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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多人,放弃了马匹,静悄悄地突然降临到恶阳岭下。
“总管,附近的斥候都已经清理完毕,尉迟将军已经到达了恶阳岭下。”唐军一名斥候从远处潜行而来,带着一身的血腥味道。
“传令下去,等候命令,准备登顶!”
天上,不知何时飘来了一片黑云,夜色下的恶阳岭被笼罩在一片的漆黑之中,像是一只匍匐在大地上的黑暗巨兽,山上几点星火就像巨兽的眼睛般,巡视着黑暗中的一切生灵。
白棋打量着李靖带来的这三千飞虎军,历史上李世民的这支神秘之师,秘密培养了三年,专门用来对付******的军队,今夜将会提前在历史上亮相。漆黑的铠甲,坚毅的脸庞,如虎狮般凶悍的气势,还有那不畏生死的眼神,让白棋的心跳开始加速。
黑夜里的恶阳岭,万籁俱寂,山上突厥人的营帐里,有人影闪动。
突然,在山的另外一边,升起通天的火光,震耳欲聋的进攻声音此起彼伏,尉迟敬德的军队开始进攻了!
肾上腺素突然飚涨,白棋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火烧过一样的干燥,心跳飞速,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整个人都开始在颤抖着。
“怎么,害怕了?”李靖回过头来看着白棋。
“报告将军,是兴奋,不是害怕!”白棋低吼着说,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出自己体内澎湃的情绪。
“好,这样才是我大唐好儿郎!”李靖赞扬了一句,然后一挥手:“登山!”
从山脚往上看去,恶阳岭显得十分的高大,黑夜里,悬壁很难看得清哪里有落脚的地方可以供人攀爬上去。
无边的黑暗中,数百条身影贴在陡峭的悬壁上,缓缓地向上挪动着。
“将军,这上面只有一条藤条,这么多人上去,是否安全?”白棋抬头望着那些吊在半空中,把自己生命悬于一线的唐军战士,心里闷得有些慌,不由得就问李靖。
“将军百战死,沙场裹尸还!即使没有藤条,只要有这面可以攀爬上去的悬壁,我们也要上去。这是每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士最好归宿。为我大唐的千秋功业而牺牲,这是每一个大唐子民的至高荣誉!”李靖的声音有些平静,也有些飘渺:“渭水之耻在前,必须用突厥人的血来偿还!小子,你就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着这场复仇之战吧!”
战争哪会不死人?白棋也知道自己刚才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这些古人,把国家和荣誉看得高于一切,建功立业,封侯拜相,才是他们作为大唐男人的最高追求,在这之前,生命只是一个可以用来赌前程的筹码而已。
这里的所有人,除了自己,都是疯子!白棋心里想着,但身体却有一股冲动,想要跟上去,用眼睛去看这一切,用这身体来经历这一切。
“可敢随本将军一起,上恶阳岭,斩突厥狗?”李靖转过头来看着白棋。
白棋满脸通红,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打着摆子,双手握紧了拳头:“将军有令,固所愿矣!”
看着徒手攀登在悬壁上的飞虎军人,白棋感觉自己身体有股火在燃烧。
他将捆住双手的布条取下,重重捆住手掌,露出十根还有斑斑血迹的手指,右手握着匕首,一把插进崖壁间的缝隙里,沿着之前下来的路径开始攀山。
恶阳岭上,尉迟敬德率领着唐军趁黑摸了上来,还没到山腰的时候就被守卫的士兵发现,一轮冲击过后,尉迟敬德就领着唐军,直接朝着山顶上的大营上杀了上去。
“将军,有唐军袭营!”突厥主将营帐前,一名突厥士兵跪地禀报。
“混帐东西,斥候那群饭桶是干什么的?唐军都到大营了,都还不知道!”突厥主将大怒,一脚踢开面前的突厥士兵,从侍卫那里取过大刀,火光中,脸上的横肉狰狞:“守住大营,把唐人都给老子杀回去!”
“冲啊!”先前被冲得有些混乱的突厥士兵,见到主将出击,混乱的阵脚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居高临下地迎上了迎面而来的唐军。
尉迟敬德一马当先,手中长槊横扫,当先四五个突厥士兵猛地被抽得向后飞去,他的前面立即出现一片的真空。
“哈哈哈,突厥狗子,你尉迟大爷在此,速来授死!”尉迟敬德策马狂奔,所过之处,长槊或刺或扫,突厥士兵非死即伤。
“将军武威!”后方唐军士兵齐喊,士气高涨,杀得突厥士兵连连败退。
“哼,放箭!”突厥军的后方,一阵箭雨突然从天而降,直向唐军落去。
箭雨落下,许多唐军士兵躲闪不及,纷纷中箭落地。尉迟敬德大怒,却也不得不往后退,守住自己的阵地。
一时间,双方在中间不大的区域展开了短兵接触,僵持不下。
“药师,我可是为你拖住了突厥人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尉迟敬德手下士兵在刚才短短的战斗中,就伤亡了数十人,兵力与敌方相差无几,加上对方又是居高临下,战局一下子就陷入了僵持。
尉迟敬德望着定襄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颉利老儿恐怕已经知道了恶阳岭这边的情况了吧,突厥的援军估计很快就到。如果李靖的奇兵不能及时出现的话,那么他尉迟敬德将会两面受敌,到时候,情况将会是更加的危险了!
