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巷子中响彻,一声盖过一声,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咔嚓声。
夏天一脚一脚的踢着,很想一脚把这种人给踢死算了。
刘巡抚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身上冒出的冷汗已经把衣服都给浸湿了,看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李向阳,非常担心自己会不会步之后尘。
心中的悔意更是如翻江倒海,原本以为能轻松赚一个人情,没想事情却发展成了这样。
那个少年……太可怕了。
李向阳最后被夏天踢得昏死了过去,身上的骨头夜不知断多少根,估计得好几个月下不了床……
夏天转过身,看着刘巡抚,目光冷冽。
“说,小辛呢?”
刘巡抚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少侠说的是……那个羽王府的小女孩?她……现在被关进了地牢……”
夏天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脑海中飞速闪过各种念头,最后缓缓握紧了双拳。
最坏的预想还是成真了……
小辛是羽王府的人,能在灭府之祸中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运气,而现在,又被抓进了地牢,下场可想而知。
一回想小辛那张苍白的小脸,夏天就感到心中像是堵了一块石头,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孩儿,不该承受这样的苦难。
“能否把她给放了……”夏天怀着一丝希望开口。
刘巡抚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道:“少侠……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也知道那女孩是羽王府的人。”
刘巡抚看着夏天的脸色,斟酌着话语道:“这件事早就通报给了上面,估计上面也已经通报给了名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巡抚,这件事已经不是我所能触及的了……”
夏天沉默了片刻,缓缓从身上拿出一块金色的腰牌。
刘巡抚瞳孔收缩,看着夏天手上的令牌,失声道:“剑候……剑候府的令牌!”
金色令牌上刻着剑候两个大字,这是夏天离开剑候府时,那管家塞给夏天的,好让夏天以后方便进入剑候府。
刘巡抚差点哭出来,心中恨不得一脚踩死那李向阳。
这少年竟然是剑候府的人,李向阳竟然还说他只是个普通平民……要是他提前知道夏天与剑候有关联,打死他也不会来管这闲事。
李候和剑候虽然都是诸侯,但实力和势力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听闻剑候实力仅次于名王和羽王,而且还是名王最信赖的人,得罪剑候下场可想而知。
刘巡抚一双腿都在发抖,哭丧着脸道:“少侠与剑候有关系,为何不早说呢……早说的话,谁还敢趟这浑水啊……”
“我拿出这令牌,只是想问你,凭这块令牌,能否救出小辛?”
刘巡抚想了想,道:“只依靠这令牌的话,肯定是不行的,毕竟已经呈报给了名王,在名王下令之前,谁也不敢把那女孩给放了啊,不过,少侠若是去找剑候的话,或许剑候可能会有办法。”
夏天沉默,看了刘巡抚一眼,便不再理会,径直朝巷子外走去。
刘巡抚长长的松了口气,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看着夏天的远去的背影,他的眼中依旧残留着畏惧。
“好可怕的少年……”
猛然间,刘巡抚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中的畏惧渐变得震惊,接着又变得惊恐,变得不可思议,像是想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事情一样。
“前天晚上点亮七十三根升龙柱的……听说……也是个少年……”
……
乌云遮住阳光,一阵阵冷风吹来,让夏天感到全身格外的寒冷。
他一步步的向前走着,就感觉身上像是压着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为何连一个无辜的女孩儿都不放过?”
夏天缓缓的握紧双拳,第一次对这繁华的升龙城起了厌恶之心。
一阵阵风迎面吹来,然而,真正让他感到寒冷的,又怎么可能会是这呼啸而来的寒风?
真正让他遍体生寒的,是那权利之中毫无人性的斗争。
一步步走进剑候府,来到剑候面前,夏天缓缓的低下了头。
“剑候……我有一事相求。”
……
幽暗的地牢中,空气格外的潮湿,并且还有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弥漫。
夏天跟着剑候一步步朝地牢最深处走去。
路过一座座牢房,里面的人活活的躺在地上,却已经和死人没有了什么区别。
在他们眼中,早已看不见对于生命的任何期望。这里是死牢,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亡。
一座牢房前,夏天停下脚步,透过肮脏的铁栏向里面看去,只感觉仿佛一根针刺进了自己心脏,异常难受。
阴暗的牢房中,小辛正蹲在潮湿的角落中,抱着双膝,双眼空洞,夏天甚至能看见,小辛那瘦弱的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抖。
“我救不了她。”剑候幽幽的叹了口气,道,“现在能决定她生死的只有名王,我带你来看她,已经是极限了。”
说着,剑候又叹了口气,让狱卒把牢房的门打开,便转身朝地牢外面走去。
“进去跟她见一面吧,我去外面等你。”
剑候的身影渐渐走远,夏天在牢房前愣了许久,感觉身上异常寒冷。
“小辛……”夏天轻轻呼唤一声,一步步走进牢房。
蹲在角落中的女孩却并没有说话,眼神空洞,眼中没有一丝色彩,仿佛她的思想都被凝固了一般。
什么是最大的悲哀?明明还活着,却如同已经死去……
“小辛……”
夏天站在小辛面前,再次呼唤一声。
小辛这才缓缓抬起头,看见夏天后,眼中也仿佛有了一丝色彩。
“小天哥……你来看我了啊。”
小辛虚弱的说着,艰难的对夏天露出一抹笑容。
“你怎么那么傻,明明让你不要离开房间的。”夏天一点点蹲下身,眼中满是悲痛。
“能认识小天哥……我已经很满足了,怎么还能继续缠着小天哥啊……”小辛笑着,笑容却很凄凉,“像我这样的人……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不会的……”夏天轻轻摸着小辛乱糟糟的头发,声音颤抖的道,“小天哥很喜欢你,还想着把你带回村子呢。”
“是吗……我也很想跟小天哥一起生活,跟小天哥在一起……让我感到很温暖。”
说着说着,泪水从小辛眼中流了下来。
“可是,那也只能在心中幻想了,说不定再过几天……我就会像我那些家人一样……在别人的唾骂声中,被一刀砍去头颅……”
“不会的……”夏天缓缓握紧了拳头。
小辛惨笑着,虚弱的对夏天道:“小天哥,我不明白,我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却要遭受这样的苦难?”
小辛的这句话,就像是根钉子一样,深深的刺入了夏天心中,是啊……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却要遭受这样的苦难……
“喂,快点啊。”
狱卒站在牢房门口,不耐烦的催促道,“跟这个快要死的人废那么多话干嘛呢?”
“滚!给我滚!”
夏天转身怒吼着,眼中布满血丝,蕴含着杀意,就像是失去理智的疯子一样。
那狱卒咕咚一声咽了口吐沫,急忙退了出去。
小辛惨笑着,道:“或许,就跟那个人说的一样,像我这样卑贱的人……就像一只肮脏的虫子……根本没有资格活着这个世上,即使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意义……”
夏天握紧了拳头,心中难受无比,当时真该一脚把那李向阳给踢死。
小辛抹了抹泪水,露出一抹笑容。
“死了也好……至少没有了痛苦,不必再忍受折磨,也可以跟娘亲团聚……我好想娘亲……”
“就跟小天哥说的那个故事一样,我就像是那处处招人厌恶的小鸭子,最后……只有死了才能解脱……”
夏天伸手摸了摸小辛的脸颊,帮她将眼角的眼泪擦干。
“傻孩子,那个故事还没讲完啊,结局不是你想的那样,等我好吗?”
“等什么……”
夏天缓缓站起身,像是扛起了一座无比沉重的大山,却依旧对小辛露出一抹笑容。
“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