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被烟熏晕了过去,李威将她抱在大厅的沙发上。消防车已经赶到,救护车正在路上,而那个会蒸发出灰烬的黑灵芝少女,还在书库里面的火海中被焚烧着。
她并没有发出凄惨的叫声,因为她的身体本身就是一团火焰。
她到底要干什么?
所有疑问在李威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突然,怀中的师姐干咳了几声,醒来过来。李威将她扶正,细语问着。
她并无大碍,重新站立起来,看着熊熊的大火正在与四条消防水蛇抗争。
很快,火势降了下来。但书库里的书全部烧毁了,这是莫大的损失。
滚滚浓烟变成蒸腾的水汽,从一楼书库的门向外蔓延着。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变成了灰烬的世界。
所幸没有人员被困在里面。如果,她不算人的话。
李威拍了拍师姐的肩膀,“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别轻举妄动。”
说完,他便独自一人走进了烧毁的书库里。
里面昂贵的桌子和书架都变成了摇摇欲坠的焦炭,就像被榨干灵魂的老朽。一些木椅虽然没有散架子,但也是一碰皆碎。
李威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火灾比他想象得要迅猛恶劣的多,它能吞噬一切,将靠近它的所有有机物质全部烧成灰烬。
在向里走动的过程中,脚步声就震倒几座烧成空壳的书架,纷纷向李威砸来。他连忙躲避,小跑着冲到了烧得最严重的书库尽头。
在尽头,他看到了一具干枯的纤细尸体。
他完全可以确定,这具在书籍灰烬里的烧焦尸体,一定就是黑灵芝少女的。
在她被烧成干尸而死掉的最后一刻,并没有变回一团肉灵芝的模样,而是以一位少女之躯,接受大火的洗礼。
李威走到烧焦的少女跟前,有些疑惑,火明明是她放的,为什么她会被烧死呢?
手指在她黑色干枯的尸体上轻轻戳了几下,那种感觉……他不想再感受第二遍。
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先把她带走再说。
师姐赶了进来,随后几名警察拿来盛放尸体的黑色袋子,二人将这具烧焦的尸体塞了进去。
她的头发已经被烧得一根都不剩,只剩下光溜溜的黑色头颅,一看就是女人灵动的脖颈。同时,她皮肤发皱的样子很奇特,像是缩水了一般,似乎并不是火烧的。
总之,李威觉得,她并没有被烧透!
于是,嘱咐了抬尸体的两名警察几句,“千万当心!”
二人会意地点了点头,将盛尸体的袋子又多缠了几根绳子,把封口绑了三遍。
抬到外面之后,塞进了警车的后备箱里,受惊吓的学生在外面互相安慰着,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怎么会突然着火了呢。
事情告一段落,人群也在散去。
“跟我回去吗,威?”白荷显然很累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李威点了点头,上了警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师姐,因为疲惫,她倚在后面已经闭上眼睛睡去了。
来到警局之后,将烧焦的少女尸体运到了警局法医解剖室,李威忙前忙后,与这些警察忙活了好一阵儿,竟忘了师姐还在车里没下来。
于是,他赶紧跑出来,打开车门发现师姐还在睡觉,叫了几声师姐也没醒来。伸手攥住师姐的手时,才发现她的手很烫,又试了试她的额头,她发高烧了!
李威当即要了警车的钥匙,驱车前往徐氏集团的那座老医院。
陪师姐看完医生,住上院,挂上吊瓶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医生告诉他,师姐可能是最近休息不好,感冒之后没有按时吃药,又重感导致发烧,她需要好好休息几天。
和医生说完之后,李威来到温暖的病房,准备今夜就守在这里,关于案子的事情,他以师姐的口气电话告诉了她的部下,将那具烧焦的尸体严加看管。
师姐一直昏睡着没有醒来,李威趴在她的床前,握着她的手,眼睛凝视着她紧闭的眼睛。
她睡得并不舒服,高烧让她的身体极度虚弱,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虚汗从她的额头沁出。她的头也一定很疼。
这种病痛的滋味李威完全能够感受到,小时候他就经常发烧,然后师姐一直陪在病床前,不离不弃。
现在换成了他来照顾她。
一个小时后,李威伸手试了试师姐的额头,体温降了,却一手的热汗。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李威,微微一笑,发干的嘴唇问着:“处理的怎么样了?”
“放心,尸体被严密保存了起来。等你的烧退了,我就找来天启药业的专家们,仔仔细细研究一番这具烧焦的肉灵芝!她怎么能变成人呢!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李威兴奋地嬉笑着,而笑容是可以传染的,于是师姐也跟着笑了笑,说道:“看把你激动的,这世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你激动得过来嘛~”
白荷攥了攥李威的手,李威用指关节蹭着她的指关节,二人互相回应着,感受彼此的触感。
是时候该说出那句话了,人生有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有些话若不早点说,就怕以后没有机会。
“姐,我们结婚吧。”李威突然说出了这句话,手心里攥着的手也在同时抽动了一下。
白荷沉默了一会儿,病怏怏地甜甜而笑:“怎么了?在病房里向我求婚?这也太对付事儿了吧?”听到师弟的这句话,她确实很开心,就像冷不丁被给了一颗糖果,甜到心坎里了。
她翻身面对着李威,头枕着自己的手,虚弱地说着:“其实我是信佛的!”
“什么意思?”
白荷甜甜地笑了笑,“所以,你要在佛前向我求婚~”嘤嘤耳语,似是在恳求,又像是在强迫。
从这一刻,李威才真正觉得,师姐才是他身边最真实而又最需要呵护的女人,是上帝从他很小的时候就送给他的精美礼物。
而那虚无缥缈的小狸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渐行渐远。她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是迷恋不得的幻象。眼前的女人才是他要珍惜的,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做人要踏实,不要幻想那些永远都无法得到的东西,它们只会让你耗尽自己的精力而不得善终。小狸失踪了将近半年,李威算是耗尽了所有心力,几近绝望。
无处追寻!
白荷将李威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她从里面拿出自己佩戴的弥勒佛,放在手里端详了几秒,虚弱无力地说着:“再说一次吧,就当着它的面。”微微笑着,满满的天真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