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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银河像一条美丽的稠带,被无数如同宝石般闪亮的星星缀满了,在夜晚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愛↑去△小↓說△網w qu 】
拔也屋等几个突厥大汉围坐在篝火旁,默不出声。
“娘的,真晦气!唐人像草原上的狼一样,从洛阳一直追到了幽州,损了我们好几名兄弟!”突然间,一个大汉双拳击打在地上,指关节出血了仿佛毫无知觉一样。
篝火旁边一阵寂静,其中一个汉子提起手中的长刀,“嚯”的一声站了起来。
“穆萨,你要去哪?”拔也屋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伙伴。
篝火在熊熊燃烧,溅起几点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映红了穆萨长满胡须的粗糙的脸。
“我去宰了那两个唐人!”穆萨的声音粗犷雄厚,眼睛布满血丝,一片通红,望向马车的方向,布满了杀气。
“坐下!”拔也屋一声低沉的喝声:“他们二人,一人要帮我们脱离大唐境内,另外一人更是大王要求我们活捉回去的人,你杀了他们,岂不是坏了大王的事!”
穆萨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坐也不是,脸涨得通红,低吼一声,重重地跺了一下地面,手中的长刀“咻”的一声脱手而去,向着马车方向射了过去。
穆萨想起自己的弟弟被唐人刺穿身体拖行在地上的场景,浑身就不断地在颤抖,闭上眼睛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一片血红色。
“嗡”的一声,浑身无力靠在马车旁边的白棋睁开眼睛望了过去,一把长刀插在了自己的身边,尤自不断地在颤抖着。星光从头顶的树叶中穿了过来,斑驳地落在地上,在长刀上映出一泓白光。
白棋抬起头望过去,只见那个叫做穆萨的突厥大汉正瞪大眼睛向自己望过来,好像要把自己活生生地吞进肚子里一样。白棋艰难地露出了微笑,然后不管对方那暴躁的表情,继续眯上了眼。
“你给我下的都是什么药啊,我感觉整个身体像被掏空一样?”听到身边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知道那是陆奉先回来了,白棋没有睁开眼睛,虚弱地问道。
“我是在试药。”陆奉先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整个人靠在了马车上,安静地说。
“于是我成了你的药人?”白棋睁开眼睛,气愤地说。
“一路上看起来效果不错。”
白棋睁开眼睛,星光下,陆奉先的脸上线条分明,一双眼睛像是星空一般的深邃,即使是在逃亡的路上,他依然显得不慌不忙,高大的身材,配上一副好脸孔,再加上英俊的脸上永远都有的那一抹微笑,让白棋很愤怒。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像慕姐姐那样的美人都会嫁给你了!”白棋突然说道。
陆奉先惊讶地看了一眼白棋,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为什么?”
“因为你是不但比我还帅,还比我更加的小人!”白棋愤愤地道。
陆奉先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把馒头小块小块地撕开递给白棋,看着他吃下去后,又递给他一壶水,然后起身,向着篝火走过去。
“有事?”拔也屋瞄了一眼走过来的陆奉先,一把按住了穆萨拔出来的刀。
陆奉先微笑了一下,喝了一口壶里的水,然后把水放了下来,转身离开。
拔也屋疑惑地看了一眼陆奉先远去的背影,见他坐在那个叫白棋的人旁边,过了一会都没有事情,然后才把水壶拿过来,分给其他人喝。
夜已经很深,山上的风吹过来有些冰凉,篝火还在燃烧着,包括拔也屋在内的突厥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白棋站起来活动着手脚,这么多天一直躺着,浑身无力,一下子力气回来了,倒是有些不习惯。
陆奉先从黑暗的树林深处走了出来,斑驳的星光映在他英俊的脸上,竟有些说不出来的诡秘。
“你既然能解决掉那些突厥人,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才做?”白棋很不理解。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陆奉先没有回答,只是带着白棋走出树林,站在山顶上,往下望去,在山脚的不远处,一座城池拔地而起,城池内有火光在跳动。
陆奉先指着山脚下的城池说道:“这里是定襄城,李靖大将军带领3000骁骑不日将来到这里。”
白棋眯起了眼睛,看着陆奉先说:“这与你我有何关系?”
陆奉先猛地转过身来,看着白棋说:“我将妻子和绿衣留在了洛阳,其实是给我自己留一条后路。我受宇文家救命之恩惠,为了报恩,不得已劫持了你,却已犯了大错!我自知若无法取得大功,必无法将功赎过,因此当我知道突厥人要通过侵犯边境,扰乱视线,从而让你顺利出关时,我知道,机会来了!”
