节了。”刘月说。
“嗯,是的,还有两天。”皮尔凯斯说。
“准确地说,还有一天半。”云逍遥纠正。
“所以,你们两个是不是可以不要再给我添乱了?!皮蛋你不回家陪父母?!逍遥你不去成立参加庆祝仪式?!”
两人也异口同声:“当然不。”
“你以为我们会放你去跟小雪好好地过么?你以为现在佣兵团还用不上你么?你以为西北边的叛乱闹得还不够凶吗?不,你错了!”
“错了!”皮尔凯斯附和。
刘月简直被气笑了:“你们两个是白痴吗?”
两人却一本正经地继续说着:“雅菲和猛男伙计的事情必须尽快得到解决!从一个精神魔法师的角度出发,她很怀疑那些伙伴是被精神魔法控制了心智,或者施加了契约等物的束缚。那些人一个个都是十阶的格斗家,救出来就都加入我们了啊!”
刘月没好气道:“别闹了。以我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挑战苍鹫,更何况他现在发动了叛乱,正和军队呆在一起。难道我们还要先杀穿军队,然后再取公爵阁下的项上人头?”
“那你就不恨!你就不想报复!你就不怕他有机会还会对你下手?!”
被这么问出来,刘月才停顿了一下,声音忽地放低了:“当然恨,当然想报复,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况且,现在想杀他的人已经到处都是了。难道,偌大一个国家还拿不下他这一股叛军?”
身处在帝都的人,仿佛都对此事有着盲目的自信。就算是平日最不关心政事的云逍遥,也近乎偏执地认为,皇室可以轻而易举地摆平这场叛乱。
“我们最好还是置身这场叛乱外中才好。嗯,就是这样。”
武断地做出决定之后,刘月甩开皮尔凯斯和云逍遥,潇洒地走出门去。后天就是初生节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跟叶雪在一起度过这么盛大的节日,而且也是他第一次在学院,跟这些同龄人一起度过这样的节日。而他又前些日子才醒过来,算是捡回一条命。对他个人而言,无论哪一点,都足够他重视这个意义非凡的节日。
皮尔凯斯和云逍遥不会明白刘月的内心。包括烈天,卡普,黛琳薇尔,云逍遥,全都不能理解。这个世上,能理解他的某种感受的,可能只有叶雪一个人。叶雪能理解,是因为她也会有这种感受。
他们毕竟是两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尽管他们一直在做着试图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的事,可是真的有没有用?刘月根本无法改变自己根深蒂固的外来者观念。看到魔法理论,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过去学过的各种科学知识;生长在雷云,在枫蓝生活了这么久,却对苍鹫叛乱和雷云入侵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甚至,连他被苍鹫公爵派来的刺客几乎杀死,在他苏醒之后,竟也很难提起剧烈的情绪。
从前这种情感还没明显地体现出来。在他现在长时间地跟另一个拥有同样情感的女子生活在一起,两人的这种感情都被完全地激发出来。
而刘月更担心叶雪。因为她到这个世界来之后,从来没有过在人类城市长期生活的经历。对她来说,这种障碍和不适可能会更严重。
俗话说入乡随俗。刘月想着,一起去参加这个国家传统的新年节日庆典仪式,也许会让叶雪的心态调整得更好些。
叶雪进驻学院非常之低调。在维亚的央求下,她的居所被安排到和黛琳薇尔、维亚两人一起。其实这种安排是不符合学院传统的。毕竟维亚跟黛琳薇尔本身修习的种类就不一样,加上一个剑走偏锋要学黑暗属性剑的叶雪――不过,传统对于院长而言,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束缚力。一个勇敢的探索者就是要勇于打破传统,而且被维亚揪胡子真的是很痛。
今天是新年前的倒数第二天。根据学院的指示,学员们有权利选择回家休假,也可以留在学院里。这个假期是绝对自由的,时间大概有半个月长,从新年前的倒数一周开始,到新年后一周结束。很多学员家就在帝都,所以决定是今天练习好之后再回家去休假。加上前段时间帝都闹得凶,学院也搞戒严,因此,现在在学院的学员还是有总人数的八成多。
刘月跟叶雪相约要一起出去。于是他把上午的课改到下午,拉着自己的新学生叶雪欣然向学院外逛去。于是他的新学生们也注视着自己的新同学和新老师一起离去,他们则不得不在训练场上刻苦练习。刘月布置的任务相当严格,下午上课前是要检查的。而除了少数几个天赋还算不错的学员,其他学员要想达到刘月定下的目标,一个上午的苦练是免不了。
“我们去坊市间走走,看看有什么需要买的。”
新年即将来临,而教皇率领的访问团也就在眼前了,完美变乱凝聚起的阴云竟已经几乎散去。坊市间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着实让刘月和叶雪感到由衷的欣慰。他们是亲眼见识过帝都荒无人烟时候的情景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恢复成这样,不能不说,毕竟这是一座历史千年还要更久的帝都,无论是城市,还是百姓的生命力,都已经在千年的风霜中被磨得顽强了。
刘月和叶雪走进坊市。到处都是小商小贩叫卖的声音。两人走走停停看看。大多售卖的还是类似于年货之类的商品,比如咸肉,腊肠,干鱼。当然,也有现烤现做的美食摊贩,可能他们非常看好初生节帝都的人流量。诚然,教皇的到来不知能让多少附近城市的居民争先恐后地涌入帝都。趁着初生节的功夫,这些人也说不定要在热闹的坊市上转上几圈。反正这些能来得起帝都旅行的人家总不会穷困潦倒,小贩们便把美食的标价刻意标高了一大半,赫然是非狠宰一把富人不可了。
“这是什么肉?”
