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呢,没有脑震荡或者后遗症的珂珂和杜若,当天就可以出院了。 结果被蓝明漪又打又咬又砸的戚少宸,却因为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容易被感染的小伤,不得不住进了杜若之前的病房里。
好在蓝明漪因为在医院打伤了人,被打了镇定剂看护起来,至少她是不会再来闹事了。
“妈咪,爹地没事吗?”珂珂趴在杜若的腿上,眨着圆圆的眼睛,把眼泪给挤掉。
他是个勇敢的男孩子!这个时候照顾妈咪的重任,就交给他了,他才不能哭。
“没事啊,都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现在他是因为药效睡着了。”杜若看着珂珂皱巴的小脸,把他抱在怀里,把脸埋在他肚子上,用力蹭了蹭:“谁家的小肉球啊,这么圆!”
“我,我不圆!”珂珂立刻就忘了自己的悲伤,推着杜若的头,不满地说:“我一点都不圆,妈咪你放开我!”
“肉球珂珂,肉球珂珂!”
一开始呢,杜若蹭珂珂就是想让他开心一点,蹭着蹭着,这肉呼呼的小肚子,以及珂珂奶声奶气的撒娇,却让她心情真的很好很好。
她们其实挺吵的。
但是戚少宸却一直假装没有听到,他们的欢笑也好,他们的快乐也好,都好像是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不,的确就是无关的事情,蓝明漪闹了这一场,他才真的明白过来,自己的选择已经奠定了,自己的后半生,而他的后半生里,现在的这一幕将永远不可能再出现。
闹了好一会儿吧,杜若发现自己并没有,把戚少宸带入这个喧闹的范围中,心里感觉也有点悻悻的,就抱着珂珂坐到那边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找卡通给他看。
电视节目一个个播过去,没有蓝明漪,更没有自己,世界其实挺大的,这些完全陌生的节目,明星,以及其他的一切,不就完全没有蓝明漪的影子?
“珂珂,去帮爹地买瓶咖啡,就在一楼的自动贩卖机买。”七突然开口,而这再明显不过的,就是要把珂珂支开。
珂珂并不知道成人世界的这些秘密,他反而为了可以帮忙做事,兴奋的不行,小胖脚颠颠的,拔腿就跑。
杜若知道他有话要说,随手关了电视,转过身盯着他的侧脸看。
房间很安静,杜若直勾勾的看着他,可他却把脸扭到了门边,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前几天我受伤,今天你受伤,也够流年不利的啊。”杜若讪讪地笑着,没话找话。
毕竟他现在长期都会面对一个抑郁症患者,不爱说话也是理所应当吧。所以能聊,就让他多说说话,总还是一件好事吧。
戚少宸却还是扭着头盯着门看,他心里也很乱,有的话如果不说,那或许是一辈子的混乱,说了,又觉得自己过分绝情。
可此时此刻绝情才是最好的温柔,毕竟他不再是之前的那个,自由人了。
“杜若,你走吧。”
他停了太久才说话,杜若完全都没有反应过来,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何况他这句话的声音本来就不大,更是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她错愕的看着他,等着他说清楚。
戚少宸并没有认为自己说的不清楚,反而觉得杜若是不肯离开,才故意和自己这么说。他反而觉得这事很是尴尬,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你想说什么?”杜若撇撇嘴,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回廊里走来走去的医生、护士和病患们,而这群人里没有珂珂。
她探头又看了一会儿,才说:“你故意把珂珂支开,不就是为了跟我说话?你有什么话,如果再不说的话,等珂珂来了,你可就不能把他支开第二次了吧。”
戚少宸揭开自己身上的被子,理了理衣襟,下了床走到了杜若的身边。他单手按在门上,以保证珂珂不会突然进来,然后直视着,嘴角和眼角都还有点淤青的她,不禁抬手摸了摸她的嘴角,却又沉默着。
杜若一双眼睛总带着天真可爱,即使被人伤害了这么多次,每逢疑惑的时候眼底还是有几股孩子气露出来。
他看到了痴傻,手从杜若嘴角的伤口渐渐就摸到了她的唇瓣上,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
呃……
杜若傻眼了。
不是,这是怎么个情况?他把珂珂叫走,搞了半天是因为,他想干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抱歉!对不住!Sosorry!
她杜若可绝对不是个,在这个时候填补他人空虚寂寞心灵,或者是帮谁补抑郁症的亏空的人。有话要么说,要么就算了,动手动脚的算怎么回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杜若不耐烦地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他的手。
戚少宸回过神了。
他看着杜若那嫌弃地眼神,整个人就跟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彻底的清醒过来了。他要说的话,不该是以这样做开场。
“杜若,你走吧。”
杜若挑了挑眉头,这话说的好奇怪啊,是因为自己不让他摸,就马上翻脸了么?不过她也懒得想那么多,耸了耸肩头,拉着门就准备走。
“杜若,我看的很清楚了,你只能走。”戚少宸往后挪了半步给她让开了路,却又觉得自己没说清楚,再把门堵上了很是认真地说:“不管我做这个事的初衷是什么,也不管其他人,究竟是怎么看待我和你的关系,杜若,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啊?!”杜若彻底的傻眼了,她感觉这件事的发展过程曲折的她脑子都不转了。
他不是让自己走?她走不就好了,怎么又冒出这么一句:“戚少宸,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们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这你清楚,我也清楚,所以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我早就知道了。”
戚少宸看着她,愣了好久好久,才说:“小若,我一开始选择这一切的确是为了我和她的友谊,为了让我们两家人之间的情谊。可是现在这件事蔓延下来,就好像是一根毒藤缠死了我。
小若,我曾经以为你和我之前,在将来的某一天,等她病好了,等你的苦衷能够解决了,我们或许就可以在一起。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也看明白了,小若,我们是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了。”
他这,什么意思?
杜若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好不舒服,难过的浑身都有种酸涩的感觉。心里知道不能在一起,和真的从他嘴里说出来不能在一起,根本就是两回事。
等自己听明白了他的想法之后,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变成了长长的针灸针,从全身的每一个位置刺进去,针又细,阵眼又小,明明就看不出来伤口,可却是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