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赶着骡车,往地精们的营地赶去。在营地的南边,迪亚戈和埃尔加丁暂时离开了大路,钻进了路旁茂密的灌木丛中,他们在里面往东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来到了一片林间空地上。
“我们就是在这里打到那头老虎的。”埃尔加丁说道,他指着一片被踩踏的乱糟糟的草丛,“它在这里被击中,都没挣扎几下。”
迪亚戈在这片杂草中间转了转,遗憾的发现地上什么都没有,连滩血迹都没剩下。两天过去了,太多野生动物光顾过这片草地,把现场破坏的一干二净,即使以迪亚戈的追踪术水准,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他们两个无奈的离开这里,回到大路上去,并在车队进入营地之前,赶上了他们。
“昨天吃了一些不太新鲜的蚌肉,肚子有些不舒服。”埃尔加丁冲着满面狐疑的地精解释道。
“嗯,这很正常啦,在这种热的要死的鬼地方,什么肉都放不了几天就会变质,营地里也有不少人拉肚子拉的死去活来呢。”铜杯释然,赞同的说道,看来地精们也正在为此烦恼。不过迪亚戈敏锐的抓住了他话里透露出的信▽,息。
“很多人?”
“是的,至少三四十个呢,就连大工头都拉稀拉的爬不起来呢。”铜杯得意的说道,看来他很为自己没有被这次痢疾传染而庆幸不已——在他心里,这不过是一次很普通的食物中毒事件而已。以地精们肮脏杂乱的居住条件,每个月如果不中上那么几次才是稀奇呢。
事实上。这一点都不稀奇。地精们总是有办法把自己住的地方搞得臭气熏天,污水横流。常年在这种“有益身心健康”的环境里生活。地精们倒是锻炼出一副百毒不侵的好身体,即使是在人类当中肆虐的天灾瘟疫。对于地精们来说也不过上吐下泻一番罢了。正如我大天朝子民的免疫力之高,即使是令西方国家谈之色变的西班牙黄瓜,美国菠菜,也甘之若饴,夷然不惧。
一行人几乎是捂着鼻孔走进营地的,营地里的状况比从远处看起来还要糟。这里到处都是散发着刺鼻恶臭的污水,有些污水在低洼处汇聚出一片乌黑的池塘,不时有气泡从里面翻涌而出,散出一片五颜六色的油花。破破烂烂的房屋之间的地面上遍布一滩滩令人作呕的秽物。花花绿绿的,也分不清是呕吐物还是其它的什么。
繁忙的平台和木材工厂发出震耳欲聋的刺耳噪音,即使面对面都很难听清对方在说什么——迪亚戈看到路边两个地精在扯着嗓子大声争吵,但实际上那两人只是在正常交谈而已。
“我第一次觉得,在某些地方来上一场瘟疫,有的时候也不都是件坏事。”被这里的气味和噪音折磨的头晕目眩的玛斯雷恨恨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他只想逃得远远的,逃离这个充斥着腐烂与污秽的混乱之地。
“我告诉过你,你有预言大师的天赋吗?”迪亚戈看着不远处一个扶着墙吐得天昏地暗的地精。说道。这个地精脸色灰败,肤色也不是地精们常见的油绿色,而是一种不健康的暗黄色。而且他吐的也并不光是食物残渣,中间还混杂着红色的鲜血、内脏碎片和黄绿色的脓液。
“你的意思是……”玛斯雷惊悚的看着他。不确定的说道。
“是的,看来我们的仇敌迫不及待的想要给自己制造一些不死侍从了。”迪亚戈冷酷的说道,他对这些地精的死活漠不关心。只管用鹰隼般犀利的目光扫过营地的每一个角落,猜度着那个死灵法师躲藏在哪里。当然。斯塔文本人也未必进入了营地,他更有可能正藏在营地周围的丛林当中。阴冷的看着这里,盯着迪亚戈一行人的一举一动。
“我们不应该做点什么吗?”玛斯雷有些担忧的说道,“如果我们不及时采取点措施的话,这个地方将变成亡灵的乐园,变成另一个乌鸦岭。”
“做什么?我敢打赌如果你有什么异动的话,那些地精马上就会冲过来。”迪亚戈看着远处几个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的地精风险投资公司的员工,或者说打手,说道。他知道自己只要敢露出一点点阻挠他们伐木工作的意思,就会受到攻击,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这些家伙才不管你是什么人,是送货的商人还是潜入营地的间谍,只要你的行为稍有异常,立刻就会毫不犹豫地动用武力。
