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既是做梦,不管美梦还是噩梦,都不是自己想醒便能醒得了的呀。
岳落的话让贵公子思维瞬间颠覆,想到了以前未曾想到的地方。他心中一个纠缠了许久的疙瘩,也被解开。想到是自己误会了那个人,深深愧疚的同时他也无比的兴奋――原来一切都是我的错,她根本不是贪图权贵、爱慕虚荣,而是身不由己!
看见贵公子恍然之后那种愧疚与兴奋交加的表情,岳落笑了,如同她周围盛开的风信子花。
贵公子回过神来瞧见岳落这么美的笑容,也愣了下,旋即拱手道:“姑娘一语惊醒梦中人,真是不知怎样感谢才好。”
“公子客气了。”岳落笑容不变,声音却很淡然。
“不,”贵公子郑重的摇了摇头,道:“若不是姑娘提点,我都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总之,我是要好好感谢姑娘的,还请告知芳名。”
岳落又是一笑,没说话,却看向了贵公子的身后。
贵公子循着岳落的目光转身看过去,只见那边来了个面白无须的身穿黑色锦衣的中年人,脸色立即变了。
“哎呦,殿下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皇上马上就要过来了,快些到前面去准备迎接吧。”中年人阴仄仄的声音将其身份暴露无遗,同时也暴露了贵公子的身份。
贵公子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想向岳落说些什么,却又不好开口。最后只能轻叹口气,一挥衣袖走了。
看着贵公子和那黑衣中年人匆匆而去的背影,岳落嘴角的笑容变得很灿然――那黑衣中年人明显是宫中的太监,却称呼贵公子为殿下,那么贵公子的身份便很显然了。
想到那太监说皇上马上就要到了,再算算自己出来的时间,岳落走出花圃,循着来时的路回到了落花阁众人歇息的厢房中。进来后,她扫了舞女们一眼,见柳菲菲仍在便放心的到里间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之前那个摔了跟头的管事推门进来。他的鼻子已不在流血,看其神情挺紧张,也不再瞪外面的舞女们,直接进了里间,躬身对岳落道:“仙子,皇上已经到了,寿宴就要开始,准备一下上场吧。”
“知道了。你到外面候着吧,我们马上就出来。”岳落淡淡的应了句。
等管事依言退出去,岳落便出来嘱咐了乐师和舞女们几句,然后便让她们在屋里排好队,打开了房门鱼贯而出。那管事见了,赶紧在前面带路,向前院快步而去。
云罗王府十分庞大,院子前前后后有几十进,若是没有人带路外人根本弄不清哪里是哪里。而今天举办寿宴的地方则是在前院第九进,一个是因为皇上要过来,二个便是因为这里场地宽广,适合大型宴席的举办。
临近正午,这里已是人声鼎沸。
红地毯铺满了第九进院落,并且一直延伸到王府大门外,这不仅是为了彰显云罗王尊贵,同时也是为皇上莅临准备的。皇上刚到不久,正坐在正北方临时搭起的龙椅上,与坐低一位云罗王笑着交谈些什么。
虽然皇上很宠幸云罗王,虽然今天是云罗王的五十岁寿辰,且又在云罗王府里,但是云罗王仍旧比皇上坐低一位。君臣的尊卑界限,任何时候都是不可逾越的。
云罗王虽然比皇上低了一位,但与远远坐在下方院落中的大臣们相比,却又显得尊贵之极了。哪个大臣能靠皇上那么近啊?除了太监、侍卫,便是云罗王了。
大德皇帝只比云罗王大三岁,看着却比云罗王老许多,不知是政务太多,还是后宫美女太多。不过看着倒是满脸红光,挺健康的样子,留着花白的胡须,说不上多威武,但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天子气势。而此刻,他的表情很和蔼。
“云卿啊,今天是你的五十大寿,不要总是陪着我,要做一些自己开心的事嘛。不然,我于你这寿宴便有些妨碍了。”大德皇帝说的语气也很和蔼。
云罗王却是一脸肃然,听了忙低头道:“不敢。和陛下在一起便是臣最开心的事。”
大德皇帝听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没在让云罗王走,而是发起感慨来:“云卿啊,这一晃便是三十多年过去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想当年你我相识,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光景...”
皇帝老了也爱回忆过去,也爱瞎叨叨,不过若是岳落听到大德皇帝和云罗王之间的谈话,肯定会疑心大起――嗯?莫非这两人是一对儿老玻璃?
作为变身者而言,岳落对于玻璃自然不会有任何歧视。但肯定会叹气:大德皇帝和云罗王这也太难了吧?
“云卿啊,这些话朕也只能同你讲讲喽。不再多说了,时辰不早,你这寿宴便开始吧。”
皇帝就是皇帝,连别人的寿宴什么时候开始都是一言决之。
云罗王自然不会有异议,低头道:“臣遵旨。”
说完,给不远处的大管家打了个手势,正襟危坐。
“开宴――!”
