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地毁灭与挣扎,这就是名为莱曼・诺达维奇之人的全部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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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楚歌的双腿有些发软,浑身上下的肌肉因为超负荷的运转已经疲惫不堪,酸疼软麻一齐刺激着他的感官。
右手手心那个被迪迪亚波匕首刺穿的孔洞处,也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失去暗影之力的加持后,这种伤势已经让他的右手彻底丧失了功能。
身上的衣物已经破烂,奈文摩尔之心也因为【阴影的解放】的开启,而彻底融入到了楚歌的身体中,在胸口处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倒三角状印记。
在之前受到了【灵魂收割】的攻击后,他便陷入了一种难言的境地,饱受着折磨,不知是因为某个信念的支撑,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在最后关头成功摆脱了莱曼技能的影响。
但纵然是这样,那种窒息的错觉依然没有彻底消散,仿佛蚀骨的瘟毒附着在胸口之上!
他吃力挪动地步子朝着莱曼倒下的位置走去,鼻孔之中缓缓流出两道宛若小蛇一般的鲜血,嘴角边缘也隐隐有着一股铁锈的腥味。
【当前生命值剩余:7/48】
“你居然还精通这种强大的能力,了不起啊!!”
楚歌一边拖着残躯缓缓向前挪动,一边发自真心地赞叹道。
他身上那黑色劲装正处于彻底残破边缘,而他面部的肌肤自鼻梁以下都发生了严重的碎裂,随着他的移动,那些肌肤碎片宛若老旧的墙粉一样簌簌而落,在微风中化作了点点尘埃!
如果再仔细观察的话,很容易就能发现那些曾经缠绕在他周围的幽光,已经消失殆尽,再也不能为他提供半点帮助。
莱曼的最后那一击【灵魂收割】,尽然是直接将他从魔王附体的状态打回了原形!回归到了那个普普通通的一阶少年!
虽然他的肉体即将达到极限也是结束会魔王附体状态的原因之一,但足以看出莱曼这一招的强悍之处,要不是他之前果断喝下那瓶药剂,此刻怕是已经饮恨在了莱曼的攻击之下!
可历史没有如果,只有结果,虽然双方都竭尽全力底牌尽出,但楚歌坚持住了,莱曼倒下了,这就是结果。
在听到楚歌那节奏缓慢的脚步声后,莱曼缓缓睁开了眼睛,吃力地朝着那边看去。
他从楚歌眼中看到的神情和爱丽丝菲尔猜测的相差无几,唯有一点不同的是,除了坚毅与希望之外,还有着那,
――熊熊燃烧的野心!
那种眼神,单单是与之对视,都会产生一种被灼烧的痛楚!
“你的命可真够硬的啊,这样都死不了。”
虽然还有力气维持说话,但莱曼的嘴唇张合得相当僵硬,看起来想要施放那种拥有即死判定效果的技能还是需要很大代价的。
如果莱曼的身躯也被数据化的话,就可以从他的属性模板上看到一条,那就是他的源能值剩余点数只剩下了个位数,而源能值的上限也被强制降低了90%!
虽然这种负面状态的持续时间不会太长,但想必他已经等不到结束的那一刻。
“还好啦,要是你的攻击在强上那么一点点,估计提前倒下的就是我了。”
楚歌吃力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莱曼将头偏朝了一边,哼声道:
“就骗鬼吧你,我可不会再信你的半句话了。”
楚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还好自己战斗的过程只被爱丽看到,不然以后他可就成过街老鼠了。
“我已经很累了,况且现在骗你又有什么意义?你已经没有更多的价值让我压榨了。”
听到这句话后,莱曼先是仔细地想了想,然后对楚歌投去了一个极为鄙视的目光,道:
“我自然不知道自己对你还有什么剩余价值的,但我敢肯定,如果感觉到你真正受到生命危险的话,那个女人一定会拼着古神诅咒出手救你的!”
莱曼会说出这样的话楚歌自然是没有想到的,所以顿时就愣在了原地,没有言语。
让他愣住的不是莱曼推测的爱丽会出手救他一事,而是那所谓的“古神诅咒”!
“果然我猜得没错吗,那的确是古神的烙印,可是为什么……”
越是深处想,楚歌心底越是诞生出一股难言的恐惧,然后,就像是物种天生的本能一样,他也在下意识地排斥着脑海中的某种猜测,结束了自己的思索。
“嗯,虽然并不希望她这样做,但对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
楚歌笑着说道,并且极力让自己的脸上布满幸福。
这灿烂的笑容使得他脸上的裂纹扩得更大了一些,已经蔓延到了眼睛的部分,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露出了那碎痂之下光洁白皙的肌肤!
之前那张平凡得过分的脸居然不是伊诺的真面目!
只不过因为楚歌脸上还残留着许多碎块,使得那张真正的面容依旧被遮盖着。
“切,真是让人羡慕的家伙啊……”
莱曼斜着眼撇了撇嘴,脸上一副酸溜溜的模样。
楚歌笑着问道:“喂,话说你不是有着就算拼上性命也一定要实现的目标吗,为什么现在死到临头反而又淡然了?”
面对死亡,莱曼不仅没有表情出任何的恐惧与不甘,而且看上去还要比之前更加淡然,这不免让他有些感到好奇。
莱曼一脸的无所谓,慵懒着身子道:
“真是的,能做的我已经做了,做不到的我也不会去多想,反正都要死了,为什么不死得开心一点。”
听到这句话后,楚歌很是诧异的望了莱曼一眼,这时他才真正对眼前这个男人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你倒是挺看得开的。”
“我见过很多实力比你强大的人,他们死前的丑态我一清二楚,像你这样坦然迎接死亡的,屈指可数,你的勇武,我承认了!”
“哈哈,那可真是万分荣幸呢。”
莱曼很是夸张地笑了一声,显然对于楚歌的这句话他同样是不信的。
只是他话锋一转,便正着脸色说道:
“多谢你的夸奖,不过我猜等到你死亡的时候,表现一定会和我差不多呢。”
楚歌摸了摸下巴,抽出了绑腿上的匕首,饶有兴致地问道: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呢?有什么依据吗?”
在魔王附体状态下,普通的武器根本无法传导暗影之力的能量,所以他一直都是直接用双手来战斗(不能用自然就代表了毒药不能用啦)。
莱曼缓缓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你我都已经感觉出来了吧,我们俩实际上是一样的人,都是会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家伙!”
“抛下的东西越多,身上的弱点就越少,我们就越是强大,这是我们的宿命!”
“我剩下的东西就只有荣耀了,而强大如你呢,还剩多少东西可以留给自己?”
“因为我留下了荣耀,所以荣耀成为了我的弱点,我也因此而失败,这是一个不容改变的诅咒,就算拥有强大的力量,也躲不过这可悲的结局!”
“但比起其他人而言,我们已经抛下了太多,为了心中的那个目标,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这个过程没有后悔的机会,因为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哪怕只有半点的踌躇与犹豫,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就会消失不见,到目前为止所付出的一切代价,所有的一切牺牲,都会变得毫无价值!!”
“我们,根本就不是正义的,根本就做不了英雄啊……我们早就已经,被自己的欲望腐蚀成了一头怪物啊!!!”
“我坚信着,我们一定,会下地狱的!我在那等着你……!!”
曾经,宏愿与男子同在。但流逝的时间,将他的一切都变成了异形。姿态,灵魂,连那个愿望一并。
看着气绝身亡的莱曼,楚歌摇了摇头将匕首从他的胸口抽出,叹息道:
“您说笑了啊,莱曼先生。”
“我可是早就已经,活在地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