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公元2018-2019年,史称大灾变,一种名为“末rì病毒”的致命流感病毒席卷全球,从动物到人到动物到人,天上飞,水中游,地里跑,借由各种渠道,迅速传播,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掠夺了地球将近二分之一的人口,五分之二的动物。
华夏国人口锐减30.3%,在所有国家和地区中减幅最小,措施最及时,亦是第一个成功制造并投入使用疫苗病毒的国家,同时获得空前超越的发展速度,十年左右的时间,超过美利国,一跃成为世界第一强国。
渤海圣京岛,建于渤海上的一座超大型现代化人工岛,2018-2019期间为隔离区,其后改为安置死难者家属的地方,因为收容者大部分为未完成学业的儿童、青少年,于是创立圣京学园,在隔离观察之余继续学业。
公元2020年正式解除所有限制,宣布对外界开放,由华夏国zhèng fǔ牵头,十几家超级跨国集团参股,对圣京岛和圣京学园进 行全面扩建,至2026年完成全部工程。
扩建后圣京岛面积430平方千米,相当于京城淀海区大小,陆续安置死难者家属三百二十万,岛上五分之四的区域隶属圣京学园。
圣京学园,包括但不限于圣京chéng rén学校、圣京大学、圣京高中、圣京初中、圣京小学、圣京幼儿园,圣京学园因此成为世界上面积最大、学生最多、师资力量最雄厚的综合xìng全方位全年龄层次的超级学校,是名符其实的学园都市。
第一章正文
公元2028年,冬,寒风如刀。
圣京学园一间温暖如chūn的饭店包厢中,一杯酒下肚的叶神脸颊通红,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一瞬间,所有同学都转过头来。
“他怎么站起来了?”
“好恶心哦,死宅男,而且总是拖班级后腿……”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醉了。”
“酒量也太差了吧,才一杯。”
“酒品也不咋的,你看他动了。”
喝醉酒的叶神宛如神助,一反常态,完全无视各种目光、神情和议论,跌跌撞撞地离开座位,冲着包厢中另一张桌子就去了。
一个想要拦住他的男生被他推搡到了一边,他嘿嘿傻笑着,冲到一位身穿粉红毛衣的女生面前。
女生肤sè白皙如雪,一头乌黑发丝如瀑布般挂下,一张瓜子脸蛋,宜嗔宜喜,两片娇嫩的红唇无时无刻不诱人之极,特别是举手投足间散发出,那种说不出具体味道,却混合着青涩与成熟的独特气质,让每一个男人看到都心动不已。
她便是圣京学园高中部的校花级美女,允心语。
允心语完全没预料到这种突发情况,但她还是非常镇定地抿嘴一笑道:“叶神同学,你有事吗?”
“我……”叶神涨红了脸,似乎在憋气,“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吧!”
包厢中先是猛然一静,犹如被暴风雪横扫过,紧接着爆发轰天笑声,一时间人仰马翻,稀里哗啦砸碎了好几个杯碗。
允心语却是出奇的没有笑,一双水灵灵似乎能滴出水来的大眼睛静静望着叶神期盼、窘迫、躲闪的目光,幽幽地道:“这里的今夜不下雪,就像爱美得有残缺,就像我现在不能,接受的告白。”
“好,不愧是才女啊!”男生集体起哄。
但对叶神来说,却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瞬间听清了周围的声音,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
“就他这样子,还向允心语表白?有什么资格?”
