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钱爷爷说,老爷子挺生气的,张嘉是肯定要死的,但是这么当面被人暗算,确实在打老爷子的脸,何况唐萍萍指使张嘉来撞你,已经是证据确凿的事情了,他被人这么灭口,嫌疑人除了唐德光一家,还能有谁?”程子言幸灾乐祸地说,“老爷子定下的规矩是良性竞争,最起码不能伤及人命,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当作耳边风,也难怪老爷子动怒了,再说还有三叔四叔他们虎视眈眈,这回非彻底把唐德光扳倒不可。”
“恭喜你。”她微微一笑,唐德光惹怒了老爷子,就意味着彻底葬送了唐平之的将来,就算他是唐老几个孙辈中最出色的一个,今后也难有出头之日,程子言也少了一个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你太小看唐平之了。”程子言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苦笑道,“他在唐德光让人对张嘉下手之前,就直接找上了老爷子,将唐德光袒护唐萍萍的事情全盘托出,倒是把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老爷子那时候并不相信他,还怀疑了一下,结果张嘉果真如他所说的被杀了,老爷子这才相信了他的大义灭亲。后来唐德光还大闹了一场,当着老爷子的面把唐平之骂得很难听,说他自私,为了自己不顾手足情谊,是个伪君子什么的……”
“倒是唱了一手好双簧。”她微微一笑,这些参与权力争夺的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唐德光不愿意自己一系全军覆没,宁愿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也要把小儿子推出去。
不过唐平之这个人很聪明,他不像唐萍萍那么毛躁,也不像唐德光那么护短,做大事的人心胸通常都不会太狭隘,他要是真的上位了,着眼处必是大局,不一定会对这段小龃龉耿耿于怀,来找自己麻烦,她尽可以放宽心做自己的事情,不过程子言恐怕有的郁闷了。
“别这么看着我,”程子言笑了起来,“我是看开了,我不会和唐平之去争什么,就守住我这一亩三分地,他要是来抢,我和他拼命,他要是愿意和我相安无事,我也不招惹他。”
赵晗如点点头,这是最聪明的做法了,恐怕也是唐老的本意,唐家子孙众多,分布在各个领域,真想要竞争出那么一个领头人,让大家都俯首帖耳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许唐老还指望能选出一个让大家都信服的人,那他去世后,唐家还是能够拧成一股绳。
但是就算选不出来也没关系,毕竟现在是新社会了,宗族又不能决定一切,他们各自为政也不是什么坏事,活到了唐老这把年纪,已经把这些看得很淡了,唯一让他心寒的,就是大儿子一家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连赵晗如都能看出唐德光和唐平之在唱双簧,唐老这样的人精,怎么会没有怀疑?
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子孙,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把他们想得太坏,只能自欺欺人地认为唐平之是真的不知情。
但这恐怕会加深唐老对她的愧疚,会想办法弥补她和曲岳,她微微一笑,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已经无须依靠任何人了,唐老的弥补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也许让她远离唐家这些乱七八糟的权力之争,才是她想要的最好的弥补吧。
一直等到六个月,她严重的妊娠反应才渐渐消失,和曲岳磨了好几天,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他才总算勉强同意她出院。
出院的那天,妇产科四处喜气洋洋,她甚至都怀疑如果不是有其他病人在,医生护士们可能都会去买鞭炮来放,可见曲岳这段时间有多么天怒人怨,人设已经由翩翩佳公子崩塌为瘟神了,送他们出院就和送瘟神一样。
因为她怀孕待产,婚礼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两人筹划婚礼这么多年,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搁浅计划,如果不是已经领了证,他们可能真要不淡定了,老天是有多看不惯他们办婚礼这件事啊?
“也不知道余生那里婚纱的事情怎么样了,”她叹了口气,她梦想中的婚纱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穿上它,这段时间她吃得好,睡得好,身材就如吹气球一样胖得很厉害,生完孩子之后得努力减肥,才能把自己装进婚纱里去。
“恐怕没这么快了,”曲岳为她开了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她最近被关航骚扰得快要发疯了,哪里还有空搭理你的婚纱。”
“关航?”
她猛地抬头,差点撞上了车顶,看得曲岳紧张了一下,“你小心点儿。”
“他和余生怎么扯上关系了?”
