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巷口,原本周边所有的光亮一瞬消失,游弋于小巷间的五色游丝也突然不见了踪影,黑暗中只有手中向来暗淡的饮血剑发出从未有过的灼眼白光。
邢珂一惊。
忽然虚空中闪现一把发出青芒的光剑,力道奇强,直扑脸面而来,邢珂迅疾扬起饮血剑前去格挡,可是这光剑之力,却似乎不是人力可以抵挡,僵持片刻,邢珂当即一个纵身,用轻功躲过了这一剑,只见这把光剑从凌空跃起的身边向后飞了过去,接着便消失在虚空之中。
接着,一把红芒剑又现身眼前,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剑式缥缈,变化莫测,向他攻来,邢珂时而用轻功躲闪,时而用手中发出强光的饮血剑对着红芒之剑一阵狂劈,然而就在这时,先前消失的青芒剑忽又显影而出,冲了回来,一时间,三支宝剑混战,场面激烈异常。
正在这时,从上、下、前方又飞出白、黑、黄三道光剑,或力道勇猛、或剑式玄妙、或忽隐忽现。
五把光剑与饮血剑斗作一团,只见石巷内,光影频闪,电光火石,纵横交错,邢珂身形忽上忽下,再让人看不分明。
但随着时间推移,打斗的光影已慢慢接近巷尾。
忽然五色光剑一瞬间同时从邢珂眼前消失,接着,从巷尾半空涌来一道五色彩虹,这彩虹飞来,气势极强,看来极难对付,邢珂即刻使出绝招,鹰击长空。
往日,绝招一出,对面的敌人就再看不清出剑人的身形,待敌人惊慌失措之时,饮血剑已破空而出,直指对手的要害。
可是今天这石巷中的五行之气,却不似普通人类那么好对付,邢珂的鹰击长空,并不能扰乱这五行之剑的视野,那五色彩虹如浪潮一般涌来,划破饮血剑的剑尖,五色之中的白色光带一瞬功夫将饮血剑发出的灼眼白光全部吸纳进去,剑身忽然变得和周边一样漆黑,再没有半点光芒。
邢珂不可思议地皱紧了眉头,他赶忙倾斜上身,那五色彩虹贴着自己的面庞飞过,这道虹带起的风势很强,但是滑过脸颊时,却觉温暖如春,并没有多么难受的感觉。
那道气势极强的虹投入黑暗的虚空中便再不见身形。
邢珂握着这周围一样黑漆漆的饮血剑走到巷子尽头,忽然,一股耀眼的白光从巷子深处猛然袭来,邢珂一惊,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抬起饮血剑格挡。
那白光却沿着剑身慢慢游走,如此片刻之后,饮血剑不但恢复了光芒,而且比之前光气更足。
邢珂一时惊叹。
待一切安定下来,巷子中一时间也再没有五色游丝浮动,邢珂又向回走了几步,这石巷中静寂一片,刚刚的藤蔓和花朵也全然不见,走在期间,和寻常小巷无异。
巷子虽然不长,但刚刚一番奇异的打斗却让邢珂忽然有种超脱于凡世的感觉,他孤身持剑立于巷尾,巷口一片幽远的明光,恍如隔世。
慕清藜绝美的身影逆光而来。
一瞬间,邢珂忽然觉得这一幕似乎曾经有过,此刻石巷中这女子,似乎便是前世今生一直在等的人。
或许这样奇幻的迷境中,最容易让人产生不切实际的幻觉,邢珂眉宇间一时满是缱绻柔情,一时又似是忧愤克制。
他凉薄的唇轻抿,他冷峻的眉轻蹙,默然无语,只看着从秘巷中走来的慕清藜的身影出神……
“邢少侠,你没事吧?”慕清藜看着邢珂脸上难以捉摸的表情,有几分不解地问道。
她的脸,美得似乎不属于这个喧嚣的凡尘,她的眼神聪慧淑雅,毫无矫饰。
邢珂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片刻之后,突然醒过神,收回了眼光,轻轻摇摇头,转过身来。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没过多久,眼前出现了两条岔路。
邢珂停下来:“怎么会有两条路?”
“左边这一条,是通往书阁二层试炼法阵的通道,右边这一条则是通往一层书库的入口。”慕清藜淡淡答道。
她话刚说完,邢珂便提剑向左侧的路口走去。
“等等,邢少侠,你通过了一层五行剑阵的试炼,难道不到一层的书库去找一本功夫秘籍参阅吗?”慕清藜问道。
“我记得你刚才说过,下面三层的藏书都是初学武功之人需要参看的基础功法,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多大用处的入门功法上面,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学到蕴华阁最好的武功!”邢珂说道。
他的话铿锵有力,语气决绝。
密道的灯光照亮他犹如刀刻的英俊面庞,他的眼神冷峻,似乎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身旁的慕清藜忽然觉得他冷得像一把正发出寒光的剑,锐利、冰冷、而又对力量、成败有着极度的渴求,让他显得那么难以让人靠近。
她眼神中一丝忧虑闪过,似乎有几分失落。
“你是想以后一直用这把冷冽的饮血剑和肃杀的鹰飞十三式,如此一生都活在你师父杨远之的光芒之下吗?”
