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死了?!
那个讨厌鬼快死了?!
叶子像是听到了一个玩笑,“杜哥,您可别跟我开玩笑!您也不像是那种会跟我开玩笑的人呐……”
如今的杜若淳,可不是二三十岁的轻佻富二代,他是一名企业家,成功的有社会地位的企业家。能跟她这个小歌手做朋友,她已经觉得是一种荣幸了!
杜若淳沉默着,吞云吐雾着。
叶子的脸色渐渐地变了,因为她渐渐地明白了杜若淳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说的,是真的!
“杜哥,你别吓唬我,真的有那么严重?”叶子心情复杂,理不清自己是心疼牧歌还是其它。牧歌在她眼里,也就是个“玩玩”的对象。
他对她也一样。
不是恋人,没有感情,甚至一见面就怼对方。
但是,听说牧歌快死了,她怎会无动于衷?!
“肾衰,还没找到合适的肾源,你说严重不严重?!”杜若淳严肃地反问她道。
叶子深吸口气,“那,那应该能找到的吧?我,我只知道他做过手术,不知道他得的什么病……他之前还天天熬夜,帮我录新歌……”
虽然对牧歌没感情,叶子心理上还是很过意不去的,而且,是她先招惹牧歌的。
“杜哥,该怎办啊?牧歌要是好不了,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叶子的声音有点颤抖,看着杜若淳,担心地问。
“你最好先去医院看看他!牧歌似乎很在意你故意接近他的事儿!”那次在江城,叶子知道莎莎的初恋是牧歌,在他面前说,帮他搞定牧歌,他以为她只是开开玩笑。
叶子这样的女生,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过,对待感情没那么认真,不比一般的女生。
所以,她可能真玩弄了牧歌。
“好!我这就看看他!”叶子沉声道,失神地侧过头,看向车窗外。
――
深夜,病房里静悄悄的,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窗户,可见莎莎趴在病床边,正陪着牧歌。
已经好几天了,她连家都没回,守在这。
牧歌的父母现在在宾馆休息,医院今天下了病危通知了。
叶子是明星,正是当红的时候,她的言行举止随时都有可能被记者拍到,戴着口罩的她,站在病房门口,杜若淳刚推开病房的门,叶子就走了进去。
浅眠的莎莎被叶子的脚步声扰醒,还以为牧歌怎么了,她刚抬起头就朝着心电图仪上看,那条线不是平的,她才安心。
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杜若淳站在门空,淡淡地看着这一幕,只见莎莎站了起来,她脸色很难看。
“叶小姐,请问你是来看他的吗?!”莎莎的语气里透着不客气,想到牧歌被这个叶小姐玩弄了感情,她很为牧歌难过!
叶子点头。
病床上的牧歌也被吵醒了,轻轻地咳嗽。
杜若淳这时走了过来,“莎莎,你让叶子和牧歌单独处一会儿。”他沉声道,面带浅笑。
莎莎看着杜若淳,嘴角嘲讽地上扬,她还气着他的幼稚行为,气他不把牧歌的感情乃至生命当回事,居然能做出那种事。
什么爱不爱的,爱一个人,就得去伤害另一个人?!
她没说什么,主动走去了门口,杜若淳随后跟了上来,他追出去的时候,莎莎已经去了楼道里的女卫生间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
牧歌鼻孔里插着氧气管,面色蜡黄,连平时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都是浑浊的。
叶子记得,她上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很健康的模样。
她难过得鼻酸,眼眶泛红,摘掉了口罩,走了上前。
“你来干什么?”牧歌冷淡地问,心脏却在撕扯,绞着疼,那股疼痛,超过了他的生理病痛。
被子底下的双手,紧紧地握着。
“听说你病了,我,我来看看。你,你怎么这么没用啊,说病就病了!”叶子冲他白眼道,站在他的病床边,伸手要打他,转瞬捂着嘴,掉下了眼泪。
她这是在在乎他吗?