尉迟敬德手持长槊,又一次把试图冲破自己防线的敌人打退回去。
天上的云层慢慢散去,从云层中露出来的星光洒在这位老将身上,竟像是给他披上了一件星辰般梦幻的战袍一样。他长槊把一个突厥士兵挑起,如同战神般,一时间竟无一突厥人敢上前。
此时,昏迷过去的陆奉先睁开了眼睛,他动了动,胸口一阵刺骨的疼痛。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胸口伤口处,被一条白色布巾围了起来。
拿过一把剑,陆奉先尝试着站起来,却因失血而感到一阵阵的晕眩,过了好久,才慢慢地适应下来。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每一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摇摇头,柱着剑,陆奉先听着外面的厮杀声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艰难地走出营帐外,只见外面火光冲天,山腰的地方,唐军与突厥双方互有来往,僵持不下。
“狡猾的唐人,回到你的营帐里去!”一名突厥士兵突然上前来,用手中的刀指着陆奉先的胸口说道。
“我是你们颉利大王的贵宾,你竟敢用刀指着我!”陆奉先眼睛盯着这名士兵,昂起头,不可一势地说道。
“将军说了,非我族人,不准在营地内走动,否则,杀无赦!”突厥士兵往前走了一小步,刀尖距离陆奉先的胸口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陆奉先咳了几声,狠狠地望了一眼这名年轻的突厥士兵,冷哼一声,柱着剑,一步步地走回营帐内,后面的突厥士兵也跟着走了进来。
突然间,突厥士兵眼前出现一泓冷冷的剑光,在剑光后面,那个唐人正在捂往嘴巴在咳嗽着,指间渗出血来。
突厥士兵抬起右手指着陆奉先,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捂往脖子的手上,鲜血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最后倒在了营帐内的地上。
“咳咳……”陆奉先喘着大气,咳嗽了几声,慢慢地步出了营帐,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下面的战场的时候,慢慢地把自己的身影融入到黑暗之中。
在山顶的另外一边,还有一小队的突厥人驻守在这里,他们的旁边,是一片极其陡峭的悬壁。
山风凛冽,迎面而来,打在他们的衣服上,猎猎作响,一阵奇异的幽香从黑暗中随着山风飘了过来。
有突厥人用力闻了闻,突然面色大变:“不要呼吸,这风里有毒!”
话未说完,那个人就感到自己浑身无力,整个人扑通一声就软在了地上。
黑暗中,陆奉先的身影慢慢地走了出来,他把手中的剑当作打拐杖,一步一步地从黑暗走到了光明之中,偶尔会捂着嘴巴咳嗽一两声。
“竟是你这唐人!”小队头目咬牙切齿地说:“我们看在你是大王的客人的份上,把你从另外一个唐人手上救了回来,你竟然要来对我们下手!”
陆奉先目光平静地看着这十几个倒在地上的突厥士兵,摇摇头:“不,这剑是我自己刺的,那人,是我自己放的!”
“啊!”十几个突厥士兵怒吼着,身体去慢慢地变得虚弱,他们的眼前的人开始变得模糊。
山上的风变得更大了,陆奉先的瘦小的身躯站在山上,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走一样。他的目光注视着之前白棋下去的那个位置,在期待着白棋的出现。
忽然间,陡峭的悬壁边缘上,出现了一道黑影,拉紧着,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数百道黑影不断地翻上了悬壁,然后非常有秩序地隐藏在了深深的黑暗当中。
“你就是陆奉先?”当中一人来到陆奉先前面问道。
“回将军,在下正是。”陆奉先笑着回答。
“那边躺在的突厥人?”
“守在这里的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杀了!”那人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手往后一挥,立即有飞虎军的士兵把地上的突厥士兵杀死。
恶阳岭上分两边,这边火光冲天,尉迟敬德与突厥守军对峙,杀声震天。而在另一边,黑夜笼罩,一名又一名的飞虎军将士从悬壁边上像壁虎一样爬了上来,冷冷地隐藏于黑暗之中。
白棋是陪着李靖上来的,他扫视了一眼飞虎军的将士,再不经意地望向山下望了一眼,尚未开始与敌人对战,已经损失了几十个将士的生命。
“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声把白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在星光下,陆奉先脸色苍白地立于风中,他的身体用一把剑支撑着,捆扎胸膛伤口的白布渗出了大片的血迹,他就这么远远地看了过来,一抹微笑挂在线条分明的脸上。
不远处,火光冲天,尉迟敬德与突厥守军再次开始大规模的短兵接触,一时间,鲜血飞溅,一条条的生命在凛冽夜风中凋零。
不远处,定襄城城门打开,突厥人的一支军队从城内冲了出来,正向恶阳岭扑了过来。
“众将士听令!”李靖威严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战伐的气息。
“是!”
“随我出击,夺下恶阳岭!”
飞虎军如猛虎下山,黑色的洪流以不可阻挡之势,向着突厥守军滚滚而来。
突厥守军头目回头看着那片融入夜色中的黑色洪流,脸色顿时间变得一片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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