对于地精风险投资公司这种半军事半商业组织来说,稍有风吹草动,就乒乒乓乓四处放枪的景象并不罕见。因为他们随时都在准备着和试图阻止他们滥采滥伐、破坏环境的萨满教徒或者德鲁伊教派大打出手,所以每个风险投资公司的地精工程师、监工都至少配备一支火枪或几颗炸弹,就是普通的矿工都有随身的防具,连他们的矿工锄都带有尖锐的刃部,以便随时随地能投入战斗。甚至有人传言,风险投资公司的厨子都会几手法术,他们使用火焰魔法烧菜,当然有的时候也会用来烧人,每个人还都带着十二把不同的刀。更不要说隆隆作响的地精伐木机了,那个庞然大物的两臂顶端一边装着轮锯,而另一边则装着大铁钳,杀起人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玛斯雷有些纠结,他一方面感觉这些地精恶棍们真的该死,但另一方面觉得这些人毕竟也是宝贵的生命,还是应该去挽救一下的。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一点都没注意到一行人走的越来越靠近营地中间了。
送货的骡车在杂乱无章的营地里七拐八拐,最终在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子前停了下来。说是房子,但实际上,也只能算个木头棚子而已。几根木头桩子立在四角,然后用一顶布满补丁的油布当作屋顶,木桩之间,插着几排从树干上砍下来的长短不一的木头棒子,一层黄泥糊在木棒间的缝隙里,勉强形成了四面墙壁。
听到动静,一个肥胖的地精从棚子里面走了出来,他看上去比其他地精要高一些。当他看到迪亚戈的时候,他一下子怔住了,露出惊疑不定的眼神。
迪亚戈给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呢。但就在这时,奈辛瓦里替他解了围。
“史丁奇?菜刀哪里去了?你们换厨子了吗?”矮人惊讶的问道,看上去他对地精们的这个人事变动很是不以为然,“这个决定可真不咋样,要知道,这年头一个有手艺的地精厨子可不好找,每个地精都在琢磨着挣大钱,像菜刀这样能沉得下心来研究厨艺的地精可不多了!”
“岂止是不多了,简直是再也找不到了!”一旁的艾克顿?铜杯赞成的说道,可是他的情绪很快就变得低落下来,“菜刀前天夜里死掉了,那天晚上他喝醉了,失足掉进了湖里,把自己淹死了。我们第二天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都已经被利齿狂鱼啃的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很多人都说,这是他喜欢吃鱼的报应。”
“我得说这可真是个悲剧,我们真该为他干上一杯,愿卡兹格罗斯庇佑他的灵魂!”奈辛瓦里沉痛的说道,他真的从怀里掏出个扁铁酒壶。
“你说的再对不过了,希望他在天国能挖到金矿!”艾克顿?铜杯同样从怀里掏出个酒壶,和矮人用力的碰了一下,然后两个人都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迪亚戈终于知道奈辛瓦里是怎么和这个地精搭上线的了。
“你们最好先把这些肉搬进来再喝,不然工人们可就吃不上午饭了。”就在这时,那个新任地精厨子突然插口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嘶哑,还带着呼哧呼哧的喘息,就像肺上破了许多洞一般。
“说的没错!”矮人咂巴了咂巴嘴,说道。他转过身,指挥着迪亚戈一伙人开始卸车,并把那些打包的兽肉挨个搬进厨房。
迪亚戈头一个扛起一个包裹,但厨房的门并不宽敞,他几乎是侧着身子,才把包裹搬了进去。然而,就在和门外的那个胖厨子擦肩而过的一刹那,他嗅到了这个地精身上淡淡的尸臭味,虽然被压在了浓浓的雨燕草汁气味之下,但迪亚戈敢确定自己没有搞错!
他霍地扭过头,看向这个地精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