“你是说阿史那杜率兵侵犯河西?!”白棋大叫起来,这比历史上的时间提前了半年有多了!
“咦?先生居然知道了!”陆奉先惊讶地看着白棋:“难怪他们要付出那么多的代价,也要得到先生!”
“是谁?”
“先生造新式水车、制新式农具、发明新式造纸术等,这一系列惊人的事情虽然被刻意掩盖,但却依然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我收到的命令是要把你送到颉利那里。”
白棋踏前一步,深吸了一口气:“你也不会以为是颉利下的命令吧?”
“你看那些突厥人,你认为呢?”陆奉先站在白棋旁边,看了他一眼。
“像他那样的人,还不至于为区区一个白风曲而做出这么大的动作!”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山脚下的定襄城。
山顶上的风越来越大,白棋的心里也越往下沉。
一个骄横傲慢、穷兵渎武而且贪得无厌的人,被四周的薛延陀、回纥、拔也古、同罗诸部反叛的人,会有那么多余的脑子来管大唐境内的一个少年吗?白棋怎么想也不会相信。
冰凉的山风吸了一口,直下肺腑,让白棋整个人都打了冷战,同时也让他的大脑更加地清醒起来。
都是狠人啊,借刀杀人都要借外族的刀,就不怕引狼入室,到时候被外族的刀把他们自己给杀了?
“可惜啊!”白棋长叹一声。
“可惜什么?”陆奉先奇怪地问。
“可惜他们算错了人心,不知道陆先生你高贵的外表下面,其实是一颗属于小人的卑微的灵魂。”
“求生的欲望,总比那些虚假的荣华富贵更能让我觉得满足,如果能与珏儿一起无忧无虑地生活,那就更是极好的!”
白棋就是看不惯陆奉先那自我陶醉的表情,于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天凉了!回去吧。”白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脸色有些苍白。
星空璀璨,三千多人马在披着星光在道上奔走着。
李靖身披铠甲,不怒自威。
“加紧行军,尽快到达恶阳岭!”军伍中,李靖的命令层层传达,响彻了这片夜空。
李靖抬起头来,看向远方,徐世勣、柴绍、李道宗等老伙计估计都已经准备好了吧,渭水之盟这根刺,是时候拔了!
白道上,徐世勣站在大营前,远眺着突厥方向,在他的背后,大唐的旗帜高高飘扬在夜色之中。
在西边,滔滔的黄河水向着东海方向流去,发出震天的怒吼声,柴绍带着军队在夜色中急速前进。
幽州城内,都督卫孝杰站在营帐内,在他的面前是一幅燕云地区的军防图,他将作为恒安道行军总管,镇守燕云地区,防止突厥军东逃。
而与此同时,一支唐军借道东北,准备在突厥的后方出击。薛万淑巡视着大营,抬头仰望着星空,在长安的方向,有一颗明星闪闪发亮,盖过了其余的星辰。
定襄城内,颉利左拥右抱,与诸部落首领在篝火旁看着美少女们起舞,推杯劝酒,好不热闹。
夜色下的恶阳岭上,白棋明亮的眼睛也在望着这片亘古不变的星空,他在前世从未有见过像今天晚上这样如此璀璨夺目的星空。
白棋眨了眨眼睛,星星也眨了眨眼睛。
自己的到来,似乎真的像是一只蝴蝶,不经意间就掀起了一片风浪。
以后的路该何去何去?白棋突然发现,自己在以前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以为自己能够静静地做一个历史的旁观者,把自己置于个先知的位置,冷眼地看着身边的这一切。
其实从来到大唐后,自己就已经不是一个旁观者,否则不会因为看到善良的人受苦就想办法建水车制农具帮他们解决问题,看到他们只是吃顿白米饭时自己就会泪流满面。
捂住自己的胸口,倾听着来自心脏处强有力的跳动,白棋突然笑了:他娘的,自己就是一个唐朝人啊!
生存是一件高贵的事情,同时也是一件卑微的事情。
白棋垫着头,睡在马车顶上,眼前闪过桃源村的村民、小女孩绿衣、程咬金等来自大唐后所见的每一个人的脸,然后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见到的都是那些最纯洁的笑容。
就这样想着,笑着,白棋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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