“不,绝不,我绝不会步我师父的后尘,将来……将来,我会有我自己的武功,那将会是比鹰飞十三式还要厉害很多倍的功夫,让江湖中的恶人闻风丧胆,让武林中的英豪肃然起敬,顶礼膜拜。”邢珂说道,他的眼中发出像火焰一样的光彩。
“那么首先,你是不是要先练好我外公留给你的云雁剑法?”慕清藜说道。
邢珂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云雁剑法,以修习阴阳八卦之气为基础,以气运剑,也算是刚刚所说的靠五行之气运剑的入门,虽说只是五行之气的入门,但是如果修习到最高境界,在如今江湖中,恐怕也是难有敌手的,所以,几十年之前,云雁派的雁羽真人才能被武林中人视为一代神话。”
“云雁派的内功心法晦涩难懂,对于初学者来说,修习实在不易,而且云雁剑法以超脱、空灵为主,变化灵活,既传承古法剑式,但又不拘泥于古法剑式之形,就好似一位境界极高的老者,渊博而宽容,所以,云雁剑法和你原来修习多年的冷冽肃杀的鹰飞十三式是格格不入的,你想要学好云雁剑法,必须忘却你的鹰飞十三式,重新来过。而这一层的书库中,气韵包容,功法精妙的内功术谱居多,对于你学习云雁剑有很大帮助,会让你更快进入最好的状态,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我希望你还是不要错过这一层的藏书。”慕清藜说道。
她的语气诚挚而中肯,听来又有几分关切。
“你说要我完全忘掉师傅传授的鹰飞十三式?”邢珂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错,而且,不止鹰飞十三式,还有此刻你手中的饮血剑。以后,你作为云雁派的掌门,手中握的应该是正气浩然的雁羽剑。饮血剑的戾气太重,和云雁剑法不相和,而且,百年之前,饮血剑就落入梼杌之烈手中,为其白银门圣物几十年,即便现在,有些阅历的江湖中人也都知道这把剑和梼杌之烈脱不了干系,这样,即使将来,你自创了高明的剑法,你还想握着这把剑,受群雄敬仰吗?”慕清藜问道。
邢珂似乎有些不甘地望着手中的饮血剑,半晌无语。
可他终究还是放开了手。
“铛……”的一声,落在地上。
“我的事,你都知道?”邢珂忽然转过头来,对着慕清藜问道。
“知道一些,但不是所有。”慕清藜轻声答道,她的神色看来淡定而温柔。
“我一定要放弃所有一切,从零开始吗?”顿了半晌,邢珂忽然抬头,望着慕清藜缓缓问道。
“即便资质最好的武者,也不可能短时间练就高超的功法,越是好的功法,越是如此,如果说什么人几天、几个月或者一两年就练成绝世神功,那也只能是传说中才有,不可当真的。”
“不管是练功还是求学,不经历长久的历练,不经过那段最煎熬的阶段,永远都不会蜕变成最好的自己,万事万物皆是如此,容不得投机取巧,你练剑应该也有好多年,这其中的道理,你应该也很明白。”慕清藜说道。
“那要多久,我的云雁剑法才能在江湖中傲视群雄?”邢珂打断慕清藜问道。
“十年,最快,恐怕也要五年。”慕清藜答道。
邢珂似乎有几分失落,半晌,他猛然抬起头:“不行,我不能等那么长的时间,绝不能,那样,仇人的血已经冷了,你才有能力报仇,还有什么意义?如今天下动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武林之中更是没有一刻太平,这么长的时间,若是遭人欺压,还是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怎么可以!”
“慕姑娘,你说过的,如果学会运用五行之气运剑的武功,就会超越如今武林中所有的高手,那么请问你,哪里才有这样的武功,怎样才能学习这样的武功?”邢珂急切地问道。
“要学习这样的武功,还是要入一层的书阁,参习运气的基础功法,至于成效,可能就要因人而异了。而修习五行之气的秘籍,最精华的,就是这书楼第九层的天演修明剑,入门的就是云雁门雁羽真人的云雁剑法。”慕清藜说道。
“我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参透云雁剑,登上九层的书楼,学习天演修明剑的剑法。”邢珂决绝说道。
“慕姑娘,我们入一层的书阁吧。”邢珂接着说道。
慕清藜望着他,一时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