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俯瞰千里浩海,视线里一马平川,确是令人心绪防松,悠然神往之事。
方邃将视线从远处收回,对于纪瑶的问题并不急于回答,反问了一个和眼前情景没有丝毫关联的问题:“你现在达到什么境界了,我修行的已经不算慢,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赶上你?”
以纪瑶的聪慧,仍是没能在第一时间把握到方邃此言的含义,静默了一瞬,才若有所悟,面颊上有一抹绯红闪过。
“你在修行上追赶我做什么?”
纪瑶这一句显然有明知故问的嫌疑,算是把球踢了回来。
方邃这厮脸皮极厚,没羞没臊的道:“这还用问?我起码也得和你有了齐平的修为,咱们才算是门当户对,男才女貌什么的,才好去成仙地提亲不是?”
纪瑶忽闪着星眸,目色澄澈,嘴角微翘,隐含笑意,偏头看向方邃,似乎是要看穿方邃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方邃道:“我去提亲,你总不会拒绝吧?”
纪瑶扑哧一声失笑道:“你提亲凭什么就不会被拒绝?”
方邃理所当然的道:±≦,“我不是天鹅吗?能屈尊降贵的喜欢你这仰望天鹅的癞蛤蟆,你不应该感激涕零,哭着喊着的扑上来?”
纪瑶骄傲的哼了一声,撇嘴不屑道:“谁稀罕?”
两人嘴上调笑,面上笑意盈然。过了一会儿纪瑶才正色起来,道:“说起修行和修行的境界,其实别把它看的太重才好。”
方邃唔了一声,纪瑶续道:“境界如囚笼,按照寻常的理解,每一次境界突破。都是撼动天地屏障,无比艰难的事,对吗?”
方邃目中光芒微闪,隐约把握到了纪瑶要表达的意思。
就听纪瑶接着往下道:“修行的根本目的,就是要突破天地的桎梏,而境界本身也是桎梏的一部分。既然注定要被突破的东西,又何苦在心中先把自己限定在某一境界之内,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将己身先定性在一个境界的藩篱内,有这种无形的心灵枷锁存在,破关自然困难重重,因为你首先就在心里将它想的难了。”
纪瑶这话隐藏着一种似是而非的禅机。
方邃听后细细品味,沉默不语。
纪瑶娓娓道:“告诉你个小秘密好了,我其实从来不考虑境界的。我修行的时候,每次突破都自然而然,事先没考虑过突破下一阶段,会达到什么层次之类的东西。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若不是你问起来,我都不记得自己是四阶呢。”
话罢有些俏皮的笑了笑。
纪瑶话中之意,在某一程度上,表达的是一种心灵上的真正超脱。符合道家理念的‘无为’一说。
她话罢瞥了方邃一眼,接着解释道:“境界的划分只是一些前辈按照力量层次。总结归纳出来的一种易于理解的方式而已,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准确的,但并不绝对。从宇宙初生到现在,数以亿计的漫长岁月里,总有许多特例存在,例如有些人惊才绝艳。原本不懂修行,但是一旦契机到来,一夕间便感悟天地的力量,和天地完美合一,瞬时就从一阶破关直达五阶。六阶,甚至是七阶,逼近了仙魔层次,这样的事情虽然少见,却并非没有。”
方邃心头微震。
都说境界如天斩,不可逾越。纪瑶所言,却又有着另一股让人信服的道理,让方邃生出别开生面之感。
她笑吟吟的看着方邃:“佛家一直提倡一种说法,叫做一朝顿悟,立地成佛。
你想想,立地成佛,若是按照等级标准来界定,岂不就是从一阶也达不到的凡人境界,直接超脱至七阶开外的神魔层次?
所以啊,这境界是藩篱,许多时候将它摒弃就好了,不要在心底先给自己划出境界上的限制,例如四阶的下一层次是五阶,你若是突破前就先考虑好,想着下次突破要努力达到五阶,这样一来,你给天地传达的讯息便是想要突破至五阶,天地给你的回馈,自然也就最高是五阶。这就是自设藩篱的意思了。”
纪瑶所言涉及到人与天地的沟通,蕴含着奥妙的玄机,只不过绝对是知易行难。
在她来说,有些事情便如顺水推舟,自然而然就可做到,可若是换一个人来做,那就是不自量力,更大的可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无益有害。
这就是凡事必须要量力而为,因人而异的道理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纪瑶所说,就像是给方邃开启了另一扇门,让他生出豁然而悟,天地浩大,条条大路皆可通彼岸,有着触动了某一片新天地的妙异感觉。
纪瑶说这番话的目的正在于此,并不是说要让方邃按照她说的道理来修行,而是为了引发方邃的思索,譬能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修行道路,不要把自己局限在既有的条条框框里。
纪瑶而今在心灵上的修为,已然逼近了举世无双的级数,竟能隐隐感应到方邃心中所想,察觉到他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便住口不说了,悠然轻晃穿着白靴的莲足,状甚悠闲。
提议道:“我们去天神海城外走走吧。”
方邃欣然应允,两人起身,数步之间便跨出了天神之城,来到城外的汪洋大海上方,信步前行。
昂!