王府管家一声高喝,云罗王五十大寿的寿宴便正式开始了。美酒珍馐,应有尽有,自然不会少了美女这一道景色。很快袅袅的乐声响起,一个个美女身着五彩纱衣,姿态优美的走到了宴席中央的红地毯上。
在座的虽然都是王公大臣,所见的美色数不胜数,但当这队舞女走过来时,却仍旧眼前一亮,眼神不由自主的便被吸引过去。可等到发髻高耸,一袭白色舞裙的岳落踏着舞步翩翩而来时,众人便感觉好像群星之中忽然出现一轮皎月,夺目无比,甚至连他们的心神都夺了去。
高耸发髻,那是道姑的发型,可发梢却飘逸潇洒,人更是美得不可用言语来形容。再加上那一身洁白的纱衣,顿时显得岳落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充满圣洁的味道。
那些舞女出来时,大德皇帝正举杯欲饮;而等到岳落在中众舞女的包围中翩翩起舞时,大德皇帝的酒杯仍在唇边,一动不动。大德皇帝的目光全落在岳落身上,他在看岳落。
而云罗王却在看大德皇帝,见到大德皇帝这幅表情,云罗王眼中厉芒一闪而逝,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这幅表情古怪之极,可惜没人看见。
在那仿佛带着奇异魔力的乐声中,岳落在众舞女之间不停地旋转,白飘飘的长袖仿佛成了两朵云,裙摆也成了云,而她就是云中的仙女,看似圣洁无比,却偏又眉眼盈盈,好似在向谁传情。
到底是在向谁传情?
在坐的王公大臣色授魂与,都以为是在向自己。
大德皇帝没有任何多想,认为肯定是在向自己。
坐在左手第一位的红蟒黄袍贵公子却是仰面喝了杯酒,收取了初见岳落时那满眼的惊讶,透出一种了然之色。他看大德皇帝,看周围的王公大臣,轻不可闻的嗤笑了下――一群自恋的色鬼!人家没有向任何人传情,那是一种舞蹈眼神需要!
头一场舞节奏欢快明畅,这是寿宴的需要。而接下来,则完全是靠岳落与落花阁众女的发挥了。
第二场是岳落的独舞,独奏,独唱。
众舞女退去,十面高高的建鼓被抬了上来。岳落盘缩在红地毯中央,如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咚!
咚咚!
咚咚咚...
“北方有佳人
遗世而读力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十面埋伏,佳人曲,这便是岳落独舞、独奏、独唱的第二场。如此歌舞绝技,让满场的王公大臣,甚至是大德皇帝、贵公子乃至云罗王都呆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目不转近的望着红地毯上的白衣岳落。
当最后一个鼓点落下,天籁般的歌声仍旧袅袅回荡,岳落又在地毯中央盘缩成一个花骨朵。
一抬头,花骨朵豁然绽放!
一回眸,紫光如同湖水荡漾,以岳落的双瞳为中心,一圈圈的向大德皇帝的方向袭去!
若是有高明的返虚期乃至合道期的修士在这里,定然可以看见,大德皇帝高坐的地方,紫气冲天而起,上映虚空紫薇帝星,光芒照耀,将周围诸般邪气都挡在外面。可是在大德皇帝痴痴的望着岳落时,他的一颗心砰砰直跳,让周身紫气漂浮不定,露出了一些微不可查的破绽。
这些破绽都是一闪即逝,若是平常自然无碍,但这时由岳落双眸而出的紫色光波却借机冲了进去,很快融入了紫气中。之后,大德皇帝看岳落的眼神便更加痴迷了。
岳落轻轻一笑,顿时所有人都觉得彷如春天百花盛开,灿烂无比。
没有理会这些人处于何种状态中,岳落起身微微鞠了一躬,轻轻退走,没有一丝留恋。
待岳落走后,另一种乐声又响起,舞女们再次上来款款起舞,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王公大臣们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而贵公子则是面带羞愧,云罗王眼中闪过惊疑之色,大德皇帝却是直接喊了出来。
“云卿!彼女何人?!”
大德皇帝这一声绝对说不上小,更何况云罗王和众王公大臣一直留着几分注意力在他那里。所以大德皇帝这几近失态的一声大喊,所有人都听到了,顿时乐声一滞,舞女们的舞蹈也停了下来。
在大德皇帝这声大喊下,云罗王也愣了下才回过神来,立马站起来躬身问:“陛下,您所说的彼女是指?”
“便是刚才独舞的白衣女子!”
云罗王腰躬的更低了,道:“回禀陛下,彼女乃是落花阁的落花仙子。”
“落花阁?仙子?”大德皇帝疑惑。
“陛下,落花阁便是以前的葬心小筑。”
云罗王的这声回答并不算大,那些王公大臣听得很模糊,可大德皇帝和贵公子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顿时,两人眼中都有异色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