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看去,一位DI叫潘驴邓小闲的玩家在人群里特别显眼。
苏寻仔细一看,此人身穿雪白雨丝锦衫子,腰间绑着根墨色蝠纹带,腰带上还斜插着一把宝剑,一头墨黑色的头发也盖不住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当真是潇洒文雅,装得一手好比。
主要是玩家前期大多数穿的都是粗衣烂布,能这么打扮自己的玩家着实不多。
而此人见苏寻看了过来,立马上前两步对着苏寻一拱手说道:“你好,墨哥。我叫潘驴邓小闲,华山派的。久仰墨哥大名,今天算是见到真人了。”
“哦,有事儿吗?”苏寻冷冷回了一句。对于这种装比分子或者说比他帅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感。
但正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苏寻也无可奈何。
潘驴邓小闲见苏寻如此不踢脚,索性直接说道:“墨哥是开启连城诀第一人,我和朋友们在这江陵城已经等了好几天了,现在连城诀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想求墨哥你给点线索信息。”
“就是就是,连城诀那么大个剧情也不能让你独占了去,也不怕撑着了。”见潘驴邓小闲说完一位ID名叫华天老刀的玩家插嘴道。
苏寻不禁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见苏寻不说话,潘驴邓小闲立马转头呵斥道:“闭嘴老刀,这没你说话的份。”
然后对着苏寻一脸堆笑,等着他的答复。
苏寻实在是不想和这帮人墨迹,只能言简意赅的说道:“虽然是我开启的连城诀,但我也没多少线索,我最后和丁典他们分开,是在据此几十里的山林,你们可以去那看看。”
说完苏寻把丁典的隐居地坐标发在了世界频道里然后就要离开。
众人见苏寻要走,在场的玩家都不干了,立马围了过来。
潘驴邓小闲笑呵呵的说道:“墨哥,要不这样,麻烦你一趟,随我们一起去看看?”
“对不起,我还有别的事要做,没时间和你们去,另外我觉得你们就算去了收获也不会太大,麻烦让让,我要走了。”苏寻已经对这帮人厌烦到了极致,多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
“小子,别给脸不要脸啊!痛痛快快把连城诀线索交出来,不然洗白你。”人群中有的玩家已经急不可耐直接威胁道。
苏寻这个气啊,但实在是没有办法,镖局马棚本来地方就窄,一群玩家围过来,苏寻怎么挤都挤不过去。得亏是城内禁止PK,不然苏寻估计当场就被众人撕了。
气不过的苏寻摆了个双中指,然后匆匆下了线。
游戏舱打开,苏寻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因为降温的原因,房间内的温度并不高。凉爽的空气让苏寻的头脑清醒了起来。
此时的他觉得前所未有的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他愤恨,自从跟江湖游戏,或者跟江湖网咖沾了边就一直倒霉。
但他现在又离不开江湖,这也许就是天注定。
掏出碎裂的手机,翻了下电话本。看到了‘妈妈’这个名字。苏寻很想打过去苦诉衷肠,但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拨通。
而把电话本从头翻到尾后,苏寻猛然发现,自己想打个电话都没有人,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哀。
就在要收起手机的时候,眼神余光漂到了汪慧珠的名字上。苏寻想了一下便打了过去。
‘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挂断电话后,苏寻叹了口气:果然自己是想多了。
被拒接的苏寻不仅没有恼怒,反而轻松了起来。这份感觉没由头的来临。
于是就想用游戏舱舱内的PC端找个电影或者电视剧看。
就在这时,苏寻的手机响了。苏寻只能停下手头的打字,转而拿起电话。
苏寻透过手机上带裂纹的屏幕确认了来电话的人。是汪慧珠打来的。
“喂?”电话里的汪慧珠声音微小,而且隐隐带着点沙哑的感觉。
“额,没事。我就是腿有点疼,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办法止疼。”苏寻一时语塞,只能随口编了个理由。
“你是不是又乱动了?真拿你没办法,等着吧。我一会过去看看,别乱动啊!”