“好像余生就是他死去的前女友吧,哎,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以为余生死了,其实余生只是失忆了,并且换了个名字活下去。”曲岳漫不经心地说,“具体的事情我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就听他们提了一嘴,这次余生回国给你设计婚纱,回国的时候恰好在机场被他碰上了……”
“他,不会是余忆的父亲吧?”她目瞪口呆,这个世界也太玄幻了。
“可能吧,不过余生不认他,这个爹还不是他想当就能当的。”曲岳得意地说,关航那小子比他年纪还小呢,别想抢在他前头当爹。
“那时候就感觉到余生虽然对那段感情没有记忆,但隐隐约约却很排斥,她不会这么快接受他的。”她感慨道,突然话锋一转,“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这算什么大事?不过是些八卦而已,他们的事情,我们就别操心了。”他坐在她身侧,小心翼翼地将手附上她的肚皮,“现在的头等大事是你休息待产的事,我休了长假,陪你在家待产。”
“不是吧?”她全无欣喜之色,抱着肚子哀嚎连连,“我还准备回去就开始工作呢,你休什么假啊?”
“别闹了,你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能工作?”他立刻皱眉,“要是累着了是很危险的事情。”
“可是医生都说我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再说我也不至于像过去那么拼命啊,开开会签签文件还是应付得了的,你们公司那么多女职员都是在岗位上奋斗到生产前一刻的,她们能行,我就不行?”
“就你这小身板……”他撇撇嘴,一脸舍不得,可她的态度那么坚决,他要是坚决拒绝,又怕惹她不高兴,只得把话咽了下去,大不了他在旁边看着呗,绝不能真的累着她。
五个月后
陈子珊眉飞色舞地比划着,“晗如那时候疼了整整一天一夜,我就劝她,算了吧,还是剖吧,两个娃呢,忍得了一个,忍不了第二个啊……她倒是硬气,咬着牙非要自己生,结果她忍下来了,陪产的曲岳倒是在产房晕倒了,孩子出生后,一家四口住在一间病房,各自躺在病床上,到底这俩娃是爸生的,还是妈生的啊?连医生都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场面……”
“咳咳,子珊姐,”谢允一脸尴尬地低咳两声,“今天是BOSS的婚礼,稍稍给他们点儿面子吧?”
“怎么?这事儿很丢脸吗?”陈子珊奇怪地看着她,“你看看大家的眼神,明明都是羡慕嫉妒恨啊,谁不想找个知冷知热,把你捧在手心的男人……”
“那晕倒的事情还是别说了吧,曲先生那么高冷的人……”
“你别担心了,他现在就是个傻子,不信你去新娘休息室看看,他绝对坐在晗如旁边犯花痴,在这种时候,你就算在喇叭里高喊,曲岳是个白痴傻子,他都不会搭理你的。”陈子珊是看着他们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对他们实在是太了解了。
“我刚从新娘休息室过来,”谢允苦笑,还真被陈子珊说中了,“BOSS让我来劝您管管您家先生。”
“那个二货又做什么蠢事了?”陈子珊咬牙。
“他正缠着曲先生要结娃娃亲。”谢允强忍一脸崩溃,赵晗如的那一对龙凤胎还不到一百天,连大名都还没取,刘棋竟然就缠着要定娃娃亲,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咦,这个二货难得脑子好使了一回。”陈子珊眼睛一亮,立刻笑了起来,“虽然还是小婴儿看不出来将来,但以曲岳和赵晗如的长相,女儿肯定也是个大美人儿,早早定下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曲岳一脸宠溺地看着婴儿提篮里的小女儿,小小软软的一团,就如樱花瓣一样粉嫩可爱,这可是他心尖尖上的小公主,刘棋家的那个傻小子怎么配得上?
他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想都别想!”
刘棋却毫不气馁,继续死缠烂打。
“就你家这蠢小子,没门!”
“咳咳,”赵晗如轻咳两声,要拒绝就拒绝,话不必这么伤人嘛,好歹也有陈子珊的基因,怎么傻了?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嘛。
“怎么了?喉咙不舒服?”曲岳立刻递上一杯温水,“来,润润嗓子,是不是太紧张了?”
“也不知道是谁紧张。”她笑盈盈地斜睨了他一眼,长发白纱美貌不可方物。
他怔了一下,看着手中的水杯也缓缓笑开,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连续喝了五杯水了,就算他初初接掌鸿海时也没有这么紧张过,唯一可以相媲美的,恐怕只有之前她生孩子的时候了。
不过两种心情是不一样的,她生孩子的时候,他更多的是担心和心疼,而现在更多的是兴奋和对未来的幸福憧憬。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今天。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今往后,再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