牧歌的心,隐隐地又在悸动着,转瞬拂去了不该有的念头,她说了,撩他是为了帮杜若淳。
“没你的事,你走,我不想看到你。”牧歌冷冷地说道。
叶子摇着头,“不,是我连累了你!你要是不那么熬夜,也不至于这样!牧歌,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她在病床边蹲下,不停地哭着道,那是出于良心上的过意不去。
“那是我的工作,关你什么事!我也没觉得被你欺骗了,又没爱上你……”他还怕叶子对他有点感情呢,说这话,想让她对他不要有什么念想,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即使他这么说,叶子在良心上也还有过意不去,“牧歌,你别灰心好么?没事,你肯定会好的!你还是我的御用调音师呢!”
她在他的病床边蹲下,趴在床边,仰着头看着他,心慌地说道。
看着满眼泪水的叶子,牧歌对她恨不起来,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恨一个人。
他笑了,哪怕面容很憔悴,但是,笑容仍然好看。
“我没灰心,也没怪你。你忙你的去吧,好好宣传新专辑,这是一张很优秀的作品,要让更多的人听到它……走吧!”他真的就爱上了一个在他眼里,有点古灵精怪,脾气不太好,喜欢怼他,捉弄他,又像个小妖精般的女孩。
她录歌的时候喜欢赤着双脚,录伤感情歌的时候会抱着他大哭一场再进录音棚唱……
她是否能看到他藏在心底的不舍,他眼眸深处的留恋?
一定看不到。
叶子摇着头,“我心里有愧!你要好起来,我才不会这么难受!”
“我尽力!我尽力行了吧?!你快走吧!别在这烦我!”牧歌瞪着她,板着脸道。
“我想为你做点事!我能为你做点什么?要不,我,我的肾给你一颗!”叶子连忙道,目光坚定。
牧歌“噗嗤”一声笑了,笑她傻,“白痴!我们的血型都不一样!别说配型了!”
叶子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你又骂我!我,我是大明星!你敢骂我!”
他也经常怼她!
“什么大明星!叶子,你在我眼里,只是个歌手,歌手,只是一份职业而已!快点走,别在这吵我了!”牧歌白眼她道。
有没有一个人,看不到她的时候,心情会很低落,只要看到她,心情会立即变好,哪怕是争锋相对的吵架……
叶子,就是牧歌心里的这个人。
“我留下陪你!”叶子说着已经在椅子里坐下了,“你嫌我吵,我就不说话呗,你快睡觉!”
就让他贪心一点吧,在临死的时候,有心上人陪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牧歌没有撵她走,只是假装气恼地瞪了她一眼,然后闭上双眼,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
莎莎很久才从女卫生间出来,杜若淳一直在外面等着她,看着整个人瘦了一圈,眼底已经有了黑眼圈的她,杜若淳满心酸楚。
虽然不能跟牧歌一个病人计较,但是,看到她对牧歌那么好,作为一个爱她的男人,他如何不吃味?
虽早已入了春,夜半,春寒料峭,医院过道里冷清异常,见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毛衣,他走了过去,为她披上了自己的大衣。
温暖的感觉将她包裹,莎莎抬眼,正对上杜若淳的脸。
她没说话,立即收回了视线,杜若淳也一言不发,只见莎莎往病房门口走,在门口,她停下了脚步,朝病房里望了望。
很快,她离开了病房门口,他过去,朝病房里望了望,见叶子正坐在牧歌的床边,好像在和牧歌说着什么。
见莎莎快要远去的身影,他大步追了过去。
“我要回家。”她终于淡淡地开口了,声音沙哑。
几天的陪护,早已体力透支,头昏脑涨,她现在很想安稳地睡上一觉。
她终于知道要休息了!
