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诡道也!
这群不速之客,倒是深得其妙。任谁也想不到,这群昔日苏嵬荡平北苍无数山门而残留下来的余孽,会在这种时候到访。
在北苍绝强的实力之前,苏嵬的确有资格将这些所谓的高手称之为宵小。但是北苍再怎么强势,那也不可能让这些宵小授首,不鱼死网破便是天大的幸事。其实这些年这些人也一直没有停下动作,不过起码还知道遮遮掩掩,环饲暗处。
可是苏岳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人竟然在这种时候,大摇大摆地闯到这个布下天罗地网地方。
苏岳霖有些头疼,他一出来,便看见大殿对面的屋脊之上,有着一群人,看起来年岁不小了,多半是一些老头子,白须皓首,个个气息沉浑,眼神却是深如血海的仇恨。
“哎,这老东西,又是陈年旧事烂摊子。还真是给儿子留了一笔巨大的家业啊!”苏岳霖有些无奈的低声骂道。不过可惜的是这份家业可不是谁都有那福分享受的,就像眼前这些家伙,平日里躲着不出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也就罢了,可要是暗地里下黑手,使绊子,那还真令人头疼。可是他就是不明白这群老东西不继续在暗地里猫着,如此招摇过世,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也太不把北苍放在眼里了吧。
屋脊上一共六人,五个老翁,一个老妪,衣袍各异,分属不同门派。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和北苍都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苏岳霖觉得好笑,看着随后而来的苏嵬,只觉得苏嵬这事儿干的不厚道。随意便灭人宗门,结下梁子,如今总算是找上门来了。
“咳咳,那时年轻气盛,手握雄兵百万,觉得天下大可去得,所以这群蝼蚁,便随手给灭了个干净。”苏嵬被苏岳霖盯得头皮发麻,小声地解释这。
苏岳霖嗤之以鼻,“别说这没用的,你若真是后悔那才叫稀奇,而且你说的轻巧,要是真灭的干净也就罢了,如今还留下这么一群疯子,敢直接闯到北苍王宫之内。”
“呵呵,咱北苍家大业大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苏嵬不以为然,“既然他们蹦出来了,自然不能轻慢了他们。”
说着苏嵬一挥手,只见兵甲涌动,铁甲摩擦的铮然之声,和士卒整齐的步伐之声响成一片,轰然如大河奔腾。
“原来你早有准备。”苏岳霖眼眸一缩,这些人他本来并未看见,定然是埋伏于隐蔽之地,现在骤起发难,不光是对面屋脊之上的不速之客措手不及,就连跟随在苏嵬身后的一众官员都是目瞪口呆。
“我苏嵬这一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我这颗脑袋。又几时过过一个太平长安的大年。”苏嵬摇摇头,“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天下诸侯且不说,他们很少会干这种没品的事儿!”
屋脊之上一共也就五人,哪怕个个都是万人敌,也没办法挡住这四周的千军万马啊!
杀气腾腾,刀光剑影。
那五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老妖婆,今天咱们只怕是走不出这沧州城了!”一个红眉老头儿苦笑着向着五人中唯一一个老女人。
“哼,赤焰老鬼,我们来时又何曾不知道咱们的下场。”老妖婆其实并不显老,在五人中看起来最是年轻,虽然脸上多出了些许岁月的痕迹,倒也依稀可见这女人年轻时也是一枝带刺儿的玫瑰。
其他三人倒是并未说话,气息越发显得压抑。
苏岳霖眼睛便盯着这五人猛瞧。他招招手,红袖赶忙上前。
“怎么了?爷!”
“这几人开路你可看得出来?”苏岳霖有些好奇,这几人除了开口说话的一个女人和老头儿外,其他三人长得奇形怪状。尤其是有个老头儿,额头上竟然是一片狰狞的脓包,端是面目可憎。
“那最丑的老头儿,就是那个额头生包的那个是五毒教的余孽,还是个长老,不过他们那一脉也只剩下他一个了。其他的人都叫大王丟到河里喂了王八了。”红袖小手一指。
“那个面目阴狠,皮色青白的老鬼是天邪教的人。平日里就爱什么采阴补阳之术!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子!最是该杀!”
苏岳霖眼神古怪地上下打量一番这人。采阴补阳功法的大名可是一点也不输于佛门圣典,道家奇术。不过这名声不是好名声罢了,若是像龙凤山那样夫妻双修也就罢了,他们偏偏就爱干那些个强抢民女,采阴补阳,甚至吸食处子之血的腌臜勾当。
“那他旁边那一个呢?”
