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绍宁不由分说挑抢向着飞刺去。
飞依然负手而立,只不过相较于徒手的时候只一手握了短刀而已。
长枪刺将过来,他步伐微动,灵巧的躲开。
华锦眨着眼睛看着练武场上的他,这家伙是练过凌波微步吗?
又想起他的身世来,这家伙十岁之前在五台山上度过五年,师从五台山第一武僧普济大师。
华锦从一本传记上读过这位普济大师的传奇经历,普济法师本不是从小出家,家中还是世袭的武将。
怎奈十八岁的时候发妻离世,他悲恸之下了了红尘之心,从此堕入空门,一心研究佛法武学。
这一研究便成了如今大楚朝的第一武僧,绝世高手。
他五岁上五台山正巧是该启蒙的时候,却整日与一位了却红尘的高僧在一起。
这也怪不得飞看上去就是一座移动的冰山,好像自己不是这红尘中人。
有这段经历也就不足为怪了。
思忖间,小舅舅的枪已经出得越发的快,眼看一枪冲着飞的面门而去。
飞终于出刀迎上小舅舅的长枪,短刀搪上长枪之后,他便不知如何就卸了长枪的力,手腕灵活的一转,短刀顺势旋转。
那杆长枪被旋转的短刀的力量所挟住,再看小舅舅想使力抽回却奈何不得。
别说抽回长枪了,那枪杆震动让小舅舅已经吃不住力了。
大概是想结束这番比试了,飞突然用力,那长枪便如离弦的箭一般从小舅舅的手中飞出,画了一个弧度之后扎在地上。
“楚大哥好身手!”华琛一个箭步冲到飞的身边。
严绍宁刚刚还愣愣的看着那飞出去的长枪,此时便瞪了华琛一眼,嘀嘀咕咕的道:“还是不是亲戚了?”
虽有些不甘心,可是很快就跟变脸似的,大汗淋漓的一步跨到连薄汗都没有出的飞身边,笑嘻嘻的道:“楚大哥果然好身手,可否指导小弟武功啊。”
哥哥称呼楚大哥,小舅舅也称呼楚大哥,这究竟是什么辈分啊……
飞将手中短刀一抛,那刀便闪过一道银光直接嵌入兵器架中原来的位置上,目光看向严绍宁,“你不是想做将军?”
严绍宁点头如捣蒜,“当然。”
“那做将军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拥有一身好武功,有一日两军对垒能够冲锋陷阵斩杀敌人。”严绍宁信誓旦旦的道。
“那是先锋要做的事情,并不是将军。”
淡淡的语调,让严绍宁讶然。
“而做将军……”飞略顿了顿,“拥有一身好武艺只是基础,但不是最重要的因素。”
严绍宁挠了挠头,“那最重要的是?”
“读兵书,懂兵法。当你的士兵跟着你上阵厮杀的时候,你得能够对军情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下达最直接有效的军令。”
他很认真又郑重其事的接着说道:“战争无眼,伤亡必不可少。但怎样用最有效的方式赢得战争,减少伤亡,才是做为一位将领最应该考虑的事情。而就算你的身手再好,也杀不光几万甚至几十万的敌人,更保护不了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士兵。”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在了飞的身上,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位真的还只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年。
严绍宁更如石像那般定立在那里,眸中都有了水光。
良久之后他才动了动几乎都有些僵硬了的身姿,不知张口想要说什么,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只是咽了咽,说出“谢谢楚大哥”简短五个字。
小舅舅明白了飞的点拨,这是最让华锦开心的。
能有这番良苦用心,说明飞也真把小舅舅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这大冰坨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冰冰吗?
华锦扬唇淡淡笑了。
这时哥哥又凑到严绍宁的面前,“小舅舅,我们也来比试一番如何?”
善解人意的哥哥这是让小舅舅在他面前找心理平衡吧?
不过华锦也想看看这半年多来哥哥跟着秦建安学武有没有长进。
飞闻言退到一边,将练武场的中心留给两位小少年。
哥哥和小舅舅年纪差不多,身高体重也不相上下。
因为哥哥的长相遗传母亲的多,所以两人站在一起面容也有几分的相似,只不过小舅舅英武一些,而哥哥则更儒雅。
虽都是武将的后代,但小舅舅在武学上从小就受到熏陶,虽不如飞那般从小就得高手指点,总归是比哥哥基础好得很多。
章家的子弟终究是被赵氏那老毒婆贻误了不少。
虽然不是小舅舅的对手,但哥哥的进步看在眼中却是明显的,与小舅舅对手的前几招还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只是一过了这前几招,很快就暴露出力量不足,基础不稳固的弊端来。
不过华锦也不再这方面对哥哥有所要求和期待,只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就好了。
毕竟以哥哥在读书上的聪明和才智,不若宋钧铭那般走科举就可惜了。
很快哥哥就败下阵来,很是谦虚的笑着摇摇头,“外甥真是比不上小舅舅啊!”
而严绍宁也一改刚刚被飞挫败时那副吃瘪的样子,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很是语重心长,愣是装深沉的道:“小外甥,你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
噗!
哥哥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连坐在看台上的华锦等人也忍不住笑起来。
小舅舅却用袖子抹了抹脸上被哥哥不小心喷上去的吐沫星子,“小舅舅在说教你,可不可以严肃……”
话说到一半竟是连自己都装不下去了,嘿嘿的笑了起来,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接风宴的开始就在一场既有意义又有趣的比试中开始了。
待到三位少年又脱了劲装换了常穿的衣服出来,一行人便踏着金秋的光艳一同去了严府待客的花厅。
落座之后经过两场比试的严绍宁连喝了三盏茶,刚放下茶盏,他便挑了挑眉看向哥哥,“既然我们武的已经比试过了。”
有些不怀好意的又把目光落在宋钧铭的身上,“你们文的是不是也得露两手?”