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缵剿匪不成,狼狈回到城都府,得到念吴留下的口信,带上小念,领着十来兵士前来名士院。小念看到已经断气的母亲,跪在地上,与念吴,张一良抱在一起。
阎缵却冷冷道:大丈夫当气势如虹,天下女人何其多,死了个念吴,老夫回头再给你找几个便是。
众人都白了他一眼,他自知没趣,离开了。
张一良泪眼潸潸,伤心欲绝,决定将念吴送到哑人村安葬。关小婉连夜差人去买了口棺材,买了一辆马车。本想亲自为念吴扶灵下葬,却被张一良阻止了,说念吴喜欢清静。因此与众人分别,自己和小念两人赶着马车,往哑人村的世外桃源去了。
回到那哑人村世外桃源,已是数日之后的傍晚,张一良和小念将念吴葬于那片油菜花旁,面对着溪流,油菜花,以及四季开放的各类野花,姹紫嫣红,尽收眼底。
当晚,蜀中开始下起鹅毛大雪,这世外桃源也难以幸免,只几个时辰便被白雪覆盖。一夜之间百花齐败,天地间一片苍茫。张一良和小念着衣而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在悠扬的笛声中,张一良缓缓醒来,走出屋外才发现小念坐在念吴的坟前吹笛子,皑皑白雪中,只见小念一个黑点。
张一良穿着雪地靴,走到小念跟前,单膝着地,蹲下来看小念吹笛子。小念却停了下来,拉着张一良回到草屋旁,打开一扇柴门,进了山洞里。张一良发现,小念已为他准备好了午餐――烤兔子。
这小念厉害了。张一良心想。他没有念吴那般细腻和感性,不像念吴那般对小念照顾有加。他不知道,此时的小念,无比依赖他,不能没有他……他已经成了小念这个敏感的小女孩唯一的依靠。
两人吃完了午餐,小念带着张一良参观山洞。这个山洞,足有一百来平,分成了几个区域,后厨,炼丹炉,兵器坊。山洞很大,顶部有天然的排气孔,陈列极多。厨房用的柴火,兵器坊烧的木炭,以及炼丹炉那边大量的火药……无所不有。
看来这世外桃源另有乾坤,张一良心想。
小念踩到炼丹炉旁的椅子上,打开炼丹炉的盖子,从里面取出几颗黑色的药丸。笔划了许久,大概想说这是治疗内伤的丹药……张一良不太相信这个,古代炼丹炉里出来的药,比他见过的某度广告上的药还可怕呢。
回到那间满墙藏书的屋子,张一良坐在书桌前,又想起陆念吴。这个与他相识不到二十天的女子,用生命在维护一份畸形爱情的女子。她平日里一味的讨好张一良,危险时刻竟那么义无反顾……
这个乱世,没有治安,视生命如草芥,自己空有一身内功,像念吴这样的事情恐怕还会发生。不行,我要想个办法。他心中嘀咕道。
学武功就算了,内力是被人植入的,自己原本没有什么运动细胞,更别说练功夫了。什么无师自通,自创功夫之类的,张一良明白,太特麽不可能了。
有了!他想!我可以自制手枪。要说精密程度,肯定做不到二十一世纪的手枪那么精密,但火铳的水平肯定能做出来。
于是自己找来一些泛黄的空纸页,做起设计图来。他将火铳的各个部件单独画图纸,决定将零部件分开拿到外面找铁匠制作。
枪管、套筒、顶头、复进簧、铰链、弹膛、击针、击锤、回针簧、扳机,扳机护圈、击锤弹簧、压杆、弹夹、弹夹簧。
光是火铳的零部件,就让张一良用了两天两夜时间,全神贯注,耗费全部精力从脑中记忆一点一点抠出来。描述,绘图,尺寸测量,校对……觉得没问题了,便和小念一起骑着马跑遍附近十来个镇子,花了几百两银子找七八家精密铁器制造坊,分别制作零部件。
接下来是子弹。子弹这东西看似简单,其实结构非常复杂,热武器时代子弹,光弹头就是数十道工序。管不了那么多,我的子弹就铁质弹头、精铁弹壳、底火、火药。将就着用,能杀人就好。
这哑人村的前辈估计是闲的无聊,用硫磺,硝石,皂角,蜡烛等材料炼制出了多种火药,一种红色的药粉,放在石头上敲一下就可以点燃,适合用作子弹雷管的底火。普通火药就用来填充做推进剂。
又花了两天,张一良终于把弹头,弹壳,底火雷管的图纸画好,尺寸效验完成,交付给外部精密铁匠分开制作。同时收回火铳的各种零部件。考虑到组装还要淘汰次品,张一良交付的时候做了两个尺寸,每个尺寸做三套部件。
收回来的部件,又花了一天时间组装,最终只装成了两只十六厘米长的火铳和一只十厘米的小火铳。这火铳看上去还不错,弹夹容量为十发子弹。子弹的规格略小一些。先不管,等子弹好了试试效果,继续优化改进。
手里把玩着火铳,张一良和小念又来到了念吴坟前,说了一堆话,只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本以为自己身为博士,为救一个好人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却引出了一场大灾难。不仅卷进来一大群朋友,还搭上了自己的女朋友。
赔了夫人又折兵。张一良苦笑道:如果早一点做这火铳,也许你就不会死了……
看着小念在一旁拿火铳当玩具,张一良便抓紧时间教小念使用火铳的技巧。那款小火铳,以后就是小念的防身之物了。
趁着闲暇时光,张一良还从其他几间屋子里找来了一些皮革,裁剪缝制了三个火铳套。不过小念不喜欢将这玩意儿别在腰间,张一良只好给他缝制了一个斜挂的小包包,将火铳放在里面。
然而念吴不在,做这样三个火铳,又有什么鸾用呢?张一良想,算了,自己带着把,别人双手剑,我就双手枪。搞不好历史上第一个双手神枪就是我张一良呢!
