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这也是酒呼?”里正爷狠狠的唾了一口。
高守义这老货还吹嘘自家地窖里存放的酒,是大唐最好的酒,就这球样,喝起来比啤酒还淡,根本就是饮料啊。
“呸,这也是炖羊肉呼?”吃了一口肉,口感让里正爷作呕。
习惯了现代的烹饪,再吃这个时代的饭食,味同猪食,里正爷顿觉人生惨淡,深感大唐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为大唐百姓感到万分的悲苦。
视乎穿越小说里没有穿越回去的例子,里正爷恐怕是回不到现代了,只能老死大唐。
“悲呼!”
想到自己一辈子都在这个酒淡如水,菜如猪食的鬼时代,里正爷哀嚎一声,悲从中来,一脸的痛彻心扉。
再见了辣条,再见了老干妈……
不行,不能为了这个无趣的时代断送自己幸福的一生,哪怕一不小心成了一名光荣的欺男霸女富家恶爷,吃喝也似猪食一般,人生岂不无趣,岂不灰暗?
当然,高兴并不着急改善自己的生活,此刻最该获得是下河村刁民的人心。
从高守义这老货嘴里得知,他这里正爷是村里刁民共同向州府举荐,上任才不到一个月。
为什么举荐他?
从村里刁民逮他像逮猪一样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这群下河村的刁民心眼坏透了,尤其以族长高守义为最。
这个时代里正负责负责村庄的赋税收缴、徭役的分派,完全是得罪人的工作,唯一的好处是不用缴纳赋税。
大唐经高祖、太宗两朝治理,这年月人祸几乎没有,不是天灾年月老百姓几乎安居乐业,缴纳那点少得可怜的赋税还真不是个事儿。
可官府直接假手于里正,收百姓的税、徭百姓的役,里正完全是得罪人的工作。
唐朝里正还负责当地治安,时不时的还得勇斗歹人,搞不好负伤挂彩,要是敢躲在后面,让歹人占了老百姓的便宜,那对不起,流放三千里。
这种得罪人,又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在唐初时代的太平日子里只有傻呵呵的笨蛋才愿意干。
高兴的前身就是这样一个笨蛋,可官府的里正文书已下,他也不敢尥蹶子不干了,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流放三千里”的命运。
退一万步来说,作为一个穿越客,若是搞不定这群刁民,高兴觉得自己拿块豆腐撞死好了。
当然,他现在不仅要搞定下河村的刁民,还得搞定上河村的刁民,清理堵住的河道,让下河村的良田得以灌溉,才能下河村的刁民对他言听计从,满足他欺男霸女富家恶爷的恶趣味。
此时,一个村人领着一个器宇轩昂、满脸怒色的年轻人匆匆走进祠堂。
“族翁、族翁,昨日到县城报官的世邦回来了……”
“世邦?”这个时代的酒肉无趣得很,高兴索性停下,扭头就问边上正在劝说村民少饮的高守义。
当然要少饮,喝多了尿就多,尿一罐一文,这老货岂不破产呼?
“世邦乃是老朽那不孝儿,少时多才,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王县令识其才,招在门下。”
说这话的时候,本来一脸肉疼的高守义露出满脸的骄傲。
高兴看着高守义这老货得瑟的嘴脸,不屑的翻翻白眼,端着酒碗喝了一口能淡出鸟来的“美酒”。
高世邦见过老父高守义之后,转身就看到脑袋上绕着麻布的高兴吃喝,眼睛都瞪圆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高世邦瞪着高兴一脸的不可置信,嘴角蠕动,喃喃自语。
“吾儿莫惊。”高守义急忙将高兴活过来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高世邦这才缓过劲来。
确切的说是高兴的前身领了下河村的刁民,与上河村的刁民为了水源理论,最后演变一场群架,当中就有高世邦在列。
高世邦眼睁睁看着高兴脑袋上挨了一锄头软倒在地,下河村的刁民七手八脚把高兴扛回来,当时高兴已然断气,这是他和父亲、村人一同确认的。
出了人命,而且是本村里正挂了,自然要报官。
加上高世邦是县令的门生,于是就有了高世邦骑了毛驴到云阳县城去报官的前事。
高守义看了一眼儿子身后,有点纳闷,“吾儿到县城报官,可领回差人?”
