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之才德盖一国则为国士,得国士者多易得天下。
无德有才盖一国者为毒士,得毒士者亦可得天下。
刘行身边的马扩是国士,马扩之才在这段时间以来让刘行感受到的不只再是单纯地对外事务有所见长。
新法推布这一段时间以来,马扩多次在吏、刑、户、工等诸多事务上为刘行献上了许多良策。
正是在马扩多番建议、谏言,宗泽、张所等众人竭力相助之下。只是短短的月余时间内,整个信王控制这片大好河山才会重见兴盛之态。
但这些还不够,刘行想要的天下要比这更能使中原百姓、汉人同胞过得更加富足,更能够安居乐业之后人人有钱。
所以新法革创还要继续,在毒士慧了献出对付西夏人的毒计以后,刘行重新将目光投到了马扩的身上。
“马知事,我朝现今这新法推布进展是很好,可是我总是感觉吏治上仍显亢员良多、弊端可隐藏之处太多。所以我想了一个全新的吏制架构,想听一听你的意见。”刘行先是信步走到椅子前时,这样说了一段开场白。
接着$,等坐到椅子上后,刘行便将自己心中所想的新吏治架构说了出来。
河北东路、河北西路,合并为河北行省。京东两路合并为山东行省,京西两路改为河南行省。陕陇各路正式合并,建立陕西行省。巴蜀之地一分为二,设立西康与东川两个省。河东改称山西省,汴京一带全部纳入京兆府去统管……
当流星说完心中设定好这些架构上新的改革想法后。马扩皱着眉头趁着刘行短暂停住话、去喝茶的空当踱起步来。
碎步走了几步。马扩一停住脚步。开口道:“合并衙司必然减少用吏,以我朝高薪养廉、酷律惩腐的现行之法来看,确实可以减少很多吏治上的支出。但这样一来,必然形成地方权利过分集中,若有一地行省一级官吏不作为,则很容易造成该行省内万民遭殃呀!”
耳听道马扩提出了这个问题,刘行淡然一笑道:“我改的只是行政架构,没说连都察院也一起改呀!只要有都察御史在。谁敢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就让谁进牢房。谁敢滥用权利,我就让他人头搬家。”
从严治吏,自新法还是推行以来,刘行给天下人的感觉一直都是这样。
对于贪官污吏、对于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狗官,刘行曾在天枢阁内直言于宗泽和张所:“抓一个、杀一个,抓一批、杀一批。谁敢在我主导的朝廷内搞贪腐、结党营私去鱼肉百姓,我就让他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虽然看上去刘行过于暴虐,但即便是宗泽、张所以及其他内阁阁僚们心底里对于此种酷苛管理官吏的模式都是赞成的,马扩自然也是很清楚并且十分赞成的……
心底知道都察御史架构不变,确实可以防治贪腐出现。马扩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太傅不会去改都察院的御史架构,那么下官所言贪腐诸事当可尽量得以避免。敢问太傅。者并路为省,您准备让这一个行省主官官秩几品呢?”
接问即答,刘行马上说道:“一省主官为巡抚,秩二品。巡抚之下分设布政、提刑和巡防三司,皆与提督同秩为从二品。布政使分管一省承宣政令、管理属官、掌控财赋之事,提刑使掌一省刑名按劾、布法囚事,巡防使掌一省巡防诸事、团练兵备、工丁征募等事。”
言至半句,微微一停,不等马扩再发问,刘行继续说下去:“各省官商联办商铺、产业,日后皆归于布政使司。但一些重要的行当,则仍然归于户部。财税上也将因架构革新进行改变,分出地方赋税和朝廷税赋两种。凡屠宰、房产、车船、畜牧、土地、筵席、田产日后重定出的税赋,都归入布政使司、用于各省自行度支。”
再次略停,刘行旋即说道:“而朝税上,则设定针对个人的个人税、售卖税、商税和边贸等税。这些税,我准备在内阁中特设一个直接对三辅负责的税务司专门负责、不再由户部管理,避免我朝出现过去那种户部掌税收也掌度支、经常克扣和拖沓度支的情况出现。”
听到此处,马扩皱眉望着刘行再次发问:“那么请问太傅,您准备新设这税务司若是主理边贸税赋征收了,苏权大人的盐铁边贸司还要不要分管边税征收呢?”
新设立的盐铁边贸司才成立没多久,按照刘行新法所定、已经开始在边关推行全新的与大理、西夏边贸中的税赋体系。
马扩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又一次起到了一个国士该有的作用、为刘行提了个醒。
但他这个醒提完以后,刘行却没有自己想办法,反而浅笑着对他问道:“以你之见,我是该让边税单征好,还是兼入税务司更好呢?”
