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动手的人是楚歌。
虽然他的动作隐蔽而快速,但是并不妨碍其他人发现这一切。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想过刻意去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
“你是想让安图诺家族的荣誉蒙羞吗?!”
大概是楚歌的行为太过让人震惊,亨利此时已经顾不上将自己的面具继续戴下去。
虽然口口声声叫喊着荣誉,可是他却没有做出任何维护荣誉的事。
至少没有想过去看一看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年轻人。
楚歌似乎被亨利的怒斥吓到了,拿着匕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伊诺,我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亨利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我……”
维克托显得有些不耐烦,附和道:
“快说!”
楚歌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大声辩解道:
“不是维克托先生你暗示我做的吗?”
亨利和奥利弗顿时一愣,而菲尔则是立即将自己的剑刃转向维克托。
助手阁下的面部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如此严重的污蔑实在容不得他继续冷静下去,咬牙切齿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混蛋!”
声音中的愤怒不言而喻,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势。
楚歌似乎也完全接受不了对方的这种态度,脸上充满了恼怒和无辜,看起来就像是个被恶人诬陷的天真少年:
“维克托先生你怎么能这样!你刚才往后退的时候不是给我下达命令了吗?”
维克托顿时一窒,作为亨利的助手,他骨子里其实是个既阴险又懦弱的人,刚才首次遇见夜种,还有西蒙出现的时候,他都会退到最后面,随时准备逃跑。
没想到就这样被楚歌抓住了破绽,直接把这件事赖到了他身上。
对楚歌而言,杀掉西蒙的确是临时起意,原计划中其实并没有这一项,不过既然可以用一种更方便的手段干掉目标的话,又何乐而不为呢?
额外的代价,只是牺牲一个无辜者的性命罢了。
他敢于如此果断地朝维克托泼脏水,自然是因为知晓亨利和维克托之间的关系。
虽然前世与维克托素未谋面,但这并不妨碍他进行调查了解。
维克托确实是亨利的一条走狗,但是多疑的亨利并没有完全信任对方,对维克托始终有所保留,而维克托也有自己的秘密,算不上亨利真正的心腹。
维克托总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而亨利比起其他人更加清楚这一点,知道对方绝非善类。
虽然楚歌只与其他几人相处了短短几个小时,但他已然将那一份单纯而愚钝的性格充分展现在几人面前,并且深深地烙印在他们心中。
这种单纯而愚钝的家伙,怎么可能会主动杀人,怎么敢嫁祸于维克托?
在这种先入为主观念的影响下,不要说是三个佣兵了,就算是亨利也动摇了。
毕竟,比起真相,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更愿意相信那通过自己“理性分析”之后得出的“结果”。
那才是他们心目中的真相。
只不过亨利有些奇怪,为什么维克托会忽然做出这种出格的事。
看到周围几人的神情,维克托颤抖的身躯忽然停了下来。
猛吸了一口气后,他深深地望了楚歌一眼,抽动着唇部咧嘴而笑,一字一顿地道:
“干得,”
“漂亮!!!”
一语双关!
既是对几人承认了这个“事实”,又是夸赞楚歌的手段滴水不漏。
他绝对不是一个蠢货,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辩解清楚绝对不可能了!
既然无法辩解,那就只有选择承认了。
至于杀掉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子?
别开玩笑了,先不要那样会更加坐实他的“身份”,另外那三个佣兵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任由他杀人灭口的。
虽然不清楚那个小子和自己有什么旧怨,但也只有先让他得意一段时间了。
反正到了最后谁都跑不了!
其实维克托有一点想错了,那就是楚歌的真正目的。
至于嫁祸,那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让他继续掩饰下去的手段。
为了能够让他在杀掉西蒙后,能与众人继续探索遗迹下去。
这个方法其实风险极高,最少刚才出手的利落程度这一点,就有很大的可能性引起其他人怀疑。
但是,他还是做了,因为觉得这种方法更有效率且更加有意思――纵使失败的后果会让他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一场豪赌!
他本身就是一个比较随性的人,而且在历经三年的苦难后,他除了崇尚自由外,对其他的一切都不甚在意,不管是自己的尊严还是无辜者的生命。
换句话说,他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
不知道是因为伪装习惯了,还是这种性格天生就潜伏在他的本性之中,总之,他已经麻木了别人对他的看法。
谩骂与讥讽、称赞与鼓舞,这些都很难让他情绪真正波动起来。
比较让他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意志与自由。
不愿意在别人的逼迫之下行动,讨厌意志被掌控的感觉,仅此而已。
虽然人人都有这种情绪,但他的抗拒程度要比大多数人都强――当然忍受能力也更强!
前世进入游戏之前,这种极端的性格还没有在他身上表现出来。
是以,在这种本我的驱使下,他毫不犹豫地牺牲了西蒙的性命,来对自己的目的付诸实践。
效果要比他想象中还要不错!
真是完美!
在这气氛几近凝固的时候,作为领袖的亨利先生终于最先接受了这个事实,黑着脸对楚歌与维克托说道:
“西蒙已经死了,再多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作为冒险者他必须对死亡时刻抱有准备,这是毋庸置疑的。”
“在这种时候我不想去纠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如果还想继续行动下去,那就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吧。”
三个佣兵在对视了一眼之后,也认可了这种说法,毕竟最开始他们也想过杀掉西蒙,所以接受起来并不比亨利困难。
看到几人终于淡定下来后,亨利又瞥了一眼楚歌和维克托,道:
“那么对于西蒙的死,到此为止了,我不想团队当中继续出现什么纠纷,等到出去后我会尽力补偿死者的。”
不知道他所说的“死者”,到底是倒下的西蒙,还是其他的谁。
探索虽然继续着,但与最开始时,无疑有着本质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