出了人命,就算领不回府兵、武侯,差役总要领几个回来调查吧?
“爹,儿子……”高世邦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有奸情?
高兴饶有兴趣的看着高世邦,竖着耳朵准备听下去。
看着高世邦一脸的委屈,高守义心里一惊,“呃,吾儿莫急,细细把报官的经过说与为父,与里正爷一听。”
“爹,邦儿到县见到县尊,当得知邦儿的来意,却见不到里正爷的尸体,县尊不仅不为下河村做主,还痛述下河村刁民闹事在先,咎由自取,直接命差役举着棍棒将邦儿轰将出来,若不是儿子见势不可违,匆忙退出县衙,恐怕早挨差人乱棍打扁。”
高世邦眼圈都红了,一脸的愤慨和委屈,就差当场飙泪了。
高兴目瞪口呆,非常不合时宜的对高守义这老货讪笑道:“这那还是王县令‘招在门下’的待遇,王县令完全将令郎当成了刁民对付啊?”
“咳咳……”高守义急忙咳嗽数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这才强辩道:“里正爷,这其中内情有些复杂、有些复查。”
“愿闻其详?”高兴看高守义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奇心更强了。
“里正爷难道忘记了去年郑王加封食千户,上河村正好是这千户的范围内?”高守义瞪着他,一脸的纳闷。
“脑袋给上河村刁民一锄头开瓢,本里正对之前的事情忘却了大半,连自己的身世也都忘却了,奈何啊。”高兴只能找个借口圆谎,叹息。
高守义点点头,听郎中说过,人的头部受了重击,大多会产生失忆的后遗症,这也怪不得高兴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随即,高守义将高兴的身世简要的说了一遍,又将郑王去年加封给今年上下河两村带来的影响介绍了一遍。
这个时候,高兴才知道前身的身世。
十八年前下河村的村民发现河里飘着一个精致的竹篮,等从河里捞上来,竹篮里居然躺着一个待哺婴儿。
村人淳朴,将这个婴儿留了下来,西家一口喝的,东家一口吃的,高守义领着下河村的刁民们共同抚养婴儿十八年,这个竹篮里的婴儿就是高兴的前身。
听完身世,高兴心里觉得怪怪的,十八年前开始,下河村这群刁民就在算计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十八年后送上了里正这条不归路。
至于高世邦在县衙被差人打将出来,这就更容易理解了。
上河村是郑王的食户,下河村是个什么东西,年景风调雨顺还好说,遇到旱灾,水源当然是满足郑王的食户上河村,至于下河村,旱着吧。
至于打架斗殴闹出人命,本来是极严重的事情,可是没有尸体,空口无凭,又有郑王为上河村加持,县令为讨好郑王偏向上河村,命差人将高世邦打将出来也就说得过去了。
“嘿,族翁对个中关系清楚得很呦。”高兴看着高守义这老货,嘿嘿冷笑。
当初怂恿前身带了村民去找上河村刁民麻烦,害得前身白挨了一锄头,这高守义也够心黑的。
看来这个前身不是傻的,就是蠢的,这层关系都看不明白,受了这老货怂恿就往前冲。
“里正爷勿怪,老朽也想不到上河村的刁民如此凶狠,敢用锄头招呼里正爷。”
高守义这老货尴尬的笑着补充道:“嘿嘿,里正爷现在不是没事么?”
“没事?”
高兴抬手摸摸脑袋上绕着的麻布,冷笑,对着这老货道:“族翁算计本里正受此一劫,其心可诛……但本里正大人有大量,打算不追究族翁麻烦了,因此……族翁总得表示表示吧?”
“里正爷……”看到高兴脸上的笑容,高守义心头猛颤,顿感不妙。
算计里正,自然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