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样一份惆怅,舒棠回应过楚兮言的关心之后,回了自己的房间。折腾了一夜,心累。
……
舒棠眨了眨眼睛,是上次和黑暝见面的地方,可是,她没有睡着吗?怎么感觉眼一闭就睁开了?
“我折腾了一夜,好累的,至少先让我睡个觉吧?”感觉身旁有人,舒棠转过头,有些哀怨。
黑暝感觉有点冤,“你睡了啊,你自己醒的。”
“是吗?”舒棠有些尴尬了,她轻咳了一声,感受了下,确实,精神好得很,没有了入睡前那种疲倦的感觉。
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产生错觉了。”
“没关系。”黑暝笑了,眼尾处的桃色晕染开来,似初升的朝霞一般绚丽。他说道:“若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和我说说吧,我应该能帮你排解一下。”
不开心吗?
舒棠看向黑暝,入睡前确实有些不开心,可是此刻见到了他,心中悦之,那些不开心都不见了。这个时候,她是越发的认清了自己的内心,要说对黑暝有什么喜欢啊、爱的,那还没有,她不是个会一见钟情的人。
只是,这个人的确是让她一见倾心了,心悦之,意取之。
取啊……该如何让这个人成为她的呢?好歹人家是个三皇之一呢。
舒棠陷入了沉思,看着黑暝那张天人之姿的面孔就走了神。黑暝也不在意,他这次找她过来,是有话想要对她说。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不仅仔细的剖析了自己的内心,还特意去到处观摩了一番。
黑暝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当然,曾经也有包括现在只要他现身就也有那些投怀送抱的,但那些都别有目的、用心不纯,他很是厌恶,所以从来都远远避开。
但是,他怎么说也是活了几千年的妖,成为大妖也很久了,尽管没有一点经验,可也不至于让他内心错乱、错误理解。他强大的能力不仅仅是体现在了修炼上面,还有情绪的控制以及对新事物的认知能力。
所以,黑暝完全可以确定,他还不至于对一个才见了几次面的人动了什么情感。但是,他也不会否认内心的变化,对于舒棠,他的的确确是一见便悦之,见不到的时候只是想起她也会有喜悦、快乐的情绪产生。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让黑暝更进一步的认清自己心中想法的,是一个问题的出现:有她的余生和没有她的余生。
或者,准确的说,是拥有她的余生和没有拥有她的余生。
这个问题是他在看到一对狼妖夫妇的时候出现的,那是一对已经年迈的狼妖夫妇,他遇见他们的时候,那个妻子刚好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然而,那个丈夫一身妖力涌动,显然离寿终正寝还有很长的时间。可是,就在妻子咽气的那一刻,他也自我了断了。
当即,黑暝心中震动非常,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这个问题。
他试想了一下这两种未来,第一种未来他想不出来,可只是想到能时时见到她,他的心中便充满了阳光。而第二种未来,他想到的是她投入别人怀抱的情景,这副情景一出现,他就有一种窒息的心痛,感觉到浑身的力气瞬间消失。
他不想她属于别人,他想她属于自己,他想与她共度余生。
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黑暝顿时就有一种心念畅达、通体舒畅的感觉,一种心境上的提升。
这,就是他在认真剖析了自己的内心之后,认清的自己对舒棠的心意。
只是,该如何才能让她属于自己呢?
表白心迹这是肯定的了,可是,她会答应他吗?前几次的见面中,只有一次她露出了不自在的状似羞怯的神情,那不过是因为他突然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她该是不习惯与才见过两次面的人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才出现的。
黑暝轻轻呼出一口气,破天荒竟感觉到了几分紧张。
这一声呼气的声音忽然就将舒棠惊醒,眼神重新聚焦,看到了黑暝眼中一闪而逝的……紧张?
“你在紧张什么?”黑暝可是三皇之一,他怎么会有这种情绪?因为太过惊奇,便想也没想的,舒棠脱口问道。
黑暝突然福至心灵,眼尾处的桃色似乎如一朵花般给人一种绽放的感觉,他一副认真的姿态说道:“因为我接下来要对你说的话,所以才会紧张。”
舒棠好奇,却不知怎地心跳快了起来,“对我说的话?你要说什么?”
“我心悦你,可否应我?”黑暝郑重说道,神情再认真不过。
心悦?
舒棠呆了呆,感觉好突然,明明前几次见面都没流露出这方面的意思啊?
“为什么?”她忽然困惑,是因为她的天灵根吗?
黑暝的表情柔和了几分,认真的程度却没有减少。
他回道:“我对你一见倾心,可这份心意,我因为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经验,直到几次见面后,不断的自问才终于认清。”
一见倾心?竟是和她对他一样?这么顺利的吗?
“可前几次见面,感觉你的态度很正常啊?”
黑暝微微摇头,“我怎能唐突了你?没有认清自己真正心意的情况下,若对你表露出来,那是对你的不尊重。”
他眉眼温柔,眼尾的桃色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朵朵小小的桃花,“我心悦你,想与你携手共度余生,可否?”