“好!我叫司机!”他沉声道,打电话叫司机到住院部门口接他们。
莎莎像具行尸走肉,进了电梯,也不懂按按钮,“肾源,有消息吗?”她淡淡地问。
唯一关心的就是,牧歌能不能活下去。
肾脏移植,寻找合适的肾源,谈何容易?除非有愿意捐赠的,不然,哪去找?就算是愿意捐赠的,也不是活体捐赠。
“还没有。”杜若淳如实地回答。
莎莎深吸口气,闭着眼,脑子嗡嗡嗡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嘴角苦涩地扬起。
什么也没说,不懂该说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她背靠着电梯墙壁,闭着双眼,就这么站着都能睡着。
电梯门打开,她迈开步子,差点摔倒,被他强势地打横抱起,出了电梯,她也不挣扎,到了车上也任由他抱着。
“莎莎,你要相信,我其实没那么坏。现在,我可能比你还急。我也希望他能好起来!”杜若淳抱着莎莎,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沉声道。
莎莎闭着双眼,脑子里乱糟糟的,她知道,他没那么坏,那天那一巴掌,是气、是急!
是气他们这些所谓的有钱人,不把他们这些小人物当回事。现在,牧歌已经爱上叶子了,那叶子对他说了那样的话,他得多心痛?!
更加悲悯牧歌的命运,在终于走出一段感情,终于又爱上了一个女孩的时候,又要面对死亡。
她现在没心情顾及杜若淳,别说他了,连儿子她都顾不上了。
没有回答他,她闭着双眼,不一会儿就模糊地睡去了。
――
莎莎这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杜若淳不在身边,她匆匆洗漱后,在楼下看到了小耳朵,多日不见,小家伙爬上楼梯就抱住了她的腿。
她吃力地将儿子抱起,不停地亲吻他的脸颊,“宝贝,对不起,妈妈最近很忙,对不起……”
“是舅舅在住院吗?!舅舅他还没好啊?”小耳朵都还记得牧歌,记得牧歌有病。
莎莎笑笑,点着头,“对啊,他还没好,妈妈这几天都在陪他治病。”
看到楼下的公婆,她抱着儿子下了楼。
“爸……妈!对不起,这几天我,我一直在医院,没顾得上家里!”虽然没什么正式的改口仪式,大年三十,两位老人给过她红包,她那时候叫过他们一次,现在是第二次叫,有点不习惯,但还是叫出声了。
老两口看着她,点点头。
“莎莎,你瘦了!厨房还有早餐,快点吃些!别把自个儿的身子累垮了!人各有命!你的命运不该跟牧歌绑在一块儿!”婆婆对她说道。
睡了一大觉,她的脑子没之前那般混沌了,明白老人的意思,老人也说得在理。
“妈,爸,你们放心,我对牧歌绝对不是男女之情。我留在那陪护,是放不下心,我们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现在已经算亲人了!他在京城,也就我这一个帮得上忙的朋友。他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什么都不懂……”她知道,作为杜家的媳妇,她天天在医院守着初恋,难免惹他们不开心。
她是个明理的人,想跟他们解释清楚。
“莎莎,我们相信你。不过,你也得顾及顾及阿淳!”婆婆又道,公公还在给屋里的绿萝洒水。
“妈,您放心,等牧歌的病情好点,我会跟他说清楚的。”不过,她相信杜若淳是爱她的,这种节骨眼上,他不会小心眼的。
她会告诉他一切的。
手机突然响了,是牧歌的母亲打来的,听到她在电话里哭,莎莎顿时慌了,“牧歌怎么了?!”
“抢、抢救!”
莎莎听着这两个抓着她的心,揪着她的肺的两个字,闭着双眼,紧紧咬牙,“我马上过去!”
――
牧歌又一次被医护人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莎莎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牧歌被推出来,没有盖白布,又松了口气。
“牧歌!”叶子冲上去,大声地喊。
她的助理和经纪人拉着她,不让她接近牧歌,记者已经知道她在医院的事了,早上新闻里还说她怀孕了,来医院做检查什么的。
牧歌被推进了病房。
莎莎握着牧歌妈妈的手,叹着气。
他们家在十年前就生了二胎,也是儿子,因为怕大儿子过世,牧家断了香火。
“罪啊……怎么办啊……”
“阿姨,我不懂怎么劝你们,我心里也很乱。看牧歌的造化了,也许,他真的就是一个苦命的人……”莎莎红着眼道。
她很累,心累。
就在这时,杜若淳大步走来,她看到了他的高大身影,带着强大的气场而来……
“莎莎!找到匹配的肾源了!手术很快就能进行!依然是杜墨言主刀!你放心吧,他是权威!”杜若淳走到她跟前,看着她,沉声道。
这对于莎莎来说,无疑是福音!