“宅男总是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要谅解嘛……”
“真是丢人……”
“嘿嘿,珍贵材料啊,不知道能不能登上下星期八卦周报的头版!”摄影拍照的声音响起。
一股血液逆流,叶神涨红了脸,像受伤的野兽般咆哮了一声,义无反顾地冲出了包厢。
寒风如刀,碎人心。
“你太诱人,你太美丽,我讨厌这样想你的自己,不屑此刻的我太感xìng,与脆弱为邻,没有魂魄,化体温成冰……结果我说,我好喜欢你,可谁收拾,我此刻破碎的心灵,如果我忍住这个秘密,温暖冬天,就会遥遥无期。”
梧桐树掩映的长长路上,走过一道踉跄的人影,不着调的歌声如同鬼哭狼嚎,听着实为渗人。
“你听听,这人是谁啊,唱的好难听哦,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他应该是失恋了吧……”一个女生小声道。
“嘘——神经病一个,别多管闲事,快点走吧……”另一个假小子似的女生jǐng觉地瞥了一眼树下那道蹒跚而行的人影,拉着同伴好似脚下安了风火轮,逃也似地走了,人影也适时地停住了歌唱。
发泄似地一脚踹在一颗石子上,石子斜向前飞去,撞在路旁的梧桐树上,迅速反弹回来。
不偏不巧,正好砸在人影的右手背上。
“嗷……疼疼疼!”
人影条件反shè般抽回右手,嘴巴急忙凑上去吹气,同时用左手小心揉着被砸中的地方。
“可恶,可恶,死宅男你逞什么英雄,喝什么酒,表什么白,唱什么歌,现在好了,连小石头都敢欺负你了,我让你欺负,让你欺负!”
“嘭嘭嘭”声不绝于耳,然后是“嗷嗷嗷,疼疼疼”。
叶神跳着脚,扶着吧唧闪个不停的路灯,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五官倒是端正,搭配也算合理,只是鼻梁上搭着一副文质彬彬的黑框眼镜,配上一头文艺青年小长发,蓬松而凌乱,整个人散发一种颓废不健康的气息,就差没在脸上刻字“我是宅男!”
“怎么办,怎么办,果然不应该喝酒的,我rì啊,才一杯啊!怎么就醉了呢!真差劲,结果头脑一热,冲上去就表白了,唉,她可是公认的校花级别美女啊,拒绝我也是再正常不过,情理之中的……”
“可为什么……,”叶神沮丧地弯下了腰,左手按住一个鼻孔,呼啦一下冲出来一大滩鼻涕,“好失望,而且,好冷,该死的,跑得太急,连大衣都落下了。”
“怎么办,我没脸见人了,下个星期还要上课,该怎么面对她呢,怎么面对全班人啊,啊啊啊,干脆逃课算了吧……”
“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在这圣京学园,抬头不见低头见,除非我死了!”
一阵歌声隐约传来,是手机功放,一对情侣手拉着手从远处向这边走来。
“你说银白sè,盖满这城市那天,我闭上眼睛,再睁开你就会出现……这里的冬天不下雪,就像爱美得有残缺,就像你永远不能,兑现的誓言……”
“原来是这样。”叶神喃喃自语,心中重复着允心语在他告白后对他说的那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这里的今夜不下雪,就像爱美得有残缺,就像我现在不能,接受的告白……”
真巧,竟然找到出处了。
叶神苦涩地笑了笑,攥紧双手,裹紧了毛衣,低头向前踽踽独行,突然,他停下脚步,猛地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一轮圆月突破了云层的桎梏,洒下皎洁的月光,然后,是雪!
下雪了!
真巧,竟然真的下雪了!
鹅毛般的雪花飘落在叶神满布不可思议表情的脸庞上,丝丝凉意沁入皮肤,他的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黑框眼镜上承载越来越多的晶莹雪花,融化成水,从框边流下。
“这是好兆头啊,今晚竟然真下雪了,那岂不是表示告白有希望了!天意如此啊,要不打个电话给允心语,不知道她刚刚说的话做不做数,我记得好像有特意记下她电话的,手机,手机呢,我勒个去,手机丢大衣里了!”叶神又抖了一下,真冷,冷彻心扉。
“怎么办,回去拿吗,现在估计他们还没吃完吧,不行不行,丢不起这人啊。”
这时,先前用手机播放歌曲的一对情侣越走越近,其中女生陶醉似地道:“尹珍哥,你看,下雪了欸,好美哦,月亮也好美,是不是呢?”
