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各部队准备侦察的任务。
陈飞在指挥部里倒睡得挺香,他从来没有想到感情下雨声就像睡眠曲一样,滴滴答答,让人很是惬意。作为军人,陈飞知道现在身处战场,任何时候的松懈都能要了他和独立师的命。他伸伸懒腰,慢慢地开始起床穿衣,准备洗漱。
“师长,这雨太大了,为了安全,我叫各团先停止侦察,不过西瓜的侦察营还是要出动的,毕竟周围的地形我们得尽快掌握。”何文斌冒雨跑进来道。
陈飞点点头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
“大概昨晚一点多吧。”何文斌道。
“兄弟们的住处安排的这么样?二旅估计要成落汤鸡了。”陈飞皱着眉头道。
“谁说不是,不过还好这里地势高,没有形成积雨,不然的话,还真是麻烦。”何文斌道。
“既然情况有变化,让工兵营辛苦一点多伐树,让兄弟们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陈飞道。
“这是当务之急,大家都明白,工兵营早就在干了,昨晚六团两名战士被不知名的荆棘破了皮肤,现在还是昏迷不醒,孙军医现在也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何文斌道。
陈飞皱起了眉头道:“叫朱三去看看,他懂点中医,或许有办法。”
何文斌一拍脑袋道:“对啊,我这么没想到。”说完就跑出了指挥部。
陈飞洗漱完,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外面密集的雨点,心里一下又烦躁起来。
“师长,喝点粥吧。”老张头端着一碗白粥,一小盘榨菜过来。
“还有米吗?”陈飞道。
“有,有,还有30多斤,我专门带的,知道你喜欢吃米饭。”老张头马上道。
“嗯,这样,你给伤员做一些粥吧,最好能放点肉,吃光算了。”陈飞边喝粥边道。
“啊,这・・・・・・这・・・・・・师长,这是为你带的,老话说,蛇无头不行,你有个什么事,那赵六他们还不杀了我啊。”老张头着急地道。
“不会的,伤员重要,有些东西怎么说呢,咱们这独立师现在遇到难题了,怎么能度过?二个字‘齐心’,兄弟们都看着呢,明白吗?”陈飞认真地看着老张头道。
“哎~我知道了,师长其实你不必这样的,兄弟们是一条心的。”老张头道。
“呵呵,有了这白粥,那就更齐心了。”陈飞笑道。
其实,没有这些白粥,独立师也是齐心的,只是陈飞不想自己**粮。
雨越下越大,陈飞点了一支烟。突然,他想起了家人,父母,孩子,何文娟,关露,还有两个姐姐,让他一时很是伤感。
“咱们为能在这丛林作战,准备也好,训练也好,都以为是适应了的,没想到困难还是这么多。”老馒头进来道。
“既然已经进来了,那就去克服它。”陈飞头也不抬地道。
“我担心这洋鬼子的办法行不行,飞机找不到我们怎么办,鬼子腾出手来全力对付我们怎么办,你下了决心,我肯定支持,但许多问题你也要想到。”老馒头道。
陈飞也不搭话,只是点点头。
“报告。”五团一营长跑进来道。
“说。”陈飞道。
“师长,在东南方向7里地处发现了132个第5军的兄弟。”一营长道。
陈飞起身道:“有长官吗?带过来一个,我询问一下。”
“一个排长快饿死了,正在吃粥,我马上带他过来。”一营长道。
“行,尽快吧,我要知道第5军的动向。”陈飞道。
一营长对陈飞敬礼马上就出去了。
“这附近还不知道有多少落单的掉队的战士,如果不及时发现他们,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森林吞没了。”老馒头道。
“我们也不可能派出兄弟们特意去搜索,只能看运气了,不过叫外出的侦察兄弟多留意一点,哪怕已经死了,最好能记下姓名埋了。”陈飞道。
老馒头点点头。
不一会儿,一营长带着一位浑身破烂,胡子头发发出臭味的少尉过来。
“陈师长!”少尉排长向陈飞敬礼道。
陈飞还礼道:“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
“陈师长,我是第5军直属警卫团的,我们第5军已经过去有六天了,我们在不远处遭遇鬼子小股部队袭击,我二营是阻击鬼子去的,没想到也就三四个小时的功夫,就打散了,再不碰到你们,我们这一百来人就饿死了。”少尉道。
“警卫部队都去打阻击了,你们杜长官・・・・・・”陈飞苦笑地不知该怎么说,其实自己的独立师何尝不是一样。
“那第5军现在什么情况?”陈飞想了想又道。
“快弹尽粮绝,主要是联系不到重庆,电台都受潮了。”少尉道。