见刘行问他,马扩微微思忖,很快答道:“盐铁司既然征缴盐铁专税纳入国库,那么边税也就没必要从苏权大人那里剥离出来。只有主掌经营之人,才会更清楚究竟多少税赋才能既不影响商事经营、又可以富国。”
“等一等。”马扩此言才落,已坐到一旁、一直懒散地玩弄手中一串佛珠的慧了突然开了口。
他打断马扩的话之后,望着刘行道:“太傅既然怕朝廷出现贪腐,难道就不怕日后的盐铁司权利过大、过于集中,变成一个全新的小户部以后出现狗官、硕鼠吗?都察院总不能天天去查账,那些勾当都还是要人做的、只要是人去做就难以真正从根子上防治硕鼠出现呀。”
国士与毒士的分别立等可见,马扩永远只是会想着如何让新法更完善,很少会小人之心去度他人。相反,慧了却是妖怪当久了、奸险的人和事见多了,处处都会先持怀疑和防备心理去想事情。
这样一对谋士在侧,刘行感觉到很爽。因为这样一正义邪两个人帮自己筹谋,绝对可以说好的能想到、坏的也可以预知。
所以当慧了问题提出来以后,刘行对着他赞赏一笑道:“那依大师你所见,改如何处置呢?”
“我以为,边税该怎样收、怎样定税赋要盐铁司出规制,但征收上归税务司更好。”
慧了皱着没有,边思索边说道:“这样一来,定规制的不亲自去征税,权利上受到了税务司的掣肘可以起到一道预防硕鼠出现的关卡,又可以杜绝出现外行不懂内行事、定出的税赋影响边关商贸的事情发生。”
言语稍微一听,慧了接着诡笑望着刘行又说道:“即便是日后真有硕鼠敢盗国库的洞,两司之间也因职司相抵难以出现窝鼠合谋之事。这个中厉害,相信太傅你该明白吧?”
两司之间职司相抵,慧了说的很文雅,其实刘行一听就明白他实际上是在告诉自己一个方法:就让他们职权相冲相克,才能不让他们勾结在一起。就让两司之间因为权力分配从开始就谁也看不上谁,才能最大制约、掣肘使硕鼠成窝的可能降到最低。
作为一个掌握天下大权的人,很多时候不希望自己掌握的朝廷里出现官场斗争的事情。但在更多的时候,当权者却希望官场内斗应该不时出现一些。
如果官场中都是一团和气,都是一派的人,没人制约了才会真正滋生贪腐。只要有异派存在去掣肘、去斗,才能掣肘之下、使很多人想伸手都不敢将那只脏手给伸出来。
因为他得想着万一脏手伸出去被对立一派的人发现,随时都可能被对立那一派的人检举、揭发后锒铛入狱被人家给斗趴下了。
官斗很多时候确实是导致一个朝廷内乱的原因,是会坑死好多钻进官场里的人。但只要掌控得好那个尺度,刘行坚信官斗这种坑人法却是防治、根治贪腐的最佳利器。
想要从根子上预防贪腐,刘行知道也只有挑起官场内斗、去坑一下各级官吏,才是小付出换取大回报的方法……
明白了慧了又一次献上的毒计,刘行冷笑着点了点头:“嗯,不错,大师此法可取、应该也可行。那就定下此事,盐铁司主定税赋、税务司统征边税。其他的勾当,诸如个税、售卖税、商税由户部定税赋,别让户部太闲着。”
刘行既然拍板定下来了,马扩和慧了也不再在税赋这些事情上纠缠。
当刘行确定要这样做以后,马扩马上将话题拉了回去:“那么敢问太傅,若是这并路设省新法推行下去后,必然出现大批被衙门缩减、合并后裁汰下来的官吏,您准备如何处置呢?那些人中,毕竟有许多会是宗帅、张太保的门生故友呀!”
并路设省为得就是缩减吏治开支,同时提高官吏办事效率和减少处置环节。一旦真的并路设省,必然会出现大批官吏被裁汰失去职位的情况出现。
师生、亲族、老友,这些历代官场上永远无法根除的派系、党羽问题,一旦被触及到其利益时往往会将侵犯利益那个人推向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
王安石的变法失败,就是因为他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伤害了太多人的利益。
刘行不想失败,也很清楚宗泽、张所,甚至内阁各部尚书在自己新法推行这段时间实际上也都趁机暗中发展、建立了各自党羽。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被他们联手给阻止新法继续、将自己也推向王安石那样的境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