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按捺不住要往外走,却是被华锦拦住了,“哥哥总是要当家的,就让他历练历练吧。”说完在大门内站定,观事态发展。
此时,华琛不免握紧了双拳,目光紧紧盯着白庄头,而白庄头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垂下了头。
想起妹妹的嘱托,想起这帮苦命的佃户,他不由得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步,转眼却看到陈汉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护在了他身侧。
华琛看着跪成一片的众人,“这天寒地冻的,你们都站起来说话吧!”
“少爷,您可是要为我们做主?”有领头的佃户问道。
见那些人还不起来,华琛转身对着陈汉命令道:“去命人拿些热茶水来给他们喝。”
陈汉听了吩咐转身就跑,而华琛则对着拿些佃户大声说道:“我是章家的四少爷,这庄子是我生母的陪嫁产业。”
“四少爷给我们减减租吧,不然我们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是啊,求求四少爷了。”
“四少爷给我们做主减租吧!”
这些佃户情绪还是很激动,有些人一直磕头,有些人却是流下了热泪。
这时,那白庄头却突然大声喝道:“你们这些刁民,竟然欺负我们四少爷年少无知。待我递了条子去官府,统统将你们捉拿起来。”
华琛的目光突然凌厉起来,转头怒瞪白庄头一眼,“你且退下。”
“是,四少爷。”白山讪讪的退后一步。
华琛又大胆的走上前一步,面容恳切的说道:“我既说了这是我生母的陪嫁产业,便不会坐视不管。”
领头的佃户又喊道:“那四少爷就给我们大家一个交待吧!”
见这些人面露希冀之色,华琛则道:“大家也看到了,我毕竟是一个未满十二岁的少年,对于农庄上的事情还多有不懂。待我回到府里,与家中长辈商议,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可是……他说完之后不免看向跪着的一众佃户,这些人会相信他的空口白牙吗?
此时,陈汉身后跟着好几个婆子折返了回来,他们手上拎着水壶,拿着粗陶的茶碗。
华琛忙道:“大家快起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就见陈汉已经走到了众人中间,帮忙把茶碗分发下去,显然对一些佃户也是相熟的,“刘二叔,赵三婶子,快起来喝杯热茶,我们四少爷会给大家做主的。”
而那些佃户,竟然真的很听陈汉的话,纷纷起身接茶碗。
那刘二叔竟亲昵的叫着陈汉,“二毛子,你可得跟你们家四少爷好好给我们求求情。”
“会的。”陈汉回答道。
华锦看到这一幕点了点头,转身对着陈妈妈说道:“没想到陈汉哥哥现在长得这么壮实了,人又机灵。”
陈妈妈听见五姑娘提到自家孙子,眼角眉梢渐渐有了笑意,“这孩子从小就皮实。”
门外台阶上,华琛见那些佃户纷纷起身,心中微定,想着这第一关应该是侥幸过了。
可那个领头的刘二叔在喝完茶水之后却突然大声问道:“既是四少爷要给我们一个交待,那总得有个时限吧?”
其余的佃户也纷纷附和,“是啊,四少爷,给个时限也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华琛想起妹妹的交待,立即回道:“等到春分之前,我定会给大家个交待。”
领头的刘二叔又道:“春分麦起身,一刻值千金。希望四少爷能给我们个好消息,我们就算是砸锅卖铁,也换了种子来,种田交租还债。”
华琛觉得重担在身,肩头似乎都重了些,又不由对着这些佃户安慰道:“大家放心,大家放心。”
众人这才点点头,在刘二叔的带领下纷纷散了。
白庄头却是讪讪的,上前对着华琛道:“四少爷,何必搭理这帮蹬鼻子上脸的无赖呢。”
华琛眼中一记寒芒扫了过去,那白庄头便不再说话。
等到佃户们都走远了,华琛才转身进了别院,直接去了妹妹的东厢房。
进屋的时候,见华锦也是刚刚脱了披风,便问道:“妹妹,刚刚的情形你都看到了?”
华锦微微一笑,“哥哥处理的很好啊!”
华琛也勾起一个微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不觉心里畅快了些。
待到收敛了笑意,却目光炯炯的看向了陈妈妈。
陈妈妈心头一紧,又是差点跪了下来,还好华锦眼疾手快将她扶了,“陈妈妈有话直说便是,不必如此多礼,要知道母亲在世时也是很敬重你的。”
陈妈妈看向华琛。
华琛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的时候竟是有些不好意思,“陈妈妈,陈汉很对我的脾气,能不能让他跟在我身边?”
华锦莞尔一笑,转头看向陈妈妈,见其脸上渐渐漾出喜色,“四少爷的意思是,让二毛子做您的小厮。”
华琛点了点头,“正是此意。”
“这可真是二毛子的福气。”说完,脚下一动竟是又要跪下来。
这次是华琛亲自上前扶了,“陈妈妈真的不必如此。”
陈妈妈的笑意更深,直达眼底,“那老奴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毛子。”紧接着又道:“四少爷,五姑娘,晚膳还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松鼠鱼陈妈妈可还会做啊?”
“会,会。”陈妈妈连连点头,“四少爷爱吃的,老奴都会做。”说完才匆匆的退了下去。
…………
毕竟是第一次乘坐马车出行,路途颠簸又经历马惊之后的惊魂一幕。
华锦觉得实在是有些乏了,便由白桃服侍着在里间的雕花架子床上睡下了。
睡梦中,她又梦到了严氏,那和蔼可亲的笑容,伸开双臂来拥抱她,“锦儿,有母亲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梦境中的怀抱竟然如此真实。
华锦心中一恸,醒了过来。
她微微蹙了蹙眉,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梦到严氏了。
严氏在华琛华锦兄妹一岁多的时候就去世了,即使是原身对这个生母的印象也不应如此深刻啊?
也许是身在这座庄子里的原因?
她转身看向窗外,糊着高丽纸的回纹窗棂被寒风吹得沙沙作响,依稀能够看到院子里有很多人影晃动。
又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