可否?
舒棠有些心乱,她之前还想着如何让他属于她,现在,只要答应这一句问话即可。可是,她突然迟疑了。却在这时,她看到黑暝的一双眼眸变成了红色,如红宝石一般透澈晶亮的颜色。
“你的眼睛……”
黑暝有些讶异,他抬手抚上自己的眼角,笑了下,“这是我本来的样貌,我是一只赤瞳黑狐,被狐族视为不祥。这样的我,可好?”
赤瞳,却不是血腥的红色,而是宝石般清亮澄明的红色。
这是一只没有被苦难遭遇打败的狐妖。
这是一个已经走出自己精彩人生的男人。
一个她一见倾心的人。
舒棠绽开一抹笑容,轻声应道:“好。”既然已经心中悦之,又有何可迟疑的呢?
她是天灵根,天灵根也是她。
黑暝罕见的呆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喜悦,他眼中似有烟花绽放,那迸发出的光彩似乎照亮了这整间屋子。他眼尾处的桃花不断开放,竟是开到了他的额头和脸颊,组成一幅纹路图,为他增添了几分妖异魅惑之感。
舒棠的心中也被巨大的喜悦充满,她看着黑暝脸上由小小的一朵朵的桃花形成的图案,心中好奇不已,不由得想要凑近了仔细观看。可突然,她心中一动。
“我哥在叫我,我得回去了。”舒棠颇有些可惜,不过,人已经是她的了,来日方长。
黑暝也觉可惜,但一想到关系已经确定,来日方长,心中这份可惜便淡了。他点了点头,将舒棠送了回去。
舒棠闭眼再睁眼,意识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这才发现,外面竟已经日上三竿了,难怪她哥要来叫她,这是看她迟迟没起床担心她呢。
舒棠连忙起身,打开门,把楚兮言迎进屋里。
楚兮言仔细的看了看舒棠,发现她并无不适的样子,放下心来。但转瞬,他的心又提了起来,“你这是做了什么好梦吗?瞧你高兴的。”
“哥,我交男朋友了,以结婚为目的哦!”舒棠笑眯眯的扔下一个“炸弹”。
楚兮言被惊到了,脑海中却一下子浮现了那个拥有着天人之姿的三皇之一的黑暝大妖。
“谁?”他觉得自己猜对了,但是感觉太难以置信。
“黑暝!”
好吧,楚兮言不得不相信了,“你怎么就和他在一起了?”
“我昨天不是解开封印了么,天灵根苏醒,我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舒棠脸上的高兴收了几分,“哥,你不同意吗?”
“……”这让楚兮言怎么说呢,他想了想,道:“不是不同意,你想做什么都行,只要你开心就好。我只是,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罢了,因为对方可是一名三皇呢。”
顿了下,他问道:“你们谁先追求的谁?不会是你发现自己的心意了就直接过去表白了吧?他要是马上就接受了,那可就不值得相信了。”
楚兮言挺担心他妹妹的,她虽然把那部分记忆留在了地球,可他没有。他很怕棠棠再遭遇一场伤心,不能每一次的伤心都以留下一部分记忆来治疗啊。
“并不是。”舒棠摇摇头,把她和黑暝确定心意的经过说了出来。然后,看到了她哥放心下来的神情,心中感到一阵温暖。
“放心吧,哥,我已经天灵根觉醒了,知道该怎么做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也不多说什么,无论和谁在一起,只要你开心就行。”楚兮言话题一转,说道:“早晨的时候,凤图派人过来请你,说有事找你。”
早晨?
舒棠看了看现在的天色,这太阳都升起老高了,她哥才过来叫她起床……好吧,她哥么,当然是以她为主了。
舒棠收拾了一番,就出了门,门口有一个侍卫一直在等着,见到她出来,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在前头带起了路。
再次见到凤图的时候,凤图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得,穿着庄重,身上自有一种威严气势,看起来就像是……
女王!
不过,在见到舒棠的时候,凤图立刻展颜,那一身女王气势烟消云散。
“看来是昨天累到了,可有休息好?”凤图的话里带着几分歉意。
舒棠略有些尴尬,这么晚起来并不是因为太累了,可真实原因也不好就这么说出来。她笑笑,“休息好了。对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昨晚从东霓那里问出一些事情,她给你下毒了,你的身体感觉如何?我已经去请司药长老了,一会儿让她给你检查一下。”凤图很是担心,那是曾用在她身上的毒药,她很清楚药效如何,更何况舒棠只是一个人修。
“这却是不用了,我没吃她给我的任何东西。”舒棠把装着东霓送来的食物的戒指递了过去,“之前她送的我不知道有没有下毒,但我已经确定她下毒的那晚热粥,我把毒药提炼出来,改良了一下,昨晚用在敖泽身上了。”
凤图接过戒指,闻言放下心来。
舒棠好奇,“你能问出她下毒的事情,你是把她给抓了?”这昨晚才恢复自由,昨晚就抓人了?不仅抓了人,还审问出了一些事情?这作风可真是雷厉风行。
凤图点头,“庆典已经结束,出了圣地,她的帮手就会出现,所以昨晚就行动了。接下来就会在圣地里面给她和敖泽定罪处罚。”
“她说她的帮手是谁了吗?”舒棠知道是白莲,但不清楚凤图知不知道这一点。
凤图再次点头,“说了,是三皇之一的白莲。她不说,我也知道,因为当年害我的人里就有他。他和东霓和敖泽三人联手,再加上毒药,将我打到重伤,迫不得已逃亡你的世界。”呵,白莲,三皇之一,她会找回这笔账的。
说到这里,舒棠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你被封印是怎么回事?”
