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出数里,身后喊杀声传来,刘备回头看去,原来是牵招、韩猛领两彪军追及,河北军尽是骑兵,须臾间截住徐州军归路,徐州兵见势不对,纷纷弃械归顺,刘备、陈到奋力死战,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回身看时,只余百余百耳步卒相随!
而且几番血战,饶是这些百战强兵也不免身心俱疲!一个个面带忧sè,气喘吁吁。
陈到谏道:“主公,张辽知我劫寨设伏,此回郯城必多追截,郯城已不可去,不如投下邳关将军处另作计议!”. .
刘备眼看着离郯城还有不过十里,心中惋惜又要失去根基之地,正犹豫间,突听一阵喊杀声传来。又见一彪骑军斜刺里杀出拦住去路。
刘备回首众人,皆疲惫不能再战,刘备仰天一声长叹道:“我命休矣!”
不过看见来将形貌,刘备低落的心情又重新看到一丝希望,驱马上前高声道:“来人可是渔阳田国让?”
来人年纪不过二十多岁\ ,一身银甲,手绰长枪,长相英挺坚毅。正是田豫。
田豫字国让,渔阳人。当年刘备在幽州公孙瓒麾下效力时,曾拜田豫为从事,刘备南下救陶谦的时候,田豫也曾跟随,只是田豫不久便因为记挂家中老母辞别刘备回到幽州,算起来二人当年也有过一段短暂的主臣之谊。. .
田豫闻言面上神sè一阵变换,上前拱手道:“正是田豫!玄德公,田豫甲胄在身,请玄德公恕田豫不能与故人见礼!”他这番话大有深意。没错,田豫确实曾经为刘备效过力,但现在他是张辽帐下之臣,他文武双全,如何看不出刘备的打算,分明是要自己放他一马,这明显与田丰如今的身份相违背,忠义难两全,田豫若是要向张辽尽忠,自然无法向刘备尽义!
国家大事,本不应因私谊而忘公义,田豫说出这番话,其实就是提醒刘备要公私分明。
不过刘备是什么人?jīng明如诸葛亮都被他连哭带说劝出草庐,更何况年纪轻轻,素怀忠义的田豫?
当下,刘备又使出了逃跑之外第二项独门绝技哭!
刘备的哭技可说是早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只见他连酝酿情绪这一过程都不需要,鼻子一吸,眼泪已经潸然落下,沾湿衣襟,直视田豫嘘叹道:“我知道国让素来忠义,当年也待你不薄,难不成国让不念旧rì情谊,今rìyù置我于死地乎?”
此言一出,田豫顿时面有难sè,刘备一番话可算是洞悉了田豫的内心,田豫并非那种薄情寡义之人,相反他还很讲信义,正因为知道田豫的为人,刘备才会使出感情攻势,希望田豫能放开一条路去。
见田豫犹豫不决,陈到慨然作sè道:“主公无需向这背主之徒、忘义之人求情,今rì我等便是战死于此处,也是要送主公杀出去!”他一声喝叫,身后百余白耳兵奋起余勇,就要冲上前去。
谁料刘备拍马拦在陈到身前,断喝道:“叔至(陈到字)住手!今rì天数注定我刘备要死于此地!能死在国让手里,我刘备死而无恨!正可以我刘备的首级给国让换一份功绩!”说罢,刘备锵然拔出双股剑,作势yù横剑自刎!
“主公万万不可轻生啊!”陈到大惊失声,一把夺过刘备手上双剑!刘备执意求死,看得众士卒群情激愤,yù拼死保全刘备!
田豫在一旁看着刘备一副慨然赴死的样子,心中纠结万分,刘备的话可以说如刀子一样一刀刀戳在他内心最柔软处,终于……田豫做出了艰难的决定。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开口道:“玄德公……你走吧!”
“将军!”身边小校大惊道。
“我意已决,尔等休得多言!”田豫断喝一声止住众人,毅然道:“大将军处,自有我一力担待!放他们过去!”众人无奈,只能让开一条道路。
刘备动容道:“国让……怎可引我而让你废国家大事?”
田豫决然道:“玄德公,不必多言了!你我君臣一场,今rì我就把玄德公当年的恩义一并还去,来rì……来rì若再有相见之rì,我便绝不容情,你我沙场上见个高低!”
田豫暗自心中嘘叹道:“来rì……真有来rì吗?河北军一向军纪严明,自己私放刘备,这根本就是通敌的大罪,犯下这样的大罪,就算主公容得下自己,自己也会一辈子愧疚于心!算了,今rì所犯之过自己一力承担便是!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但求无愧于心!”
见田豫让开道路,刘备心中顿时长出了口气,脸上却满是感激,就在马上拱手道:“如此,便多谢国让了,今rì不杀之恩,刘备rì后定当铭记于心!”当下也不推辞,领着陈到等百余残兵从田豫身边过去。
刘备生怕田豫反悔,从田豫身边经过时,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里,至始至终,田豫都低着头背过身,没有说一句话。眼看着就要脱离河北军的围困,突听背后田豫叫道:“玄德公……”
刘备身躯一震,浑身汗毛根根竖起!难道田豫在最后关头真的……反悔了?
刘备艰难转身,手中双股剑悄悄握紧,只要田豫稍稍露出反悔之意,刘备就立即下令突围!
不过田豫的话让刘备松了口气,只听田豫低声道:“玄德公,大将军为了擒你,设下十面埋伏之计,此去郯城还有于禁、裴元绍两路兵马,明公过去,必不会像这般走的轻易,田豫言尽于此,明公好自为之,保重了……”说罢,领兵回归本寨。
“国让……”刘备怔怔看着田豫萧瑟的背影,那背影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刘备心中感激,吃吃的张了张口叫道。可是田豫头也不回,领着兵马向北归去。
听了田豫劝谏,刘备心知郯城已经不能回去,一万五千兵马,一夜之间折损只剩百余人,守城那五千人马,也多半挡不住河北军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