“那他们认识路?”陈飞不解道。
“没有人认识路,就按指南针走。”少尉道。
情况跟独立师一样,陈飞和老馒头相互看了一眼。
“杜长官有没有考虑在某处修整一下?”老馒头道。
“想啊,怎么不想,兄弟们都累得不行了。只是找不到好地方,陈长官,这地方绝了,你们怎么找到的?”少尉反问道。
“我们也是运气。”老馒头回道。
“你们没有找点什么,比如打野兔什么的,这样饿着,不是等死吗?”陈飞道。
“我们也打过,可是打不到,前几天一直下雨,也就昨天没下,兄弟们都不敢出去,这里有沼泽,有毒蛇,走累了,一坐下,一屁股蚂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少尉轻声道。
“我们营长被不知哪里窜出来的毒蛇咬死了。”少尉又轻声道。
众人无语,吃了败仗,死在这野人山,确实让人沮丧郁闷,这种心情,没有亲身经历过,说不出来,问题是还得面对接下来的日子。
众人沉默着・・・・・・
“辛苦你了,一营长,把他们安排进你们营,少尉接下来咱们一起闯出去。”陈飞道。
“是,一切听师长的。”少尉激动地道。
一营长带少尉一走,老馒头马上又道:“咱们得把这里搭建成一片安全地带,至少能不受野兽侵袭,其次,能阻挡鬼子小部队偷袭。”
“一直这样下雨,咱们什么也干不了,你找工兵营商量一下,看看能有什么办法。”陈飞道。
‘’行,我马上去。”老馒头道。
雨一直下个不停,一点也没有要停的意思,黄豆般的雨点让工兵营一点也没有办法,只能先伐木,砍藤条,等雨停了再建营房。
“老郭想想办法,兄弟们都只能用芭蕉叶躲雨,这到了晚上怎么办?”老馒头跑到工兵营驻地对营长道。
“哎~这雨太大了,打不了桩,营房根本建不起来。”郭祥伟沮丧地道。
“打不了桩,那挖洞可以吗?睡洞里也行。”老馒头道。
“不行啊,老馒头长官,没有排水,这么大的雨,半夜都淹死了。”郭祥伟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举着芭蕉睡吧。”赵大刀打。
“要不・・・・・・要不在树上建房?”郭祥伟突然想起来道。
“树上建房?能行吗?兄弟们有个遮风挡雨的就行。”老馒头道。
“行,不比在地上差,不用排水,我怎么把这么好的办法忘了,兄弟们走,有办法了。”郭祥伟高兴地大喊道。
“好,有办法就好,我叫兄弟们配合。”老馒头马上附和道。
森林里最多的就是高大的木材,在营地外围密不透风地排列着,一时间,除了警戒部队,都动了起来。
陈飞指挥部。
“老郭的办法,只是如果鬼子偷袭,这在树上没有迂回的地方。”朱国文担心地对陈飞道。
陈飞想了想道:“那就在树上多做文章,树树相连,在上面能行走,能作战,等天晴了,在树下挖掩体,上下配合,只要鬼子重炮不来,就能和鬼子对峙。”
“对,我就不信鬼子能把重炮运这里来。”旁边的何文斌马上道。
“工程量很大啊,咱们这是要在这里扎根了。”老馒头笑道。
陈飞看着外面滂沱大雨,好像有点入神。众人看着他,都没有说话,怕影响陈飞的思考。
不一会儿,陈飞开口道:“咱们能在这原始森林中生存下来,不光要对付鬼子的偷袭,我担心的是食物,毕竟咱们的人不少。”
“雨一停,我马上组织兄弟们挖野菜,采蘑菇,这里能吃的东西倒是不少。”老张头马上道。
陈飞摇摇手道:“我说的是盐“
“盐?”众人吃惊地道。
“在森林里没有食盐,有食盐的地方不会有森林,需要食盐,必须走出森林。”朱国文道。
众人一下子沉默了,大家都知道没有盐,会让人产生食欲不振,四肢无力,眩晕等,严重的会恶心,呕吐,看不见东西,最后导致死亡,这是常识。
“我那里还有半袋,各团估计也有一点,应该能撑个十几天。”老张头道。
“多吃野菜,兄弟们会没力气,没盐吃也一样,到时候不用鬼子开枪,咱们就先倒下了。”陈飞担心地道。
“是啊,这连日来行军太累了,没有营养也是个问题。”何文斌道。
“所以说,问题很多啊,咱们能不能一一克服,能不能生存下来,就看咱们的造化了。”陈飞无奈地笑着道。
“土著人能在这里生存,我们也一定能。”何文斌道。
“哈哈,对,说一千道一万没用,既然留下来,肯定有办法的。”老张头笑道。
“报告!”西瓜进来道。
“嗯,沙盘做好了?”陈飞问道。
“大致的差不多了,进来,让师长看看。”西瓜边说边让外面的战士抬着大沙盘进来。
沙盘一米多长,宽大约80厘米,一下子把指挥部塞的满满当当,众人只能围着沙盘站立。
“这么大,这附近的地形都在了?”朱国文道。
“西北处这里还空着,其他的都在上面了,明天这里能标出来。”西瓜指着沙盘道。
众人都认真地看了看。
“咱们这是在一处斜坡上啊,怪不得这么大的雨一点也没有积水。”老张头道。
