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雨夜,苍鹫公爵府。
最近苍鹫公爵的天气不太好。尤其是对下人的态度,实在是差劲极了。虽然在以前,他的脾气也不见得多温和。比如,动不动就打骂下人,克扣工钱,增加工时。不过,最近他变本加厉,发火打死了好几个下人,并且拒绝为其家属提供任何补偿。下人们敢怒不敢言,叫天天不灵。直盼望着,干脆什么时候天神发一道雷,把苍鹫公爵劈死才好。
这不,这种风雨交加的厉夜,苍鹫公爵居然让下人在门前用毛皮长毯铺设一条便道,并且打着伞在长毯边一字排开,保证长毯不被雨水打湿。
下人们在风雨中站立整整两个小时,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客人――同样也是一位大人物,位列枫蓝四大公爵之首的,红松公爵。
红松公爵梅仑・萨斯雷特是现任枫蓝皇这一代里最年长的。由于年轻时犯下错事,被剥夺了身为嫡长子继承皇位的权力。他倒也安分,索性加入魔法行会,进行魔导技术研究。几十年下来,他已经成为一个知识渊博的长者,并且,为学院密院提供了很多帮助。
不过,苍鹫公爵之所以这么尊重他,主要原因不是他学识渊博。
因为他,在枫蓝修炼界很有地位。
从等阶上比较,梅仑并不比卡夫高。然而,由于精修了魔法行会的魔能学,梅仑的魔法进境远远超过一般魔法师。而且这种超越,不只是某些魔法师靠高于平均水平的魔法威力和施法速度,就可以弥补的。
严格地说,魔法行会内的魔法研究水准,比之密院,绝对不遑多让。
就如同曾经在魔法行会担任会长而达到圣贤之境的大师说的那样,魔法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它有极其严谨的内核。一个魔文,也承载着世间最基础的规则。相比之下,武学则完全偏重于领会。拿两者来比较,也许武学反倒更像现代社会的文科,魔法却是理科了。
听上去或许不可思议。不属于任何国家的魔法行会,怎么可能拥有超越大帝国扶持的密院的科研实力?稍微了解点历史的人都知道,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魔法行会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人类成为大陆霸主的时期。虽然在历史上,魔法行会也饱受风霜战火的洗礼。但是,浩劫并没有让其一蹶不振。
现在的魔法行会,分塔遍布大陆所有的大中型城市。在各个国家的帝都,还设立了国家级别的分会。魔法行会的总会,则建立在一个被称为魔法之都的,不属于任何国家或政体的城市,奇沃文斯。总会的建筑群,更是雄伟到了极点。许多慕名而来的魔法师,单是因为被魔法行会雄伟的建筑群震撼,就毅然决然地在奇沃文斯定居。总会的建筑群,用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建筑来称呼,也不为过。
总会总共有十一座高塔。每一种属性的魔法,占用一座高塔。塔身的颜色也和属性相关,从白塔到银塔,区别非常明显。每座塔由一位该属性贤者之境以上的魔法大师领衔,称为塔主。塔的排名,则和塔主的实力直接相关。
现任魔法行会会长名为百卓林,而在他成为会长的同时,另一名竞选者尤利,成为奇沃文斯的现任城主。两位大师,都已经迈入圣贤之境。
除去两人之外,主管棕塔的塔主则处在圣贤之境的门外,是总会当之无愧的第一塔主。棕塔则是自然系魔法塔。
说到这里就难免有些繁复。
除红松公爵自己之外,今日还有一位客人。他是跟从红松公爵,被引荐给卡夫的。
这是一位来自边境城市的子爵。按在以前,这种身份连参加帝都酒会的资格都不会有,更罔论能来公爵府登门拜访了。
然而,这位哥特子爵,却为苍鹫公爵带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公爵大人,在我们那个小城市里,有一个‘红颜’酒馆。这个酒馆的所有成员,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学修为。”
“根据调查,这一群人,全部都是平民。更奇特的是,他们全是黑籍。”
红松公爵提出疑问:“黑籍?黑籍是怎么办下开酒馆的申请的?”