“其实,不用了,就是有点疼,不严重。”
“严不严重我说了算,你是护士我是护士?等着。...嘟嘟嘟...”
汪慧珠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苏寻拿着电话摇头苦笑。
不到半个小时,汪慧珠赶到了江湖网咖。因为之前苏寻和服务员打过招呼,汪慧珠在表明身份后被服务员带了下来。
此时的苏寻早已经爬出游戏舱,躺在房间内休息区的真皮沙发上看着电影。
苏寻发现汪慧珠已经进了房间,有些昏暗的房间下,苏寻注意到对方裹的很严实,虽然还是白天那一套衣服,但是却多了个口罩。
汪慧珠放下药箱,脱下外套。走向苏寻。
“来,躺下别动,我帮你检查一下。”
隔着口罩,苏寻看不清汪慧珠的脸,但是从声音听出她给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起码和白天时不一样,这让苏寻心里泛起了嘀咕。
苏寻听话的躺下伸出右腿,嘴上说道:“把口罩摘了吧,你不热啊?”
汪慧珠不做声摇摇头,此时的她细心的将苏寻的右腿从石膏里脱了出来,解开绷带皱起了眉头。她发现苏寻的伤口此时已经有些发炎的迹象。
因为苏寻做完手术才三天,伤口没愈合不说,还四处走动,也多亏了苏寻的体质过硬,不然一般人早就歇菜了。
“你的腿要发炎了,不能再四处走动了。你现在必须得回到医院,不然后果真的会很严重。”
“不行,我不能回去。告诉我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苏寻听到要让他回医院,当即拒绝道。
汪慧珠搞不清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那么固执。
“为什么?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病人,你干嘛总跟自己过不去啊?”汪慧珠白了苏寻一眼。
“我有我的原因。你就说吧,最坏能到什么地步。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变成残废的。”
相信这个词让汪慧珠一愣,她很久没有听过这个词或者是想起这个词了。
从异乡漂泊到此,和苏寻一样在这座城市里举目无亲,只不过她要比苏寻倒霉一点,遭受的挫折磨难让这个本该灿烂的年纪变得更阴暗更小心翼翼。
见苏寻主意已定,汪慧珠不打算再劝。淡淡的说道:“你的腿,最坏的结果是截肢。当然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我会尽力帮你保住你这条腿。”
“这就够了,谢谢你。”苏寻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处理,苏寻的腿和头部都被换了纱布和药。整个房间里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以及药味。
汪慧珠见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就要收拾药箱离开。
苏寻赶紧开口挽留:“留下来吧,聊一会,好吗?”
汪慧珠本想拒绝,但是看到刚换完药的苏寻,又把到嘴边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苏寻做起来往旁边挪了挪,打算给她腾出地方好让其落座。
但是对方压根就没理他那茬,汪慧珠直接扯过吧台边的高脚凳坐了下来,说道:“聊吧。”
气氛很尴尬,苏寻很想找个人倾诉,但是具体聊什么他也不知道。
“那个,能不能帮我从吧台里拿瓶酒,我有点渴。”苏寻没话找话道。
“想喝酒?想想吧。不,想都不要想,趁早打消念头。”虽然拒绝了苏寻的请求,但汪慧珠还是起身走进了吧台翻找了一番,最后给拿了一瓶冰镇果汁扔给了沙发上的苏寻。而她自己则拿了一罐啤酒然后坐回了高脚凳。
解开口罩,拉开易拉罐上的拉环,仰头饮了下去,直到喝了大半罐后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然后打了个酒嗝。显然汪慧珠是那种不经常喝酒的人。
苏寻在偏暗的灯光下,隐约看到了汪慧珠的脸,她好像被打了,脸部的一侧高高肿起,而鼻子上有明显的血痕,当然这一切在戴口罩时是观察不到的。
“你被打了?谁干的?”