子弹模型终于好了,张一良拿回哑人村,装填火药,雷管,塞紧弹头,用钳子夹好。十来套模型部件,只装成四发子弹,每把枪都上子弹。普通手枪杀伤范围是50米,张一良丈量出大致距离,用自己的火铳试了一发。啪!弹壳弹出,弹头飞出去,打在作为目标的树干上。
跑去一看,弹头插进树皮里,但并没有打进木肉去,更别说把树干打出一个咕隆理想效果了,杀伤力很一般。再用小念的枪试试,距离大约三十米,手把手教她瞄准,扣动扳机,啪!同样成功了。这回子弹将树干打出一个咕隆,弹头陷在木肉里。
第三次试验用的是最后一把火铳,距离四十米,然而这回失败了,子弹炸膛。原来是枪管旁的一枚螺丝拧歪了,导致后来安装枪管时接口没法对齐,换了一个套筒,重新安装,仔细检查,终于成功。
火药早在我国春秋时期就在民间诞生,然而多数是术士炼丹所用,直到唐末才真正用于战争,宋朝才被官方大量使用。这项技术也算史上最坑爹的发明之一了,我们自己发明却不好好利用,传到西方,西方人用来做枪炮,然后来虐我们……
子弹没有问题,通知厂商批量生产,先来一千发。陆念吴的头七祭拜之后,张一良又花了几天的时间将那一千发子弹填装粘胶完毕。他让小念拿三十发子弹去练习射击,再给他七十发子弹备用。自己两把枪都填满,另外三百发备用。
双枪在手,天下我有!张一良也到外头练习起来。有这神器,管你高手不高手,都给老子一枪撂倒……
张一良终于恢复了以往的自信,他将要用这双枪,为他的女朋友陆念吴报仇。找到那个白眼狼,用他来祭奠陆念吴,也祭奠这几把火铳。于是和小念一起,乘着快马朝城都去了。
名士院虽经历了一场大乱斗,几天的修整后又重新开张了,还是那般灯红酒绿,还是那般生意兴隆,依然人来人往,依然紫醉金迷。关小婉将张一良和小念藏到自己的闺房中,她早就打听到了那个白眼狼的消息。
那人是城都本地人,叫田三,使一口大马刀,天生白内障,却也学得一身靠巧力取胜的翻马刀法。几年前便投在东羌氐族首领李特账下效力。田三乃本地地痞,不受待见,那日被张一良掌气伤了那只正常的眼睛,加上他另一只眼睛天生白内障,目前已是双目失明,正在氐族部落中养伤。
关小婉告诉张一良,她已经放出风去,说有一位神医专治眼症,可使白眼复明,还可用动物之眼代替人眼,恢复视力。关小婉的想法是:让一个高手乔装成神医前往,以医治之名直接毒死那田三。然后换装易容,逃出氐族领地。
我必须亲手杀了这田三。张一良斩钉截铁的说。
你只有内功,不会杀招,深入虎穴已是不易,杀完人你怎么逃出来呢?关小婉问道。
我陪你前往。门外闯入一人,是萧可。
呵呵,萧姑娘虽会武功,但你们可知道那氐族领地有多少高手么?关小婉急急问道。她的顾虑是有道理的,但她生性孤傲,从不求人,气道:如若定要前往,公子请自便。
你帮我照顾小念,如果我回不来,你帮我照顾她一辈子。张一良说着,便出门了。
非亲非故,我为何要照顾她一辈子?你若不回,我便教她伶人之艺,让她与我一样,成为这天下的玩物。关小婉更气了,急说道。
张一良和萧可都是那种认准了就干,九头牛都拉不回的主。他们在一家胡人店里买了一身胡人装束,此时已是傍晚,大雪纷飞,寒风怒吼,地面上,屋顶上,树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两人皆戴着毛茸茸的氐族大帽,上身一件内杉,一件绒衣,外面套上一件貂毛外衣,下身大棉裤,穿着厚厚的长靴。
妆扮成了那氐族胡人模样,张一良和萧可回到名士院,关小婉早已准备好了药箱,伪造的氐族人印信等。由关小婉的人层层介绍,最终被一个氐族人带进了氐族领地。关小婉在楼上看着他们两,心中隐隐作痛,她明明不想让他去的,她明明希望陪在他旁边的是自己……却不愿说出口。
此次深入龙潭虎穴,究竟能否全身而退?且看下章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