男生轻轻一笑,将女生拉入怀中,温柔地道:“再美,也美不过我的怜儿。”
“阿嚏——”叶神差点鼻涕眼泪一起喷了出来,真冷,胤禛(尹珍),怜儿,你丫这是演清穿剧吗?!我还弘历呢!不!才不当你们的儿子!
“还是快点回去吧,否则要感冒了。”叶神再次紧了紧毛衣,悲伤的情绪被两次意外情况冲淡了七七八八。
不得不说,经过这么多年宅文化的熏陶,叶神“自甘堕落”、自嘲和吐槽的功力愈加炉火纯青,时刻保持着乐观向上并堕落着的宅男心态,一时的失意算什么,烟消云散吧。
没走几步,他又停下了脚步,眼睛向右前方望去,他看到了什么?
一只黑sè哥特连衣裙打扮的小萝莉静静地站在脱光了树叶的梧桐树下,皮肤白皙如雪,以至于雪花落在她身上仿佛融入了进去。
她有一头乌黑及腰的秀美长发,缠着数朵鲜红的不知名五角花朵,一撮呆毛翘起,一张瓜子脸蛋jīng致如同人偶,可爱得让人窒息,虽然面无表情,却别有一番清冷诱人的味道。
衣裙没有覆盖的小腿部分被黑sè长筒袜裹住,细腻富有美感,让人禁不住想伸手去摸,如果再脱下小萝莉脚上的红sè小鞋,握住那一双jīng致的小脚,那就更美妙无比了。
“既没有十字标志,也没有蔷薇花朵,衣裙也不够华美繁复,看来设计这件哥特裙的人还有待磨练啊,不过嘛,从东方人的审美标准来看,却又是恰到好处,即便以我这个专业宅的眼光看来,也是无可挑剔。”
“不过,这又是玩得哪出穿越,cosplay,中国风哥特萝莉装cosplay?”
叶神古怪的目光落在小萝莉哥特裙两边挂着的小巧中国结上,推了推黑框眼镜,走了过去。
虽然叶神内心很yín荡,但他此刻走过去,确实别无他想,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这只小萝莉的情况。
这一来是因为好奇,二来,身为一个有爱的宅人士,即便刚经过失恋的沉重打击,也决不能放任这样一只可爱的小萝莉流落街头啊!
“小妹妹,你在做什么呀,你为什么站在这里啊,是迷路了吗?”叶神很有绅士风度地问道。
小萝莉偏头望着,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
叶神以为小萝莉没有听清,于是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问话。
小萝莉仍然不说话,面无表情。
“买糕的,我竟然碰到了一只无口极品小萝莉!拐回去吗,拐回去吗?”叶神心中天人交战激烈,最终理智占据了上风。
“那个,小萝……哦不,小妹妹,你应该迷路了吧,告诉哥哥你家的方向,哥哥送你回去。”叶神尽量温和地道,避免吓到了这只小萝莉。
小萝莉面无表情地伸出了一只小手,指向那一对已经走到跟前的情侣。
只听那个女生吃惊略带些惶恐地道:“这人怎么了啊,好诡异嗯,竟然对着一棵梧桐树喊小妹妹,不会是jīng神病吧,尹珍哥,我们快点走吧,我有点怕……”
叶神听到这里,瞳孔猛地放大,酒意全醒。
“嗯,快点走吧。”看到叶神转头望向这边,男生也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拉过女生,急匆匆向前走去。
雪下得更大,鹅毛绒般,铺天盖地。
“幻觉,幻觉,一定是幻觉!”叶神有些神经质地笑道,吓得那对情侣赶紧小跑了起来,他则丢开小萝莉,一个劲地朝前猛跑。
一直猛跑了六七分钟,作为一个长期不锻炼的宅男,这已经达到了他的体力极限,转过拐角,眼前是一幢三十层高的现代化高级住宅楼,楼前小广场上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圣京学园A222斋,始建于公元二零二零年二月,完成于公元二零二三年九月,贡献者:华夏国zhèng fǔ、龙腾华夏集团……”
叶神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扶着石碑,大口喘气,不时向后望望,确信那只小萝莉没有跟过来后,才稍微松了口气,苦涩地一笑,一脚深一脚浅地向住宅楼门口走去。
“请出示圣京学园校园卡。”厚实高大的玻璃门紧闭,充当门锁的圆形感应器红光闪了一下,响起悦耳的机器女声。
叶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特殊的蓝卡在感应器上一刷,“验证完毕,请进。”
玻璃门应声向两边滑开,叶神走了进去,此刻大厅中除了一位昏昏yù睡的值班老大妈外并没有其他人,他瞄了一眼正前方墙壁上悬着的石英挂钟,八点五十七分。
他甩了甩头,甩掉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一直向前走到一台电梯前,按下向上键,然后等在那里。
八点五十八分,电梯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满脸皱纹,两眼浑浊,形容枯槁。
叶神只是稍稍留意了一下,便与老者擦肩而过。