“和你无关,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汪慧珠说完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大口。
“是我男朋友,他干的。”放下易拉罐的汪慧珠平静的说道,仿佛这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苏寻隐隐能感觉的到她的眼角有泪水花落过的痕迹。
“为什么?对你不好,干嘛还要待在他身边?为什么不选择离开?”苏寻实在是不理解,在他的爱情观念里,两个人如果合不来,那就没有必要在一起了,更何况已经动手了的感情就更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是啊,为什么不选择离开?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天生就贱吧。”汪慧珠摇晃着易拉罐自嘲道。
“女人是可以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一切的,也会为了爱情选择隐忍,很傻,不是么?”她的语气像是在求教也像是在诉说。
苏寻就静静的侧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聆听着汪慧珠的话。
“我和他是年初时相遇的,那时候我刚从卫校毕业来这里实习,一个小姑娘在陌生的城市里总想有个依靠。”
见苏寻点点头没有打断她,她继续说道。
“开始的时候他很好,为了讨好我用尽了各种手段。我很喜欢他,他很帅,每次去医院接我,我甚至能感觉到周围同事投来嫉妒的目光。甚至我一度怀疑过,为什么这样的幸福居然会降临在我头上。”
说完汪慧珠把剩下的酒一干而净,可能是觉得啤酒不过瘾,又随手把酒柜上的红酒够了下来,开瓶饮了一口觉得很满意,然后继续说道。
“是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事儿?很快,一切都变了,或者说从他得到我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变了。慢慢的他的另一面露了出来。”
“他越来越暴躁,我们经常吵架。有一次他直接动了手,但从那次动手后,他就再也没停下来过。他的要求越来越多,我不是没想过离开他,但是他手上有我和他在一起的照片,你知道的,就是那种照片,他威胁我说如果我离开他,他就把这些东西发到网上,让我再也没有脸见人。”
“再然后,他越来越过分,经常出去胡搞,不光是在外边,有时候还会在家里。你知道当我打开家门看到我的床上躺着他和一个陌生的女人,我的心有多疼吗?”
说到这汪慧珠情绪激动的咆哮了起来,苏寻能感受的到,那应该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几个月前,他染上了毒品。从那以后我的噩梦才真正开始,我不光沦为了他泄欲的工具,我还成了他赚钱的机器。白天的时候你看到的那一幕就是他给我打电话要钱。”
“可是我哪有那么多钱?一个月才两千多,几乎全给他了,再后来我用尽了各种理由管家里人要钱,最后搞的差一点家里人要来看看我现在的情况。我的朋友闺蜜慢慢的都知道了我养着个人渣渐渐的都对我疏远了起来,我甚至有好几次想过给他下毒毒死他,然后我也跟着死了算了。但是我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听汪慧珠说到这,苏寻再也坐不住了大骂道:“畜生,畜生不如,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这样的狗杂种毒死他都嫌死的太舒服。”
此时早就微醺了的汪慧珠听到苏寻的谩骂,顿时抱着酒瓶傻笑了起来。
“还有脸笑,汪慧珠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比,让人卖了都得帮人数钱。”看到汪慧珠的傻笑,苏寻干脆连她都骂了进去。
对于苏寻骂自己,汪慧珠很是不以为意,甚至她认为自己就像是苏寻骂的那样,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咕咚咚’汪慧珠手中的红酒瓶下去了大半。借着酒劲她趴在吧台上开始哭了起来。
苏寻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那伤心的的哭声来自一个饱受摧残挫折的女孩。
他宁愿相信这哭声来自一个大奸大恶之人也比现在强,起码能让他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苏寻想起身安抚她,但是无奈一条半残的腿碍事,使他动弹不得。
不知道她哭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小时。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她睡着了。
清静的房间里,让苏寻迅速的冷静了下来,他思考着应该用什么办法手段来帮助甚至拯救这个女孩。
倒不是苏寻圣母表,而是他觉得这个女孩帮助过他,那么作为朋友他也有义务有担当的帮助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