“真、真的?”她难以置信地问。
杜若淳郑重地点头,“真的!”
一旁的牧歌妈妈,捂着嘴哭了出来,除了对他们说:“感谢”,不知该说什么好。
差点没给杜若淳跪下。
“阿姨,您要感谢就感谢孟璐吧!”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她。杜若淳大度地说道,莎莎感激地看着他。
肾源那么稀罕,这其中少不了杜若淳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企业家走关系帮牧歌找。
不过,她不希望是走关系走来的,那样,对别的需要换肾的患者也很不公平……
――
牧歌很快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又一次,她坐在手术室外等。
杜若淳也在,一直陪着她,直到肾脏移植手术顺利结束。
“哥!怎样啊?”杜若淳看着杜墨言,沉声问。
“很顺利!还需要观察!怎么上次换肾还没几年,又坏了?!病人家属到底有没有听医嘱?!”杜墨言向来是个严肃的医生,在他看来,牧歌几年前好不容易做了换肾手术,只要注意保养,没这么快又做第二次手术!这是家属的责任,当然,也是病患自己的责任!
“杜大哥,对不起,这次,我一定盯着他注意保养!”莎莎连忙道,想起了两年多前,她被钱逼得快走投无路的时候,牧歌那时候拼命地想多挣点钱给她。
当然,他近期熬夜工作,是为了叶子。
杜墨言没再说她什么。
――
牧歌又捡回了一条命,终于转去了普通病房,莎莎完全安下心来,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牧歌也终于醒过来了,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撵她回杜家,叫她去找杜若淳。
当莎莎匆匆回到家时,才得知杜若淳去美国出差了,他走的时候,竟然没对她说一声。
给他打电话,都是他的助理接的。
理由是,杜若淳在忙,要么在休息。
公司催她去上班,她休息两天后,回到了公司。继续打电话给杜若淳,还是他助理接的电话。
她这才意识到,杜若淳好像在躲着她。
“我只想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国?如果他近期不回国,我会去找他!他现在是在旧金山,还是在纽约?!”她恼了,对许特助激动地问。
许特助皱眉,“夫人,总裁现在在纽约。”
“好!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飞去找他!”这个杜若淳,他在躲什么?!对她有什么不满不能当面说吗?!
这样躲起来,算什么男人?!
“夫人,您……”
“你们在什么位置?!我到了纽约,该怎么找你们?!你让他接个电话,不行吗?!”莎莎边说着,边开了电脑网页,准备订机票。
“总裁昨晚应酬多了,现在还在睡……我不方便打扰他!您最好还是不要过来,我不保证您到纽约的时候,我们还在这边。”许特助又道。
莎莎笑了,杜若淳这摆明了就是在躲她!
她不再废话,直接挂断,也还是毅然地订了飞纽约的机票。
匆匆回到家,去收拾行李,在收拾梳妆台的时候,无意间,她发现了那只牧歌送给她的音乐盒,居然被人修好了!
刚打开,就是悦耳动听的音乐。
她也看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刚打开,就看到了熟悉的属于杜若淳的字迹。
莎莎:
这只音乐盒是我之前故意摔坏的,现在修好,原物归还与你!
错误的婚姻,不会幸福,我不想再勉强你。还是离婚吧,放你自由!
看着最后几个字,莎莎差点跌坐在地上。
仿佛被他打了一棍子,头晕眼花。
杜若淳,居然要跟她离婚,居然说什么,放她自由……
她的嘴角上扬,差点笑出声来,双拳却紧紧地攥着。
难怪,他躲着她,原来,已经想跟她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