“鹿肉。少爷,您买一些吧,我们这儿的鹿肉可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
听小贩吹得天花乱坠,刘月觉得有些好笑:“是吗?好吧,我买三块。”
见刘月不动声色地把包好的鹿肉收进储物戒指当中,小贩更肯定了面前这个两个年轻人不会在乎这点小钱的想法:“小姐,您看这个?这是我们小铺推出的上品羔羊肉。用这种羊羔肉烧出的精美食物,才能勉强符合您的身份。您如果现在购买一块,我们可以再送一块鹿肉。”
叶雪面现尴尬。她在森林生活十多年,向来一口荤腥都未沾过。现在听着小贩又是鹿肉又是羔羊肉的,她一边心疼无辜的生灵被杀害,一边又不得不想办法拒绝对方:“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对羊肉过敏。”
她竟一句劝说不要杀生的话都说不出。这里人烟市肆的生气让她的性子似乎也变得更随和了。即便是她坚持的信仰。
刘月赶紧把她拉开。说实话,他也怕叶雪因为这个尴尬。幸好今天出来之前,刘月让她尽可能地收敛了自然气息,并且在容貌上做了些伪装。饶是这样,两人在人群里挤过去,都觉得总是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别生气。给你买好吃的。”
刘月眼尖,瞅见一个糖山楂摊。他跑过去,让小贩称了一包糖山楂,然后回到叶雪这里。
“尝尝怎么样?这里的糖山楂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
叶雪笑了。她捏起一个放进嘴里,才嚼了一会儿,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怎么了?”
“月…我想家了。”
刘月沉默了一下。叶雪的眼泪越流越多:“月,我好想回去!我不想当自然之子了!我想妈妈了!月,我好想妈妈,我好想跟她们一起过年!她们不知道要多想我们!她们老了该谁去赡养?!”
刘月像是被电击了一下。叶雪的话正正地打在他心上。他一把抱住叶雪,抱的很紧很紧。叶雪哭得更厉害了。他附在她耳边,用很温和地口气说:“岚,我在。我在的地方,就是家。”
叶雪用力地反抱着他的身子,要把自己跟他黏在一起似的。她还在哭。刘月叹息。她受的委屈真的太多了。这些话,不知道在她心里埋藏了多少时间。
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岚。刘月在幸福之余,也情不自禁地感到心酸。正像她说的,现在两个人都在这里,他们的家该怎么办?他们的母亲们该如何过下去?
当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刘月简直觉得自己要发疯。他没法深想下去。他知道,不论怎么想,结果只能徒添忧伤而已。可是,当这个问题被摆在他面前,他越是不想去想,越没办法不去想。
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背后传来:“墨子?这是怎么了?”
吴痕走上前来,见刘月和叶雪这副样子,诧异。
“没事没事。她想家了。”刘月解释。
“叶雪?”
叶雪到来的事情刘月没有跟吴痕提起过。不过,在刘月遇刺休息的时候,吴痕当然也来探望过他不少次。
“嗯,是的。”
“不像。难以置信。”
吴痕说的是叶雪的性格。是的。在一个外人看来,叶雪是坚强得连坚强这个词都无法再用来形容她的女子。
“只是我们回不…唉,算了。”
看吴痕若有所思的样子,刘月也问:“你怎么也在这儿?不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