“我因为重伤,在进入你的世界后,被关了起来。你的世界灵气匮乏,我伤势一直无法好转,甚至随着灵气的消散,伤势不断加重。最后,没有办法,我打算冒险浴火重生。就在这时,你的长辈找到了我,他给了我另一个选择,就是被封印在你的体内。”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一旦浴火重生,朱雀的火焰会燃尽一切。所谓浴火重生,是火焰会通过燃烧来给我增加生命力,有灵气就会燃烧灵气,没有灵气就会燃烧其它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到那时,你所在的大陆,甚至你的世界都将被焚烧殆尽。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选择这种方式,可我当时已经踩在生死线上了,而我还不想死。”
舒棠默然,所以,最后只是震没了三座大山吗?相对于世界或者大陆被毁灭,只是三座高山而已,这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吧?
“我很抱歉。”凤图知道,最后还是有不少生灵失去了生命。
“你已经选择了伤害最小的方式了,不是吗?”舒棠微微摇头,“对了,我想好我想要什么了,如果可以,我想进去你们凤族的传承之地。”
凤图有些为难,“可传承之地对于脆弱的人族来说,太过危险。因为进入的过程,是完全凭借身体强度的,用不得一点灵力或妖力。”
“我不是纯粹的人族,我是天灵根。”身体的强度,她可以随心所欲的调整。
凤图恍然,这才想起来这点,若不是天灵根,她也不会答应被封印。她点点头,“好,我这就着手安排。”
两天后,舒棠走入一闪古朴的石门之中,进入凤族的传承之地。
舒棠选择进入传承之地,有着两个目的,一个是她哥的修炼问题,一个是她背负的数万万个地震中丧生的灵魂问题。
凤族的传承之地里有各种各样的知识,舒棠觉得,她应该能在这里找到问题的解决方法。
一个月后,舒棠心满意足的从那扇古朴的石门中走出。看到等待外面的楚兮言、凤图和黑暝,她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
两个问题都找到解决办法了。
不过,这里面又出现一个问题,不是楚兮言的修炼方法,而是关于那数万万个灵魂的解决办法。
舒棠找到了一个世界,那些灵魂可以保持着生前的模样继续存活下去,可以理解为,那个世界为这些灵魂重新塑体。
但是,有一个条件。
那是一个巫界,唔,准确说,曾经是巫界,只是巫族已经灭绝了,所以现在是个无主世界。因为无主,所以天道能力也有限,而为了自身有成长的条件,所以非常欢迎她带着数万万个灵魂进去。
只是,她需要成为管理者,换一种说法就是――界主。
舒棠很愁,她不善管理啊,曾经就是因为不善管理,才会在工作中一直没有升职。而现在,已经不是管理几个人了,而是那一个世界的所有生灵,还不如普通的管理,而是还要制定一些规则。
这就是难上加难啊。
笑容落下,迎着楚兮言和黑暝关切的目光,舒棠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话说,黑暝可是一名三皇啊。
她立刻重新扬起笑容,拿出一把木质的形状奇特的物件,向黑暝递过去,“这是一个无主世界的钥匙,呐,我以此界为聘,嫁我可好?”
心悦之,意取之。
取,即娶啊。
黑暝微微眯眼,他总觉得舒棠的笑容里有着一种算计,不过,机会难得。他点头,伸手接过,回以同样的笑容,道:“好啊,那我们现在就立契吧――婚契。”
在凤图、楚兮言和凤族几位长老的见证下,黑暝和舒棠立下了婚契。
而这时,通过契约,黑暝才知道舒棠笑容里的算计到底是什么。他不由得暗暗的摇了摇头,别人算计他都是渴望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也只有这丫头了,算计他是给他送些什么。
舒棠窃喜的笑了,可以甩锅了呢。这个男友,哦,不,现在是伴侣了,这个伴侣找的好啊。
楚兮言无语,他虽然不懂这两人的眉来眼去在传递什么,但是从舒棠的求婚词以及对她的了解,他基本可以确定自家妹妹在想些什么了。
“你呀,别老想着偷懒。”楚兮言有些惭愧的转头看向黑暝,“那个,以后她就交给你了,麻烦你多照顾了。”
黑暝毫不介意的笑笑,“应该的,谈什么麻烦?倒是我,应该谢谢你之前对她的照顾。”偷懒好啊,她越想要偷懒,就会越依赖他。婚契虽然定下,可两个人也要培养感情的,这不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