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的动静让堂内的众人皆愕。
县主?
放眼整个云阳县,恐怕都没这般勋贵人物,而且还是个女的。
想到李二蛋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张大柱心中一颤,难道是她?
就在这时,只见数名身着盔甲、腰挎刀剑的侍卫拥着一个男装打扮的少女,威风凛凛的冲进祠堂。
少女十六七岁的年纪,肤光胜雪,圆圆的鹅蛋脸,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就算高兴见过无数美女,在心里也不由得为这少女的绝色点个赞。
少女身着男装,昂首挺胸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步姿一摇三摆、彪悍至极,活脱脱一个小太妹的形象,倒像个游手好闲、斗鸡遛鸟、欺男霸女的富家恶少,哪有一点少女的做派。
见到这少女领着侍卫步入堂中,李淳风道骨仙风的一张老脸瞬间变成了僵尸脸。
少女在祠堂中站定,单手叉腰,另一手握着马鞭,凌厉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娇哗:“是谁?胆敢目无王法私扣本县主的食户,给姑奶奶滚出来!”
这么泼辣一悍妞,就算貌如天仙也让高兴倒胃口。
少女带来的侍卫不用吩咐,就上前解开张大柱一干人的捆绑。
周围的下河村人早被吓傻了,都不敢上前阻止侍卫的施为,他们都是寻常农夫,和邻村打个架什么的还可以,但要他们对付铠甲锃亮的侍卫,比登天还难。
少女的目光最后落在高兴身上,目光变得炯炯。
高兴心头一颤,难道这悍妞对本里正动了春心?
给这悍妞盯得浑身发毛,他正要起身,却见旁边站着的李淳风微微叹了一口气,走上前,脸颊极为别扭的挤出笑容,对少女拱手作揖道:“贫道见过明月县主。”
这少女就是郑王李元懿的小女儿,李明月。
李元懿生有十个儿子,老来得幼女极为疼爱,视为掌中明珠,郑王府小辈里就这么一个女性独苗,亲爹、亲娘溺爱不算,十个哥哥轮番疼爱,就是个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人物。
再加上这小娘皮极得当今圣上欢心,仗着家人和当今皇上的宠爱,在京城横行霸道,京城纨绔见到此女,就跟老鼠见了猫――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逃得不够快。
“老道,你居然躲在这里,让本县主好找?”名叫明月的少女,脸上出现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惊喜,似乎是忘记了来下河村的正事。
“贫道哪儿敢躲着明月县主。”李淳风脸上直抽,要是惹恼了这小娘皮,别说他这五品太史令,就算是一二品的朝中元老,这小娘皮也敢发飙。
“是么?”李明月娇笑一声,“待本县主办好正事,再与你这老道说事。”
李淳风心头一颤,不好的预感冒出心头,正要寻机开溜,却听李明月对身后的侍卫道:“尔等看好太史令,一会儿本县主要与太史令说事。”
侍卫们急忙点头应诺。
李淳风傻眼了,众侍卫环视,如何开溜?看来今次自己这一把老骨头,是逃不了这小娘皮的魔爪了。
李明月径直走向首座的高兴,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抬手间,手中的马鞭微微扬起。
高兴顿时预感到危险临近。
“你这贼子坐在首座,贼眉鼠眼,定是那私扣本县主食户的不法之徒!”
娇声一罢,李明月手中的马鞭已经高高扬起,照着高兴身体就甩。
祠堂内的刁民们都吓傻了,离开高兴太远,根本没法救援。
他们虽不敢对县主如何,但高兴肩负着水源的希望,亦是肩负着他们活命的希望,不能让高兴有任何损失。
马鞭带着呼啸而来,高兴早就预感到了有此一劫,顺势一滚生生让过夹杂着破空声的鞭子。
李明月完全没想到这刁民居然敢躲避马鞭,以往她手中马鞭扬起,谁又敢躲?
小娘皮恼怒之余扬手准备再来一鞭。
高兴避无可避,只能就势再滚,直接滚入身后摆放供奉的长案下,直接躲了进去。
第二鞭又落空,李明月气恼的冲着长案下的高兴娇呵:“贼子,给本县主出来!”
“本里正就是不出来!”
当他是三岁小孩么,出来任你打么?
“里正,下河村的里正?”李明月视乎想到了什么,黛眉微邹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高兴。
“大丈夫顶天立地,本里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下河村里正高兴是也。”
高兴心里有气,一上来就甩马鞭,又不是玩SM,还让不让他愉快的做里正了?
“本县主不打你,你给本县主出来。”李明月收了马鞭,语气转缓,对长案下的高兴道。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出来就不出来。”高兴在长案下哼哼,反正长案低矮深长,他也不怕李明月能厚着脸皮追打入内。
“无赖,你若不出来,本县主便让侍卫用刀剑在长案下乱捅,你出来还是不出来?”
高兴软硬不吃,李明月有些恼怒了,“众侍卫听令,这无赖不出来,便刀剑乱捅,看他出来不出来!”
长案下的高兴心头一颤,心中有气,这去特娘的时代,小小年纪仗着是权贵就敢行凶,老百姓命如草芥。
只听李淳风的声音急道:“明月县主,不可啊!”
“县主手下留情啊!”张大柱急急叫道,率先朝着李明月跪下,他身后的上河村人也跟着他齐齐跪下。
“县主手下留情啊!”祠堂内下河村刁民失声惊呼,一个个在高守义的带领下齐齐朝李明月跪下。
两村之人第一次形成了默契,绝不让侍卫用刀剑乱捅长案内的高兴,高兴出了什么闪失,上下河村的秋收,可就没有指望了,到了年关,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饿死。
李明月微微一怔,下河村人就罢了,她没想到上河村的村民和李淳风都为这下河村的里正求情,这事儿透着蹊跷啊。
“哎呦,本里正好怕怕啊,县主马鞭一扬便可打人,一声令下便可杀人,我等百姓只不过是草芥尔?”
高兴嘴里在哼哼,心中却在冷笑,在这特权分明的封建社会里,像他这等寻常老百姓本就是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