“公爵大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那个叫雅菲的酒馆老板,使用了精神魔法。”
“那个叫雅菲的女人,穿着打扮言谈举止都颇为不端。因为这个,很多贱民跑去看她,就让她财源广进。这女人倒是聪明,表面功夫做得很足,但无论是谁,豪掷千金,也无法买她一夜**。”
这话里的潜台词两位公爵都听出来了。红松公爵还没说什么,苍鹫公爵嘴角边却是露出了难以察觉的一抹笑意:“所以,这群贱民,是奴隶出身。”
“奴隶出身的女人还敢自恃高贵。阁下好歹也是罔替子爵,难道就坐视不理吗?”
哥特子爵老脸一红:“…大人。从他们的修为和实力看,应该是您或者梅仑大人才有的奴隶。我身份低微,怎敢僭越。”
苍鹫公爵大笑:“好!好个哥特!”他说着看向红松公爵,后者笑着冲他摇摇头。于是苍鹫公爵道:“没错,他们确实是从我手里逃出去的奴隶!哥特,你很懂事!”
“大人,还有一件事。曾有一次我试图纠正那个酒馆主的不端行径,本来就要成功时,一个十多岁的贱民突然从背后刺了我一剑。后来我调查清楚了,这个贱民叫莫墨。黑头发,黑眼睛,惯用双手双剑,并且来到了卡路西亚。”
这话让苍鹫公爵的笑意一下子收敛了:“莫墨?”
“佣兵组织的建立者莫墨?在枫蓝皇家魔武学院上学的那个莫墨?”
苍鹫公爵忽地把注意力转向红松公爵:“那个莫墨,是不是还加入了那里?”
红松公爵点点头:“是。”
“佣兵组织的建立者,这样的人,符合保密条令吗?”
“我亲爱的弟弟,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那里,已经开始试着逐渐部分解密了。这个莫墨,是在打胜学院的三人格斗大赛胜利以后,申请调入的。”
枫蓝的所有将领,都熟稔皇家魔武学院的各种方面,因为,将星最辈出的地方,就是皇家魔武学院。每年,都会有许多毕业生投身于军队。经过逐年累月的磨砺之后,成为枫蓝各路军队内的中坚力量,甚至是高级将领。
“三人格斗大赛…这个小子很有天赋啊。”
凡是能取得三人格斗大赛冠军的学员,日后无不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物。听到红松公爵这样的说法,卡夫反而沉吟了一会儿。
一个密院的研究员,虽然享有保护政策,但以苍鹫公爵的权势地位,对付一个研究员――或者,连对付二字都用不上,应该只是解决一个研究员,绝对是毫无压力的。可是,如果对方是三人格斗大赛的冠军团队成员,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扼杀一个天赋如此出众的少年,军方会给出多大压力自然不用多说,单是院长维诺・阿泽斯的愤怒,就值得他好好掂量一下。学院里那帮护短的老师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苍鹫公爵有点尴尬。上次和莫墨会面时,他似乎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了一些东西。以至于目前,他处在了骑虎难下的境地。莫墨这个铁蒺藜,用手抓会刺得满手血,用刀劈还可能让刀口卷刃。
最好的办法无疑是让莫墨给自己效力。不过,这条路一早已是不通。他没出声,瞟了子爵哥特一眼,眼珠从一边转到另一边。随后他干咳了声,道:“兄长,你一路车马劳顿。我已经让下人备好饮品,请享用吧。”
这是终止谈话的信号。哥特跟着红松公爵向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哥特回头看了苍鹫公爵一眼。
“怎么?”
哥特一欠身:“公爵大人,我,斗胆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哦?”
哥特继续道:“那个叫莫墨的贱民,差点要了我的性命。这种耻辱,身为帝国的子爵,绝对不能咽下。况且,根据帝国律法,他的行为足以判为死罪。”
苍鹫公爵神色严正:“哥特阁下。希望你明白,你是在试图向本届魔武学院最杰出的青年人头上泼脏水!没有证据怎么能随口乱说!”
“大人!我以贵族的荣耀发誓,所言绝对没有半点虚假!这个青年人,无论是品行还是学识,都绝不可能抵得上帝国给予的尊重!”
因为激动,哥特臃肿的身子居然微微抖动起来。
苍鹫公爵沉吟道:“哥特,你要知道,这个莫墨,现在的身份很特殊。帝国律法,暂时没有办法惩治他。”
“是,大人!”
“不过,哥特阁下,你来自偏远城市,不知道帝都的状况也是难免的。法律是严格的。”
哥特嘴角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