海下有一尊温顺的白鲸模样的巨兽,开口嘶吼,浮到海面上来换气,喷起高高的水柱。适时骄阳初生,光芒洒照下来,与水柱两两相映,形成了一道彩虹,挂在天海之间,眩人眼目,美轮美奂。
远天有成排的洁白色海鸟在晨光里飞翔,整个第九天星辰在大战后绽放出盎然的生机。
方邃探手握住纪瑶柔软无瑕的玉手,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纪瑶偏头白了他一眼,倒是没把手抽回去。
城内,在方邃二人刚才闲聊的建筑顶端,他们离开之后。‘嗖嗖’的出现了两道人影,却是过东山以及钟十三。
“这回信了吧,快,把输了的赌注拿来,一枚六阶能量晶啊。”
钟十三眉开眼笑地伸手讨要赌注。
过东山遥望着在海洋上空闲庭信步般走动的方邃二人,纳闷的咕哝道:“你说这怎么回事?纪仙子会对人倾心也就罢了。怎么不是我过东山,而是方邃这家伙,算起来我哪点都不比这家伙差啊。”
话罢摸了摸脸,满脸遗憾。
钟十三毫不留情的道:“得了,你和我们方头儿差远了,别臭美了,赶紧的,把打赌输了的能量晶拿来。”
过东山赌品甚好,并不赖账。悻悻然地掏出一块内里符号闪烁,弥漫着规则波动,显得极为珍贵的淡银色能量晶,有些肉疼的递给了心满意足的钟十三。
“我说,十三你穷光蛋一个,和我打赌六阶的规则能量晶,你要是输了,有东西输给我吗?”过东山歪着头问道。
钟十三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瞥了过东山一眼:“我怎么会输。方头儿和纪瑶小姐勾勾搭搭的事,我们队里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两人没事就传个信什么的,纪瑶小姐每次从成仙地出来,第一件事必然是来找我们方头儿.....这些事情都和你说了,你和孔三法偏偏不信,但人家孔三法比你聪明,不和我赌。你傻缺一个,非要赌,输了活该。”
过东山估摸着是第一次被人说成傻缺,愣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你们方队说没说他下一阶段准备干什么?”
钟十三道:“没问过,方头儿嘴很严的。事情没开始做之前,通常问了也白问。”
过东山哦了一声道:“孔三法精修三天时空智慧经,精神力量奇妙无比,她说总觉得方邃有些事要做的样子。你注点意啊,要是有找暗影生物麻烦之类的大事通知我一声,带上我和孔三法,我们也跟着去凑热闹。”
另一边,方邃和纪瑶在海天之间前行,边走边说,此时话题才转回了方邃说有可以逆改整个东域战局的事情上来。
方邃开口坦然道:“说正事之前,我需要先和你坦白。”
纪瑶鼓了鼓腮帮,眸子闪转的道:“说吧,让我听听你做了什么坏事。”
方邃笑道:“其实我让你来的事情,如果找宗政长老等人过来,也未必不行,叫你来,主要还是因为我想见你。这算是坏事?”
纪瑶不接他的话茬,狡黠反问道:“那到底谁是癞蛤蟆,谁是天鹅?”
方邃哑然道:“原来纪仙子这么小心眼儿,竟对此事耿耿于怀,也罢,我就直接承认好了,自己是天鹅,你是癞蛤蟆。”
纪瑶面色惊异,上下审视方邃道:“真是的,你哪里像天鹅,哪个天鹅能有你这么厚脸皮?”
方邃摇头轻笑,随后转入正题道:“这次让你过来的目的,简单来说,就是我曾经深入到死亡迷宫的时候,留了些布置始终藏在星金祭坛内,因此得睹了一些星金祭坛内的秘密,我由此想到些事情,可能会对整个东域战局有极大的好处。叫你来,咱们一起潜入死亡迷宫去试试。”
风吹来,两人的发丝拂舞,衣袍随风,巧妙的勾勒出纪瑶钟天地之灵秀的完美身材。
她伸手将海风吹乱的乌亮长发拢在晶莹圆润的耳后,风姿毕现。
方邃在旁熏熏然的看着,转眼间发现下方的海底深处,隐隐透出一抹暗红色的光芒,当即伸手一指,气机连接天地,下方的海面顿时旋动侧分,显出一条直通海底的通道:“我们去海下走走?”
纪瑶自无不允,和方邃并肩往海下走的过程中问道:“那你到底在星金祭坛中看见什么了?居然关乎到整个东域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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