按下数字“30”,他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服,拍掉身上积起的雪花,一边透过缓缓闭合的电梯门向外望去。
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和颤颤巍巍的脚步,他心中一颤,仿佛被触动了什么心弦,八点五十九分,他突然用手挡开电梯门,向那位老人小跑过去。
他想要告诉老人现在外面正下着大雪,如果非要出去不可的话,最好带一把伞。
“这位老爷爷,请留步。”叶神喊道,三步并两步赶到老人身后,但老人似乎耳朵有点背,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向前蹒跚走去。
他正yù上前,突然,瞳孔猛然放大,身子竟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因为他看到那只古怪的哥特萝莉正站在自动玻璃门外望向这边,双瞳中竟亮起一片血光!
“幻觉,幻觉……”
下一刻,叶神彻底怔住了,脑袋直接当机,只见刚刚还在十米外的那只哥特小萝莉,转眼间闪到老人身前,不知从哪里突然抽出一把足有一丈长的长柄镰刀,散发着耀眼红光的刀背猛然斩在老人的额头上!
哥特小萝莉的小嘴轻动,仿佛在说些什么,但叶神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他的惨呼堵在了嗓子里发不出来,只有转身拼命地跑,摔倒在地上,却什么都不顾立即爬起来继续跑。
“铛、铛、铛……”石英挂钟急促地敲响起来,九点钟了。
他不顾一切地撞进了刚要完全闭合的电梯中,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轰响,电梯剧烈地摇晃起来,但没等电梯稳定下来,叶神便爆发出平生以来最强大的力量,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拳重重砸在按键“30”上!
“幻觉,幻觉,一定是幻觉,哈哈,别想骗我,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是幻觉!”他扶着电梯的侧壁,望着老人逐渐分解成无数光粒的身体,狠狠拧着自己的大腿,直到疼得快要失去知觉。
“快点,快点!”
电梯门终于闭合了起来,叶神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气,顺着电梯壁缓缓瘫倒了下去,胸口急剧起伏着。
叶神不知道他是如何从电梯中爬了出去,又努力挣扎到了位于顶楼最右侧的家门口。
从裤兜中掏出蓝卡,在门边安装的感应器上划过,红光闪过,立时响起一道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叫声:“神哥哥,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听到这一声事先设定好的天籁女音,叶神仿佛瞬间便从濒死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从火星穿回了地球,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他推开解除锁定的屋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暖气,十分暖和,柔和的灯光自动亮起,墙上悬挂的音乐盒也开始缓缓流转着一首轻松的曲子,驱散他jīng神上的疲惫,叶神身心彻底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这么一躺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几分钟,也许更长。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个小女孩,一只jīng致如同人偶的哥特小萝莉,肌肤仿佛用牛nǎi洗过一般,或是就由牛nǎi组成,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新花香,混杂着丝丝诱人的处子幽香。
“呵呵,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既视感,看来喝酒果然是不对的,不仅出现了幻觉,连既视感都有了。”
“唔——而且,这是……白sè?”
他微微眯起了双眼,想要望得更清楚,从他仰视的角度望去,沿着包裹女孩细腿的黑sè长筒袜一路上溯,隐约可以看见一片纯洁的白sè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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