红袖扫视了那人一眼,“这人了不得,此人是魔教中人,是魔教在北苍分教的教主,一身魔功功参造化,可以力敌一位境界高于他的别派高手。”
“咝~”苏岳霖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让我想起了在问天阁山下渡口遇见的那位樵夫来。那人比此人如何?”
红袖一愣,“呃……自然是那樵夫要厉害得多,人家可是静时如凡人,不动声色,无论是立地成佛,金刚怒目,还是一念化魔,煞气冲天。都不是眼前这老头儿可比的境界。”
“哦?”
“爷,你可千万莫要小觑了这天下英雄。那日那樵夫并未有杀你之心,一是多有忌惮,处处制肘,再者爷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又有隐匿之心自然不会拿出真本事来。所以爷若是出门在外,遇见魔教中人自然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红袖看着苏岳霖的眼神,便知他在想什么,小心提醒到。
“有道理,江湖中事可不比朝堂之上,在北苍我振臂一呼,不管是冲着我的名号,还是苏嵬的面子,都有千万人来捅刀子,挡冷箭,可在外面,我还真是不算个什么东西。扯虎皮拉大旗,仗势欺人这套还真他妈玩儿不转。”苏岳霖咂咂嘴。
红袖听得直翻白眼儿。小声嘀咕了一句,“爷知道就好!”
“这五人莫非脑子有问题?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送上门来让咱们的人砍?”苏岳霖看向苏嵬,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苏嵬面皮一红,“你看我干什么?外面都说我苏嵬阴险狡诈,手段狠辣,可这些人的心思,我哪里猜得到,哪怕是章老头儿来了,也猜不着。再说了,管他是怎么想的,抓起来问问不就行了?”
说完苏嵬给带兵护驾的金甲将军使了个眼色。
金甲将军得令,拔出别在腰间的长剑,手一挥,一众将士便蜂拥而上,悍不惧死,一个个比亡命之徒还像亡命之徒。
早有丫鬟奴才搬了两张大椅过来,就放在大殿前面,旁边的果点糕食也摆了一大桌儿。
苏岳霖看见苏嵬老神在在得坐下,撇撇嘴,也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既然是送上门来的大戏,自然要边喝边看。”
红袖会意,给苏嵬和苏岳霖一人倒了一杯酒。
苏岳霖和苏嵬同时举杯,遥遥一对,相视而笑,然后一饮而尽。北苍苏氏岂有欺世盗名之辈,万军阵前谈笑风声。
眼看周围士卒欺近,刀光晃眼,沉重的步伐轧得积雪吱吱作响。
屋脊上的五人,对视一眼,那额头生脓包的老头儿佝偻着身子率众而出。
一根蛇头拐杖,蛇杖通体漆黑,蛇头牙口狰狞,红信探出,宛如活物,一看便知是极其歹毒之物。
“一群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也敢上来受死!”癞皮老头儿操着一口蜀腔儿,声音嘶哑,还充斥这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真像从棺材板下面钻出的老毒物。
几个精锐的士兵还未近身,只见老头儿将手中的蛇杖往地上狠狠一跺。那狰狞的蛇头上,碧绿的眼珠子轻轻一轮。张开的蛇口便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气体,直奔正面几个兵士。
下一刻便是铺天盖地的惨叫声。有三五个士兵被这墨绿色的气体沾上,顿时丢盔弃甲,面目上如同被烈火燎过一般,满是燎泡疮疤。脓血密布,如同腐烂一样,又疼又痒。那几人下意识地伸手去挠。稍稍一用力便抓下来大块儿大块儿的皮肉。鲜血淋漓,伤可见骨。
苏岳霖眉头忍不住一皱。
“你可知道,当初我率领大军剿灭这五毒教时,可比这时候惨烈多了,那可是生生拿人命填出来的!”苏嵬放下杯子,语气不咸不淡。
五毒老怪,身子一晃,一道模糊的身影在人群中左右腾挪,快到极致,肉眼难以分辨。每每所过之处,士卒都是莫名其妙的倒地惨叫。
“这攻击之法还真是邪性!完全可以杀人于无形啊!”苏岳霖道。
“算不得什么!毒功一道也分为内外两道。他也只是在毒之外道有所成就而已。只有不用毒药的下毒才叫真正的毒王。”红袖凑到苏岳霖耳边。“爷这次要出远门,我给爷可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保准爷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