“四周地势也有起伏,只是山高林密,很难勘察,这里方圆5里地的地形。”西瓜道。
陈飞点点头道:“嗯,很不错了,接下来可以把这沙盘更精细化。”
众人都点头称是。
“等过几天,把这指挥部再扩建一些,这空间,转个身都难。”朱国文道。
“将就点吧,外面的工兵营可是没日没夜地在干活,这么大的雨也真难为他们了。”老馒头道。
“我看啊,你得给老郭请功,咱们师最累的活,工兵营干了。”何文斌道。
“嗯,等联系到军委会,给郭祥伟官升两级。”陈飞道。
“哈哈哈・・・・・・”众人大笑道。
独立师最大的风格就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也能开怀大笑。
一连三天,雨还是下个不停,好在工兵营和各团通力合作,在大树间建起了一排排住房,虽然还是很简陋,但能遮风挡雨了,战士们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陈飞一直认为,战士们能吃能睡,就能有战斗力,现在住处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找食物了,可是一直下雨,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何文斌一阵风似的跑进了指挥部,还带进许多雨水,他拍了拍身上的雨珠道:“娘的,这雨都不知什么能停,这几天衣服都没干过。”
“你啊,也别瞎跑了,来,烤烤火吧。”陈飞道。
指挥部是原来土著人最大的一间房子,里面能生火,对这种天气来说,房间里充满一股干燥的味道,也是一种享受。
“咦~哪来的番薯?”何文斌见火盆旁的番薯马上道。
“哦,老张头在外面挖来的,你吃点。”陈飞道。
“嗯。”何文斌边说边坐下吃了起来。
“报告!”西瓜跑进来道。
“什么事?”陈飞道。
“师长,在南边这里还有这里发现鬼子巡逻小队,加起来估计有近两百人,正向我们靠过来。”西瓜边说边指着沙盘道。
陈飞点点头,看了看沙盘,想了想道:“走,全歼这帮鬼子,三毛,带上警卫营,通知野牛带特务营。”
“啊,我去,我去,你等消息好了。”何文斌起身道。
“不用,你留下来,三个小时我们没来,带教导队接应。”陈飞边说边拿起汤姆逊冲锋枪带西瓜出去了。
何文斌还没反应过来,见陈飞一走,马上三下五除二地吞下番薯,对门外的勤务兵道:“叫副师长来指挥部。”
营地南边也是一片原始森林,巨大参天的大树和藤条缠绕在一起,厚厚的烂泥上铺着好几层树叶,这里密不透风,昏暗无比。
“滴答滴答~”
雨水声让你感觉还在这个世界上。
西瓜用手一指前面轻声道:“师长,看,来了。”
几个披着树枝的鬼子慢慢地前行着,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什么。
“三毛,左右包抄,别让这帮鬼子跑了,野牛,看到前面的那根大藤条了吗?你带部队在那里埋伏,枪声一响,另外一股鬼子就会过来增援。”陈飞道。
“是,是。”两人回道,马上行动起来。
也多亏有下雨声作掩护,不然部队行动,踩在树叶上动静还真不小。
“前面四个是斥候,用刀动作快,不要用枪。”三毛对手下几个伸手好的战士道。
众战士点点头,在警卫营伸手好的可不是一般人,干这种活,轻车熟路,都纷纷抽出刺刀准备动手。
近了・・・・・・近了・・・・・・更近了・・・・・・
三毛认准一个目标突然出手,动作非常迅猛,把刺刀直接刺进了目标的喉咙,同时一脚踢掉对方手中的步枪。
三毛一动,其他的三个战士也各自向目标动手,没有什么花架子,直接刺喉夺枪,干净利落。
陈飞看在眼里,点点头。心想,下回自己的斥候一定要把手指放在扳机上,遇上这种情况,至少能条件反射扣动扳机。
三毛一挥手,把鬼子尸体拖到一侧,马上有七八个战士捧着树叶上来一撒,掩盖痕迹。
完成任务,三毛向陈飞一点头,又躲藏起来。
不一会,一支七八十人的鬼子小队慢腾腾地过来,一看就知道也是被雨水打得像落汤鸡一般,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陈飞举枪瞄准,举枪的那一刻,陈飞感到自己又充满了活力,连日来受潮的身体一直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打~”三毛大喊。
“哒哒哒~”
“砰砰砰~”
枪声四起,近距离的射击,枪枪致命,血肉横飞,一边倒的屠杀。
“不要留活口,动作快,一连长打扫战场,快!快!”三毛急促地大喊道。
这边的枪声刚停下来,野牛那边枪声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